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哈哈哈!”
一把将卷轴甩在硕大的雕花红木桌上,龙子卿望着卷轴上仿若闪着金光的“孙子兵法”四个字若有所思。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嘿嘿!”眯起铜铃大的灰眸琥珀眼,龙子卿反复叨念着这句话。挑眉望着书童阿呆,他将眉宇间似戏谑更似妩媚**的眼神发挥的淋漓尽致。
阿呆视而不见。
看样这呆子已经对自己的一切行为形成抗体了。
……不错,不错。
龙子卿甚是满意的笑了笑,阿呆乖乖的跑去往炉内添火。
正值秋日,风起时还难免的凉,龙子卿在室内却感觉一身燥热。
“热水烧好了吗?”
……
屋内水汽氤氲,屏风遮住了后面的绝世美男。
盘香萦绕,屋内充满粉脂般的甜腻。
龙子卿慵懒的躺在热水中,铜铃眼半眯,一脸的享受。体内的燥热与水中的温暖融为一体,一头长发倾泻,发尾落入水中,丝丝缕缕,缠缠绵绵。
“大白天的你洗什么澡!”
房门应声而开,来者杀气腾腾。
龙子卿皱了皱眉,龙老爹总是能恰巧不合时宜的搅合自己的雅兴。
无奈叹了口气,龙子卿随手将一条粉色手绢拽入浴盆内,顺利遮住了下身。虽是生父,但自己已经长成七尺男儿,有些地方也不能随便看的。
“爹,中午好。”
龙子卿抬起手将落到前面的幽黑发丝别在耳后,还故意翘起小指,转了下手腕。经水汽蒸润,龙子卿露出水面的手臂如碧玉般细嫩光滑。仅凭这一点,就顺利的分散了龙老爹的注意力。
龙老爷手指有些颤动,明显的激动过度。
同时,龙子卿铜铃眼扫过他爹手中紧握的鸡毛掸子。
“你……这个不男不女的家伙!”龙老爷看样子是十分生气,光明磊落大半生,落得个自己亲生孽障跑自己跟前搔首弄姿……
天理何在!
“爹爹,儿子真的是男儿身,不信您看!”说罢,龙子卿纤指抽走了挡在下身的小帕,无辜卡巴卡巴铜铃眼,脸上写满了“冤枉”。
龙老爷定睛,果然勃然大怒,鸡毛掸子毫不留情的狠抽在儿子雪白的脊背上,细腻的雪肤顿时红光乍现,留下了一道惨烈的红影。
龙子卿闪躲不及,水桶里泛出一大朵水花,水花直扑龙老爷的新袍子。
龙子卿拧眉咬牙,背上火辣辣的疼,沾着水的皮肤若是被抽一下,那感觉还是可想而知。
见儿子的脸痛苦的扭成一团,龙老爹也不追究自己的袍子溅水,只道:“你若是再这般让人分不清是男是女,我就把你赶出去,让你上街去当他一年半载的乞丐!”
说罢,龙老爹扬长而去。
一边走还一边叹息着:“造孽啊造孽!这混账无耻的东西!”
听着父亲远去的足音,龙子卿吃力的从浴盆中爬起,亲爹这一鸡毛掸子还真是能要了自己的半条命,我爹果然威武!
“齐瑞,齐瑞……”龙子卿惨叫兮兮。
齐瑞,自小寄于龙郎中门下,因受恩于龙家,决定终生服侍,以报恩德。可是龙子卿的主仆观念十分淡薄,只当他是自己大哥,对他是撒娇耍赖一样不少。
不过齐瑞,这江湖一代宗师浪淘仙之子,身世还有的一说。
齐瑞进门,忽略了大少爷丝缕未着的玉体,目光直接落到他后背那一条血红色凸起的印迹。
“我说大少爷,您就不能稍微小心一次,总是被打成这个样子!”齐瑞的关心多于责备,对这主儿,自己只能像个老妈子。
龙子卿曾经很不要脸的给自己封了个称号——京城第一绝色,只是这大名还没等远扬,就被他爹扼杀在摇篮之中了。只是他长得像个女人,一颦一笑也带着那份天然的妖冶,手下的仆人自觉不自觉地当他是个姑娘家,小心照顾着,竟然还被鸡毛掸子抽成了这样。
不过每次只有受了毒打还没打残的时候,小的们才会意识到原来自家公子还真的是个男人。
龙子卿龇了龇牙,背上还觉有些吃痛:“不这样,以后怎么出柜!”
齐瑞基本很少接他的话,只是走到柜子边去给他拿要换的衣裳。
大少爷的衣服,不是白色青纱就是青色罗绮,清纯到不能再清纯。挑来挑去,齐瑞眼花缭乱,索性胡乱的操起一身白纱给少爷套在身上。
七月流火。
一身白衣的龙子卿让人乍眼一看心生寒气。
仰脖灿然一笑,龙子卿灰色的铜铃眼瞳仁晶亮:“下午我要去宁安府。”
“老爷吩咐您让您下午读书。”阿呆不知道何时进了房,头上还挂着一只细细的干柴枝。
“亲爹又没吩咐我在哪读,我直接带了书去宁安府便是!”龙子卿瞪眼,十分没好气的冲阿呆吼了一句。
“可是……”
没等那呆子可是完,龙子卿早就先一步闪人。
康碧堂的宅子小的可以,龙子卿向来只爱赏花,芝麻大的宅院却不能如他所愿。眼下正值菊花铺天盖地的季节,他爹也挺识趣,差人在自家宅院般了盆小雏菊。绿绿的小菊花胆怯的开在不算大的花盆中,仿佛多碰一下就会死掉。
菊花好啊,菊花好!小菊花更好!
龙子卿掬一朵菊花,嗅一鼻青涩,顺着花朵望去,明眸却定在了进门之人的腰间。
好一块魂体通透的翡翠,这腰间玉佩,定是价格不菲。
龙子卿马上铜铃眼放光,风一样飘到那人腰间,想仔细观察却被那人缎子料的衣袖给遮住:“在下裴启,拜见龙大人!”
这一拜,摆明直接忽视了龙子卿,全当他是透明人。
龙子卿遂抬头看了这厮:身形高大,暗花锦衣外一件黑色纱衣。五官长得倒是一丝不苟,眉清目秀,剑眉下一双明眸矍铄无比,鼻梁高挺,面含春风,显出几分阴柔,却也让人不寒而栗。
虽然被当成空气,但龙子卿还是心悸一下,暗自唏嘘,这等长相,不做攻来实在是浪费,可惜!
“裴大人有礼了,”龙老爹拱手作揖寒暄道:“时至午日,寒舍不曾有什么海味山珍,还请裴大人体谅!”
龙老爹,全名龙狗子,名字起得别扭,但人绝对是一身正气,京城一郎中是也。
但这小小郎中可说来出奇:宅门虽小,名气震天,龙老爷对扶弱济贫可是有一手,老弱孤独有钱就给没钱就算了。日子久了,康碧堂日日门庭若市。京城数一数二的好大夫,非他莫属。裴启此次登门拜访,也是跟这事有关,算是奉公行事。
酒菜一大桌,全是特意请厨子烹制,裴启连连赞叹。
一旁的龙子卿,看都不看客人一眼,铜铃眼别来别去,显然是在耍小性子,记恨他刚刚拿自己当空气。
脸拉的老长,一副驴样儿,龙老夫人干脆在厨房里丢给他一碗稀粥让他喝完滚蛋,根本没有让他上桌的意思。
“子卿,这位是……”龙老爷稍有迟疑,还是决定向自己那个拿不出手的儿子介绍这位贵宾。
“在下裴启,给少爷陪个不是,刚刚失礼了!”裴启双眸一弯,笑容乖张,眼神却不像进门时那般矍铄,龙子卿只感觉他看自己的隐身有点狡黠。
龙老爹还想说什么,但在眼神与裴启对接时候,声音霍然而止。裴启看他的眼神,似一把快刀直接扼制了自己几近发声的喉咙。
往来百姓太多,裴启一向低调行事,不愿透露自己王爷的真实身份,这下龙狗子只能看着他干瞪眼。
而这惹是生非的孽障却偏偏冒犯了这不该惹的人物,龙老爷情急之下猛烈的咳了几声。
不出龙老爷所料,龙子卿没有半点想鸟裴启的意思,在厨房一道人影闪过,不见了。
裴启饶有兴致看着这一切,眼底闪着玩味寒光。
“这……”龙狗子傻了眼。
噗通!
龙老爷跪在了裴启的脚下,叩头道歉。
裴启悠闲地伸出筷子夹了一颗花生,细嚼慢咽之后才缓缓将龙老爷扶起:“龙太医不比行此大礼,倘若王妃之病能早日医好,令郎就算是骑跨在本王的人头之上都不足为过。”
一句话之后,裴启面露凶光,龙老爷额头已是冷汗遍布。
“小人知罪,请王爷责罚!”
“你是知道皇上会替你龙老爷撑腰才要本王惩罚你?谁教你的,放肆!”
“小人不敢,小人不敢!”
其实裴启根本就无心责罚他,但是这一出却让他记住了他那个犬子,这般不羁,三天两头被皇上放假的裴大王爷怎能不好好陪他玩玩?
刚迈进康碧堂门坎就看见了那相貌周正的白衣公子,掬手嗅菊花,腰线可真好看!裴启想着,心中暗自冷笑。
若不是看到龙子卿脖子上的喉结,裴启还以为龙狗子养了一个傻大个儿姑娘。
这酒菜不比府上的好吃,裴启圣旨一亮,打算草草了结此行。
“京城名医龙郎中龙狗子听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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