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是熟悉的笔尖划过草稿纸的“沙沙”声,这让许凝有些烦躁,终于努力睁开了沉重的眼皮。
朦胧间看到的,是高中教室!许凝一个激灵从座位上弹起,这,这是在做梦吗?明明,刚才她才和纪彭见完面……
许凝的大动作让坐在前面认真复习的林知希转过头来撇了一眼,看见许凝,清秀的脸庞带着诧异。
许凝尴尬地冲他笑了笑,心里的酸涩估计也只有自己能懂吧。
她暗恋坐在自己前座的林知希三年,整整三年,而今就算他一个表情都能让她小心翼翼,让她曾经忘记了一直在身边的纪彭。
对了,纪彭!!许凝回头望去,纪彭却不在座位上。这时许凝才发现教室里空荡荡的,只有寥寥几人。
按理自己跟死党张晓晗应该是形影不离的才对?果然,在梦境里,一切都不一样了吗?那么,梦里的现在又是什么日子呢?许凝自嘲地笑笑。
翻开桌上的课本,上面赫然写着“高二3班许凝”,也就是说,现在是……高二??那么今天到底是哪一天?为什么眼前的一切这么熟悉,像是自己曾经经历过的日子?
为什么今天早上在甜品屋内的不安感再次袭来?慌乱中,许凝撞掉了笔筒,笔洒落一地。
看见自己最珍爱的笔筒掉在地上,许凝更心烦了。有些心不在焉地弯下身子捡笔。
前座的林知希微微叹了口气,也转过身来帮忙将笔捡入笔筒内。
林知希靠近时,许凝清楚地闻到了他身上熟悉的气息,许凝下意识地缩了缩身子,把头埋得更低,假装找散落的笔。
急促的心跳让许凝不禁苦笑,三年的教训不够吗?醒醒吧,别再自我陶醉了。
没等许凝自怨自艾多久,头上响起林知希低沉悦耳的声音:“喂,许凝……今天校运会你怎么不去看比赛啊?”声音里含着一丝丝让许凝感到疑惑的温柔。
这时,记忆仿佛开始灌入还有些昏沉的脑中。
今天应该是高二校运会的第二天,也就是纪彭跳高比赛的日子。自己答应过他会去给他当后援,可是那时一听说林知希会在教室自习,便支开了张晓晗,呆在教室里自习,自然没有去看纪彭比赛。
印象中,纪彭的这场比赛是会发挥失常的。
有些懊恼地闭了闭眼,许凝开始讨厌起过去那个任性的自己。不能再让纪彭等了,即使是在梦中。
推开座椅,许凝转身奔出教室,往操场跑去,留下一脸错愕的林知希和脸上阴云满布的夏冉。
冲出教室的许凝,凭着记忆跑到了田径场的跳高比赛场地。
过大的运动量让眼前阵阵发黑,不得已只得扶住身旁的栏杆。
环视四周,便看到了颓然坐在草地上的纪彭……和拿着一瓶水小心翼翼地跟他搭话的女生。那个女生,竟然就是照片里的那个女孩。
难道,这个梦就是为了告诉自己,是自己把纪彭拱手让人吗?
那么,就算现在的这一切是梦,这一次,自己也绝不会将纪彭拱手让人。许凝小跑上前,站在纪彭身旁,无视站在一旁的那个女生无措尴尬的脸。
看到许凝来,诧异和惊喜让纪彭有片刻的发愣,而后便别扭地偏过头,一言不语。
许凝叹了口气,弯腰双手扳过他的脸,佯装生气地嚷道:“阿喂,你就是这样无视我的吗”看着纪彭仍是不愿打理自己,许凝软下声音,“比赛结束了没有?”
好半晌,才听到纪彭低低地道:“结束了,提前出局了。”许凝伸手将他从草地上拉起,装作不在乎道:“怎么了……走吧,一起去‘休闲吧’里喝点糖水解解渴。姐姐我请客。”说罢作势将头仰得很高。
两人静静地并肩走在校道上,纪彭用眼角瞥见不时偷瞄自己的许凝,颇无奈地解释:“比赛时有点分心,所以才输了,第五名这样吧……你呢?怎么,不追求真爱啦?想起我啦?”
许凝微一愣神,有些不敢相信地抬头看向纪彭,却看见纪彭眼神飘忽地看着校道旁的枇杷树,就是不看向自己。
所以,有那样心思的,也许不只是自己,对吗?顿时,很多话哽结在喉咙,许凝却只是说出了“对不起”。而纪彭却不吭声低着头走着。
好一会,许凝才打破尴尬的的沉默:“那个,刚刚站你旁边的女生是谁啊?”
“嗯,我也不认识,就莫名其妙过来给我送水的,好像是个小学妹。”纪彭悠悠道,散漫的声音如今听来那么顺耳,那么让人怀念。
许凝愣怔地停住脚步,前面的纪彭仍是高高瘦瘦的样子,却从未像此刻这样让自己心动……
不过半会,纪彭停下脚步,状似无奈地叹口气:“我说,许凝,我惦念着你腿短,已经放慢脚步了,您要实在跟不上就小跑好吗?”
站在不远处扭过头笑得十足痞气的纪彭,让许凝没有来得胸口一酸。
蹬蹬蹬地跑上前,许凝抬脚佯装发狠地踹了踹纪彭的小腿,然后沉默着拉着他衬衫的衣角小跑着奔向糖水铺。夕阳将两人的脸打得红扑扑的,也将两人的身影拉长,如回忆那般……
教室内,静立在窗前的林知希将两人的打闹收入眼底,垂下的眼睫在脸上留下阴影。抿着嘴的林知希不知在想些什么。
白天的事让许凝异常兴奋,躺在宿舍床上辗转反侧,打开手机一看,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五十六分了。
准备入睡的同时,许凝开始在脑海里回忆今天所发生的事,内心甜蜜与自责交织,自己到底让纪彭等了多久?而纪彭又为什么会和自己渐行渐远?
意识还清醒时,许凝感觉一阵眩晕袭来,再睁眼,自己已然不在宿舍,而是躺在家里的沙发上!果然是梦吗?
抬手一看,毕业后他送的手链还在,所以自己已经醒了是吗……明知是梦,许凝还是无法抑制地感到难过。
无助地双手捂脸,怎么可能,明明手指上还残留着他衣角淡淡的皂香,到么可能!躺在沙发上的人双肩剧烈抖动着,眼泪顺着指缝流出。
“当”的一声,一颗枯萎干裂的乌木从手链上脱落,滚落在茶几下,茶几上的手机此刻也“嗡嗡”地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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