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都放好时,又有三十岁上下的一男一女进了院子,陈萌猜测应当是婆婆口中的二儿子夫妻俩,待一家四口你来我往的聊天验证,果然没猜错。
这一家人食量不小,那叫小军的孩子还一边自己吃一边时不时给大黄和黑白花扔些东西,婆婆说他也是不丁用,想来是习惯了。一家人对话并不很多,但陈萌听了也猜着些,这里是山边儿最近的村子,现在正值夏季里的农闲挂锄期,附近有叫部队的地方在修工程,夫妇俩都在那儿做雇工,而小军要上学学东西,所以白日里才只有婆婆一人在家。席间一家人还说了些村里的八卦闲话什么的,比如今年山里雨水少,谁谁家进山套了什么猎物,谁谁家孩子拿了家里枪出去玩儿让人逮着没收了之类的。吃过饭二的媳妇收拾的桌子碗筷,一家人又闲聊些有的没的,天已经黑了便就睡了,二儿子两口子一屋儿,婆婆和孙子一屋,大黄和黑白花直接趴院儿里,再没其他的了。
安静下来,陈萌琢磨着有几件事儿自己很感兴趣,一是明天跟着去叫部队的地方看看工程,这个是新鲜东西没听过的;一是跟小军去上个学,看都能学些什么,这个是自己很需要的;一是再看看婆婆是怎么用铁锅把生米变成熟饭的,这个太厉害了,一把柴都没烧;再一是门口墙上垂下的那根线也不寻常,刚才明明天暗了,婆婆打发小军过去拽了一下屋顶的圆球就亮了,就跟师父的功法一样好用,后来是二儿子的媳妇又拽了一次就又不亮了。
这一晚依旧是明月高照星光闪闪,陈萌权衡了下还是决定勤勉些,这样能量充沛的日子不能浪费,于是乘着夜色放开速度奔回了昨天的空地继续修习。走时本着顺路收集信息的出发点,一路见墙穿墙遇门过门,短短的工夫倒是把这村子走了个七七八八,该看不该看的都见了不少,各家有各样,倒是这一圈下来,对那个神奇的光线发射器有了深入些的认知,那就是这里家家都有,如此的话想来也不是什么稀罕物儿,应当只是自己不识得而已,和师父的功法想也是没半点关系的。
盘膝打坐照着功法调运气息,夜色中蕴藏的能量被强烈的感知,陈萌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像是干渴已久的小苗儿,努力的吸收着不断涌来的清冽力量。随着这些能量的进入和行走,整个身体前所未有的清爽,眼、耳、鼻、舌、身、意,乃至触法、意识都敏感多倍,夜色中的微风、行虫、小草等种种事物都更加清晰了。持续调息至身体的每一分脏腑发肤都被能量场冲刷干净,陈萌收了功,时间也到了深夜。起身沿着方才感知最强时意识到的范围转了一圈,不是很大的一块地方,倒也还好,因为不知道婆婆一家人的早起时间,陈萌觉得还是早到些妥当,便往婆婆家溜达着去了。
事实上陈萌对今天修习的总体成果是比较满意的,她本不是索求很多的人,现下所为也还是因境况所迫的成分更多些,如果没有这些变故,她选择的人生大概会是清贫安稳的吧。
进村的时候天还未亮,有了昨天离开时的见识经历,本分的好孩子陈萌觉得还是不要窥探别人的私房事,沿街走走或是顶多到院子里转转就好了。走着走着,前面人家的仓子里传出一阵扑棱棱闷闷的声响,赶过去一看,真是一地鸡毛,看样子这个仓子是用作鸡笼使的,可能是晚上主人关仓子时大意了,仓门下面的空隙明显被钻了空子,那钻了人家空子的贼人这回儿正美美的啃着人家费心养大的鸡,而且啃得那叫一个恶心,鸡毛满地不说还大半只大半只掉脑袋拧脖子的四下扔了好几只,腥臭味直呕的陈萌想吐。忙退出到院子里,想通知下这家主人却无能为力,也只有趁着尚余的夜色把自己清洗干净了。一面打理着自己,一面陈萌也明白了为什么庄户气十足的婆婆家怎么没养些鸡鸭了,离着林子这么近估计这种黄鼠狼之类的东西来村里光顾是常事,不招惹倒也干净。
天色开始泛白,那偷鸡贼估计是吃饱喝足外加心虚,只见一道影子打仓子前闪过,溜了。没等陈萌为那一地含冤而死且死相凄惨的家鸡叹口气,只听‘勾勾勾’,一串响亮的打鸣从仓子里传出来,“……嘿!!!”陈萌那叫个无言以对啊,恨不能就着那好不要脸的公鸡脑袋质问一番,你是冷血啊还是无情啊还是冷血无情啊,想你平日里妻妾成群高傲至极就算了,这会儿你还好意思抻脖子喊那一嗓子么你啊,你那二房太太三房奶奶被贼人屠戮伤害的时候干嘛去了啊你,气愤的不行,陈萌一个白眼翻过气哼哼的走了,都懒得看热闹。
熟门熟路的到了婆婆家,大门已经开了,二儿媳妇正拎着一只桶往院墙下走,放下桶后转身进屋顺手带了门。陈萌看看那桶,估计是起夜的脏水桶,又看看二儿媳妇刚带上的屋门,略一犹豫直接进了去。
下屋里二儿媳妇在做饭,卧室里婆婆在叠被子、二儿子在拎小军起床,二儿子两口子的卧房里没人了陈萌也就没进去。
一家人的早饭很简单,粥、馒头、咸菜、大葱、酱。吃过饭婆婆仍是留下看家,小军跑跑颠颠的去上学,陈萌跟在二儿子夫妻后头去上工。
三个人一路走的很安静,前面两个不知道后头还跟着一个,和往常一样各走各的,偶尔那个看似没头没尾的说句什么,另一个自然的搭一句。走着走着快到村口时遇上了另外四个也去上工的,人多了话也跟着多些,也只是多些而已,对陈萌来说都是些没营养也听不大懂的张家长李家短。到了村口,几个人都停下了,男人围一起继续聊天,二儿媳妇往过来的路上张望,陈萌也跟着张望。陆陆续续的又聚了几波人,凑一块儿差不多有二十个,但只二儿媳妇一个女的。直到一个有轮子有烟囱,冒着‘腾腾腾腾’声音的大家伙蹭了过来,大家伙儿才挪腾开脚,细看下那上面也有一个人,琢磨了一下,陈萌认为这是一种车,只是不用牛拉而已。
果然这车后面拖了个没盖儿的大铁盒子,铁盒子下面也装了轱辘,还没停稳,二十几个人就都已经身形利落的跳上去了。眼看着车要开走了,陈萌一个着急,也想学着大家的样子跳上去,结果上半身一下子戳进了人群里,下半身立在车轱辘中间的地面上,腰间横插着打铁盒子的盒子底儿。眼看着连车带人‘腾腾腾腾’的从自己身上过去了,陈萌摸摸鼻子,灰溜溜的拔腿跟着走,车越来越快,后来陈萌已经得紧着跑才跟得住。
跑出很远一段路,一直往上坡走,又进林子了,只不过是另外一个方向的林子。在一块空地前,车终于停了,大家伙儿又一窝蜂的跳下来,进到旁边的小房子里拿了工具又继续往里走,每个人拿的东西都不一样,陈萌只跟着看不做他想。拐进另一片大空地,原来这些人是在盖房子,看样子要盖的房子很大,已经起了好几间,空地上还垛着大量的木材和窑砖,另外还有类似麻灰的东西等。
盖房子倒是没什么看头,陈萌正合计要不要回去的时候,又一阵比‘腾腾腾腾’好听得多的声音想起,越来越近,直到大概刚才停车的地方,‘吭’的一声消停了。陈萌过去瞧,还是个有轮子的车,不过带了轿顶。车上下来两个男人,长得不丑不俊但很精神,尤其是俩人穿了一模一样的衣服,看着特别顺眼。只是两个人到了正盖房子的地方和大伙儿说话,说的还是房子的事儿,这个很无聊。
陈萌一个人悄悄走开,绕着带轿顶的车转了一圈,抬手比划了一下,轿顶没有自己高,她不想脑袋也被铁片拦腰插进去,所以猫着腰走进了车里。车里还算宽敞,有两排看上去很舒服的椅子,陈萌想试试,又一想肯定是一屁股做地上,悻悻的放弃了。椅子后面还有一块儿地方,地方不大也没什么东西,但陈萌想这里是可以放下不少东西的,如果自己不是会漏下去的话甚至缩缩腿都能躺下。
正参观着,两个精神大哥回来了,开‘腾腾腾腾’车的人一直送到轿顶车外头,精神大哥一边摆着手说着“我们回部队就汇报,明后天再过来。你也过去吧别送了”,一边进到了车里。陈萌这回正在第二排椅子那儿站着,幸好俩人都做了第一排的椅子,看样子是要驾车走了,陈萌打算跟着去看看有什么新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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