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人拽了他一下,他才如梦初醒,补救道:“请程夜琪小姐对您和九州集团总裁的个人问题做一下解释,这对这次比赛的公正公开至关重要,是对人民大众的负责。”
程夜琪冷了脸,厉声道:“这是小说竞赛,不是感情大赛!你不从小说入手,反倒纠缠参赛者的个人问题,这是对读者们的负责吗?”
“我……”
“你甚至不知道我的小说名字,不知道谁获得了二等奖!”
“我……”
“你一篇小说也没看过,根本不知道孰好孰坏!就来这里叫嚣,以为这里是娱乐现场吗?你简直是亵渎这次比赛!”
“你……”
“我为你感到羞耻!”
会场里静悄悄的,谁都没有想到,外表柔弱娇小的女孩,竟然如此有爆发力。
众人的感情因为她的一席话而偏向于她。
主持人擦汗,赶忙跑来:“好了好了,颁奖典礼进行最后一项,请所有获奖人上台留念。”
“慢着!”有人大声阻止,是个穿着保守,带着墨镜的男人,看不清长相,也猜不出年纪。
“程夜琪的父亲是程远清,我相信在座各位一定有许多人都很熟悉他。”
底下开始有人窃窃私语。
程夜琪闭上了眼睛。她很清楚那些议论是什么。过去的四年,她承受了太多太多这样的语气、这样的眼神、这样的指指点点!
“对,他因为故意杀人罪而被捕入狱,动因就是——抄袭!”
程夜琪猛的睁开眼睛,双目赤红!
墨镜男阴阴一笑:“程远清当年以为抄袭他人作品,后来因为怕事情败露,干脆杀人灭口。我认为,有其父必有其女,主办方应该给予我们足够的信心来相信一切都没问题,而不是,嘴上说说。”
程夜琪攥紧了拳头,浑身不可控制的全身颤抖。刚才的伶牙俐齿全都不见,反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死死的盯着墨镜男,那是一种怨恨,憎恶,强烈到墨镜男不敢直视她,甚至不敢再说一句程远清。
“我爸爸是程远清,我为他自豪!”
程夜琪从高台上拾阶而下,一步步走到墨镜男身边,眯了双眼,伸出右手要甩他一巴掌,却被眼镜男敏捷的抓住了手腕:“只会这一招么?”
程夜琪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突然伸出左手果断的、狠狠的甩向墨镜男的脸。
猝不及防,防不胜防。
墨镜男被打得头歪向了一边,不可置信的看着程夜琪。
“你捉住了我右手,可是我还有左手。”程夜琪说着抬起手来,众人的眼睛跟随着她的动作。
程夜琪捏住了证书,然后,用力撕成两半!
众人惊呆:那可是获得赴诺贝尔文学奖颁发机构——瑞典文学院参观交流的机会!
是的,无论她怎么委屈,对方怎么过分,当中打了人,强者也会变成弱者,没理的也会变成有理的。她既获得了一等奖,那边是公众人物。公众人物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打人的。
在走下台的那一刻,她就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
或许很傻,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大丈夫能屈能伸。可她就是平息不了怒火,就是不能理智的装作无动于衷。
她还太嫩。
程夜琪在众人傻了眼中,挺直了腰杆,一步步离去。
沈城在门外等着她。他说他受不了那里浓重的书生腐酸气,并且严重缺乏会议精神,虽然遭了程夜琪的冷嘲热讽,但是还是够义气的在门外等他。
看见程夜琪红着眼眶出来,沈城就急了:“夜琪,你怎么了?”
程夜琪坐上他的摩托:“开车!”
沈城越发紧张:“怎么了?信息错误,你其实没得奖?还是有人欺负你了?”
程夜琪推他:“开车啊!”
沈城不敢耽搁,赶紧给了她头盔:“带好。去哪儿?”
程夜琪抱着头盔也不带,只是眼眶通红的对他说:“随便。”
沈城心事重重的叹了口气,发动摩托,带着她离开。
只是他们刚走,一辆奢华低调的xx急速停在了会场门口。车门打开,一个衣xx的男人匆匆进了会场。
程夜琪在酒吧里一杯杯的猛灌,沈城在旁边无可奈何。
“大黑,你的一等奖呢?被别人撬了?”
“撕了!不要了!”
沈城长大了嘴:开玩笑吧!
程夜琪将手里的酒杯哐当砸在吧台上:“他怎么可以说我爸!他怎么可以说我爸!!”
沈城大概猜出了什么原因,叹了口气。
在他印象里,程夜琪爸爸是个好人,后来出了那档子事,亲朋好友都难以接受,想必向来尊敬程爸爸的程夜琪更难以接受了,别人一说她绝对暴走。
都已经过去那么久了,有什么好说的呢?唉!
“他是谁?”沈城问。他想要为她出口气。
“我怎么知道!?”程夜琪喝醉了,心中还有火气,说话满嘴**味儿。
沈城喝了口酒。他总觉得,这件事情有些怪,程夜琪一个普通学生,又不是明星大腕,媒体没必要挖人家祖宗十八代吧。他隐隐觉得和程夜琪之前的‘有钱男友’有关。
“大黑,你那个有钱的男朋友……”
“他不是我男朋友!”
“好吧,不是你男朋友。那个喜欢你的……”
程夜琪眼神迷茫,声音低迷,带着琪琪的、无法掩饰的忧伤:“他不喜欢我……”
沈城心里抽痛了一下:不喜欢她?那他当她是什么?玩弄吗!该死!!
“好,那你喜欢的那个……”
程夜琪摇了摇头,声音似是从嗓子里挤出来的,自欺欺人:“我也不喜欢她。”
不喜欢?呵呵,可是眼睛是不会骗人的,程夜琪,你眼里的悲伤是什么?
沈城点燃了一支烟:“他是谁?”对于她这样的醉鬼,单刀直入吧。
“他是个大混蛋……”
“……”
程夜琪趴在吧台上,因为醉酒,脸上一坨霞红,迷蒙着眼。酒吧里灯光昏暗、闪烁,更加剧了她的头疼,脑袋似乎要炸裂了,却不愿闭眼,只想泡死在酒杯里。
一双有力的大手抓住了她的胳膊,她本能的想要挥掉,那只手却很不配合她,一用力将她提溜起来。她踉踉跄跄站立不稳,只好抓着那只胳膊找平衡。
被人制住,程夜琪不满的挣扎,而那个人似乎对她的行为模式了如指掌,不着痕迹的化解她所有反抗。
霍绍琛托着软绵绵的程夜琪,心里暴怒:她怎么可以来这种地方!如果此刻抓着她的人是别人呐?他不敢想。
他像一阵旋风,拉着程夜琪横冲直撞,恨不得一秒钟出了酒吧,或者将她藏起来,谁也不能碰一下,觊觎一眼!
“喂!你干什么!”沈城拦住霍绍琛:他是谁?绑架?劫色?拐卖?反正不是什么好东西。
霍绍琛看了他一眼,旋转的灯光正好打在他脸上,沈城愣了:九州集团总裁,霍绍琛。
沈城猛的一震,记忆中的点点滴滴聚集起来,有什么一闪而过,让他难以置信。
霍绍琛冷冷的看着他,就像那个叱咤风云的王者,声音不带一点温度:“想要大洋活命就给我学乖点!”
沈城攥紧了手。
霍绍琛要走,沈城再次挡住:“你是谁?没看见她不想跟你走么!”
“哼,你会不知道我是谁?”
“你知道我问的是什么。”
霍绍琛将程夜琪揽进怀,有力的双臂环绕着她,让她窝在他怀里动弹不得。
霍绍琛的眼里闪着危险而诡异的光:“谢谢沈家对琪琪的照顾,但是,你显然很不适合她。”
他的话里有鄙视,轻蔑,还有自以为是的骄傲和上位者的优越感。
沈城看着霍绍琛将程夜琪带走,狠狠一拳砸向桌子。
霍绍琛给程夜琪系好安全带,在车里静静的看着她。
夜很黑,像织了一个巨大的网,从林城东至林城西,静悄悄的,覆盖了所有的好与坏。
一如他的眼。
琪琪,承我所愿,竭我所能,我们不要再分开了。
霍绍琛侧过身,将还在嘟囔着要下车的程夜琪揉进自己的怀里,轻吻她的额头:琪琪,琪琪……
程夜琪醉的一塌糊涂,愣愣的盯着霍绍琛看。
霍绍琛正在开车,转头对她说:“睡会儿吧,一会儿就到家了。”
程夜琪点点头,浆糊脑袋也不知道听懂了没,脸色红彤彤的,闭了眼睛,自己咕哝:“我是不是要死了?我爸我妈呢,怎么是你?”她自然是醉的六神无主,曾经听说人快要死的时候脑海里会出现潜意识里最在乎的人和事,看见不可能出现的霍绍琛,才这么胡说八道。
霍绍琛不知道她在说什么,但是觉得后背有些冷。
“慢点,我晕……”程夜琪拉着安全带,有些有气无力的说:“我今天喝了太多……”
霍绍琛放慢了车速,同时摇下他那一侧的车窗,一股清新冰冷的空气灌了进来,通过他的缓冲,让她觉得很舒适。
“你说的是酒吧。”霍绍琛说。
程夜琪的脑袋简直要炸了!混乱繁杂的东西在脑子里闪现,她抓不住任何一个,一种不可控制的低落情绪浓重的让她睁不开眼。她只觉得有声音嗡嗡嗡,也不太知道怎么了,她像是具有趋向性的草履虫,倾着身子努力嗅着让人舒畅的空气来缓解这种脑袋里的膨胀、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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