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卿坐在林氏的身旁,微微押了口茶,抬眸望向四周。这也算是她穿越后第一次正真见到这院里所住的人吧。
左手边第一个是白姨娘,身穿一袭用普通布料制成的月白色褙子,神色从容淡定,她原本是凤府的丫鬟,从小便服侍凤天茂,她的父亲是一个穷酸书生,后来她的父亲考上了进士,就索性把她嫁到了凤府,她现在也快三十岁了,比林氏大两岁,面容却依旧很清秀,一直呆在凤府的祠堂里抄经念佛,与世无争。
而在白姨娘旁边身着素蓝绣梅袄裙的少女正是璃卿的长姐凤念慈,清丽脱俗,皮肤雪白,五官玲珑精致,只是那双眼睛既没有传承凤天茂的丹凤眼,也不是白姨娘的瑞凤眼,倒长了一双勾魂的桃花眼,眼神似醉非醉,妖媚却不失大气。
右手边第一个是秋姨娘,随意的绾了个纂,只戴了一支赤金镶珠花簪,面容姣好,却带着一丝病态的苍白之色,黑白分明的眼眸中带着怯懦,楚楚动人,让人心生怜惜,若非璃卿知道前世的事,一定会被她高超的演技所迷惑到。
左手边第二个是郑姨娘,梳着一个圆髻,戴了一支金菊点翠折枝发簪和一支赤金的如意簪子,在乌黑的发髻中显得光彩夺目,在那张粉妆玉琢的脸上却带着一股子傲气,眼神带着一丝不羁之意,仿佛她才是当家的主儿。
她身旁的是这凤府的三小姐凤婉霜,虽有闭月羞花之容,却传承了她娘的傲气,若说傲气倒不如说是娇气,如同公主般坐在那儿,使唤那些丫鬟,不时听到她嫌弃这个糕点太甜,那个糕点太硬,丫鬟只得乖乖听她训话,不能露出一丝不耐烦。
右手边第二个是前年凤天茂新纳的一个戏子芮姨娘。
听说刚来时就有了身孕,凤天茂跟林氏是这样解释的,他说,在外面和朋友喝酒,后来喝醉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跟那些戏子搞上了关系,现在她肚子里查出来有了,人家找上门来,为了凤府的名声不得不纳她为房。
不过这倒可怜了年仅16岁的芮姨娘,正值碧玉年华,花容月貌,艳如桃李,就这样嫁为人妻了,并且还是一个比她大了二十岁的人。
“夫人今日找我们来是为何事啊?如此兴师动众的。”郑姨娘轻轻挑眉,问道。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想来问问是谁偷拿了账房的十两白银。”林氏无视郑姨娘的不屑之意,声音平静却不失威严的说道,“虽不是大事,但犯了第一次避免不会犯第二次,这次偷十两白银,下次指不定就偷五十两白银,所以,此事必要做个了解。”
 ;璃卿再次低头押了口茶,只是在喝茶的这段时间中早已将每个人的表情都尽收眼底。
 ;“此事自然要查,只是如今夫人准备怎么查?”白姨娘一脸坦然的问道。
 ;“我去问过了,这银子被偷时正好账房先生在方便,所以没有看到,虽然此事如今还无一点思路,但纸是包不住火的,总归能查出来的,但我更希望偷拿白银的人能主动来我这儿认错。”林氏叹了口气,环顾了一遍四周,现如今凤天茂不在,凤府竟发生了这样的事,凤府虽是富比王侯,这十两白银也不算什么,只是若是一味放纵,也不知道这凤府今后会乱成什么样。
 ;璃卿轻抬杏眸,望向凤婉霜,只见她拿着糕点的指尖微弱的颤了颤,眼底露出惊慌之意,另一只手紧紧抓住了衣袖,过了半响,神情又恢复如常,继续吃起糕点,只是那手仍旧紧紧的抓着衣袖。
 ;“娘,我倒有一个主意,虽不一定能抓住那个贼,却也可以一试,只是要委屈一下各位姨娘和姐妹们带一个头了。”璃卿放下了茶蛊,望向了林氏。
 ;“是何主意,说来听听。”林氏露出一丝宽慰的笑容,望向璃卿。
 ;“搜身。”璃卿神色淡定,丹唇轻启。
 ;“什么!搜身?”郑姨娘最先跳起来,冷笑道。在这个朝代搜身可是算对本人尊严的一种践踏,像郑姨娘这种自傲的人自然不会愿意,“先不说这有辱尊严,就光是不挑那些丫鬟婆子,只挑我们这些人搜身也说不过去啊。”
 ;璃卿不慌不忙的笑道:“这账房平日可不放那些丫鬟婆子进去,在门外也无法得知账房先生是否在里面,自然不敢冒这个险,可我们这些凤府的主子却能自由出入账房,不搜我们还能搜谁?”
 ;“这么说大小姐和夫人也要搜身?”郑姨娘挑眉。
 ;“那是自然。”璃卿无谓的笑道。一边已经开始解腰上的荷包了。
 ;“可是璃儿你怎么能确定这偷银贼一定将那十两白银带在身上?”林氏并未阻止璃卿的行动,反而好奇的问道,她今天真心想看看自己的养了十三年的女儿是不是真的长大了。
 ;“月钱一般是月初发的,如今正巧是三十,明儿个才发月钱,再者如今正值初春,大家的月钱基本上都拿去做春裳了,若说是自己存的私房钱也不可能带在身上,所以身上不可能会带有十两白银,而偷银贼则不同,这白银是从凤府的矿洞中采集的,凡是十、五十、一百,这种整的都印了凤府的印子,偷银贼心虚,自然不敢放在房内,而是带在身上找个机会花掉,这样便可死无对证了。”璃卿一一解释道,倒让人找不出半点疏漏来。
 ;只是这话倒也不是她想的,而是用了凤婉霜的原话,前世也发生过此事,大家出来后,凤婉霜故意比璃卿走快了几步,同时挡住了众人的视线,将袖中的十两白银轻轻向后一抛,正好滚落在璃卿的脚边,璃卿一时好奇就捡了起来,谁知凤婉霜立马回过头来,一脸惊恐,指着她,说她是偷银贼,也正是用这番话把大家说的哑口无言。
 ;此时的凤婉霜早已坐不住了,若是在这般坐下去,恐怕事情早晚都要败露了:“我还要去取我的春裳呢!可没时间陪你闹。”说着凤婉霜转身便要走。
 ;璃卿暗暗挑唇一笑,走过去一把拉住了凤婉霜,一脸谦让的说道:“既然妹妹那么着急,那就先搜妹妹的身吧!”
“这算什么!”凤婉霜一脸的怒色,急急地想要甩开璃卿的手。
哪知璃卿的手紧紧的拽着她的袖子,这么一甩正好把宽大的袖子里藏着的白银甩了出来,只听清脆的一声,旁边的精致的七巧琉璃灯就这样生生的被那十两白银砸碎了。
凤婉霜脸上的怒色早已不见,只是一阵青一阵白的,倒不说偷银子的事被发现了,就是那七巧琉璃灯也值几万两白银了,而且凤天茂也颇为喜欢,平日里都是小心摆放着的,如今倒被自己砸碎了。
一旁的郑姨娘见自己的女儿闯了那么大的祸,一脸的失望,她怎么也没想到这偷银贼竟然是她的女儿,虽然郑姨娘对凤婉霜大失所望,但毕竟那还是她的女儿。
郑姨娘起身拉住了早已六神无主的凤婉霜,略带怒色的对璃卿说道:“你为何要污蔑霜儿?”
“污蔑妹妹?郑姨娘又为何认为我要污蔑妹妹?”璃卿一脸好笑的问道,又举起自己的手臂和凤婉霜的手臂,只见璃卿手臂上的袖子的空隙十分窄狭,就算是块拳头大小的石头也塞不下去,而凤婉霜的袖子约有三寸来长,正好塞得下一块白银,“若这十两白银是我的,郑姨娘觉得我放哪里好呢?”
郑姨娘一时语塞,却仍旧仰着头,只是不再说话。
凤婉霜见郑姨娘都无话可说,立马惊慌的跪了下去:“婉霜并没有偷窃,只是月钱不够,想先向账房借十两白银,打副新的首饰,以为六日后的拜访做准备,哪里知道账房先生不在,就先借走了,准备之后再跟账房先生说。”
“既然如此,为何方才娘问起时你并未说明,而且这样一句不说的‘借’走,不就是偷窃吗?”璃卿一句句的反驳道。
“我……”凤婉霜磨蹭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只是恨恨的瞪了璃卿一眼。
林氏一脸欣慰的望了璃卿一眼,又转过头去看向凤婉霜和郑姨娘母女二人,头痛的揉了揉太阳穴,开口道:“我们凤府最忌讳的便是偷窃,更何况还是个凤府的小姐,竟带头做坏事,这要是传出去凤府的面子何在!凤婉霜,谅你是第一次犯,就从轻发落,禁足七日,下月的月钱如数扣除,并且不经过允许不许随意进出账房,这七巧琉璃灯是老爷的心爱之物,便等老爷回来后,由老爷来定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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