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矮的房子,破败的瓦片,阳光落下,四角的黑暗却永无可消除。
墙角边,南囿寻半蹲着,手臂抱着膝盖,头埋在双臂中。一头黑发披散,凌乱的纠结在她的背上,阳光洒下,照不进她的心底的死角。
南煜留在了a市的韩家,而她为那个人回了z市,只是她回来两个星期了,那人却再也不曾来过她这儿。是否南煜不在,那人也不来?若早知如此,她该力争南煜的抚养权,即使斗不过韩家,纵使以死相逼获得半年的抚养权,诱得那人过来半年也好。
缓缓的从双臂间抬起头,透过破碎的瓦片的阳光落在房里,光线有些强烈。喜习惯于黑暗的双眼不适应突然的强光,南囿寻反射性的眯起了眼,再睁开时,一双眼吓人得紧。
她有两天两夜没有睡觉了,眼睛里布满了红色的血丝,浓重的黑眼圈,白纸一样的脸,干裂的唇瓣。南囿寻觉得不舒服,头很痛,胃也跟着绞痛。挣着墙面站起身,许是她力气过大,也许是墙面上的腻子粉过了年份,她的手扶向墙面时,白色的粉末唰唰地掉落了一大片。
拖着麻木得没了知觉的双腿缓缓朝床边走去,半倚在床上,南囿寻摸索出一包烟,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点燃了。双眸半眯,猛地吸了一口,然后缓缓的吐出。青色的烟雾盈盈袅袅,南囿寻的双眸被一团烟雾笼罩,她看不清前方的路了。
一朵乌云飘来,金色的阳光失了色,风起,有雨欲落。
临海的z市不经常下雨,不过最近z市的天气很是奇怪,翻脸的速度快得让人捉摸不透。本还是艳阳高照的天,在一个不经意间就已经乌云满天,倾盆的雨不给人喘息的机会,霹雳啪啦就落了下来。
雨柱从残破的瓦片上倾注而下,白花花的雨水随着青烟在南囿寻周身扩散,打湿了她的眼。
屋外的雨下得有些急了,破旧的木板咿咿呀呀的叫着。夜颜跳到屋檐下,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推开门进了屋子。
她经常来南囿寻家,对于她这件破旧不堪的小屋子,夜颜是相当熟悉的。进了客厅,意外的没有见到南煜,夜颜皱了皱眉,莫非南煜还在房间里睡觉?可是不能啊,今天是3号,她答应了南煜今天会过来看他的,那小家伙怎么不在?
也许是小家伙在和她玩躲猫猫的游戏吧,夜颜抿着唇笑了,小家伙在她跟前调皮得紧,他一定是躲起来了。
“小家伙,小家伙?”夜颜猫着腰,迅速的进入了捉迷藏的游戏状态。“妈妈来了哟,你不出来,我可不把江北嫁给你了。”
夜颜没皮没臊的喊着,江北是她未来的女儿,有次她逗小家伙,说是以后将她女儿江南江北嫁于小家伙做媳妇。结果从那时起小家伙一见夜颜就念叨媳妇江北,任夜颜怎么纠正都无用,于是夜颜只好把女儿的名字改成江北。
房间的门没有关,夜颜猜测南煜可能躲在房门后,于是她缓缓的推开门,笑道:“小家伙,我来咯!”
推开门的瞬间,房间里的烟味扑鼻而来,夜颜拧眉,抬眸之时,洋溢着笑容的脸冷了下来。房里的南囿寻半倚着,漂亮的指上夹着一根香烟,香烟的一头有星光点点,有青烟袅袅。她半眯着眸子,苍白的唇里有烟吐出。夜颜心一痛,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似乎看见了半封建社会时期吸大烟的人。
几个大步上前,夜颜夺过南囿寻手中的香烟,扔到地板上,一脚踩灭。
“南囿寻,你可真享受啊!”夜颜嘲讽,这个女人再一次的颠覆了她在她心中的形象。先是卖身,后是与韩圣元的父亲有关系,为韩圣元的父亲生下了南煜,最后伤害了韩圣元之后她开始躲在房间里自生自灭。
夜颜不是一个呆板固执的人,南囿寻卖身她可以理解,南囿寻生下南煜她也可以理解。南囿寻所有的言不由衷,夜颜真的可以理解,可是夜颜真的无法理解在做贱了深深爱着她的男人后,又这般的做贱自己的南囿寻。
“你是不是在感叹命运的不公平?原本南家是c市的大家族,你是南家的高高在上的公主,可是当一切都变的时候,你是不是开始怨愤了?”夜颜似笑非笑的看着南囿寻,又冷冷的道:“不自爱的人,凭什么期望别人爱你。你时时刻刻都在做贱别人的感情,你又凭什么奢望别人老天待你公平!”
“你是来为韩圣元打抱不平的吧?”南囿寻从床上站起身,她站在夜颜面前,直视着夜颜的眼。她道:“夜颜,你又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自责我,你不过也是一个糟践别人感情的人!”
南囿寻突然激动的大吼,双手抓住夜颜的双肩,前后推送。她充满血丝的双眼在她的狂怒之下,显得尤其恐怖。
把南囿寻推倒在床上,夜颜居高临下的看着南囿寻,咄咄逼人的问:“我糟践别人的感情,我他妈的糟践谁的感情了?”
伏在床榻上,南囿寻又哭又笑,像疯子般。
“我爱你,我爱你,可是你却视若无睹,你说你是不是在糟践我的感情?”
夜颜一怔,感觉血管里的血液都凝固了。南囿寻爱她,怎么可能!摇了摇头,夜颜道:“我不知道你爱我,而我也从来没有糟践你的感情。”
看着伏在床上哭的南囿寻,夜颜叹了一口气,道:“因为你爱我,所以你不爱韩圣元也和他在一起是吧?可是南囿寻,因为你的自私毁了韩哥,这点我不会原谅你,永远也不会。”
“你是那么聪明的一个人,我爱你,你竟然看不出来。夜颜,你又一次当我是傻子吗?”
南囿寻忽然起身,朝夜颜扑来,一只手揪住夜颜胸前的衣服,红着眼怒吼。
大力的推开南囿寻,夜颜看着南囿寻,认真的道:“我不管你信与不信,我从来不知道你爱我。”
夜颜出了南囿寻的小屋,天还在下雨,不过雨势倒是小了不少。走在雨中,任雨淋着自己,夜颜想要用雨水冲洗她的脑子。走到路边的一棵树下,夜颜身体靠在树干上,低着头,让泪水滴落在树干上。
一只手摸上自己的脸,夜颜自嘲的笑了笑,沿着树干蹲下身子,然后抱住自己的头失声痛哭。
她这张脸平凡如云泥,她想要靠这张脸留住她爱的男人的心都很困难,南囿寻到底爱上她哪点?抱着头,夜颜觉得头痛欲裂,她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得那么复杂,为什么爱情不能简单的是两个人相爱,然后白头偕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