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爱你之夺爱计划》 第六章 没说出口的话（上）

    放学的铃声尖锐地响起，仿佛教室一上午的沉闷都是为此刻的嘈杂积蕴力量。还没回过神，许凝就被张晓晗拉着奔向了食堂。吃饭时的聊天，许凝也一直心不在焉，刚吃完饭，就找借口让张晓晗先回宿舍了。

    许凝在校道走着，只不过半年，却恍恍然若梦。校园里的一切，都那么熟悉，感觉却陌生了。

    想着打发张晓晗时，她的调侃“许凝，中午不去赶作业了吗？你不打算交物理作业了吗？！也是，不是每个人都有物理科代表罩着的，啧啧~”

    所以，一直不知道，或者说一直没有勇气知道，正视别人真心的，就是自己。

    低下头，敛去心头的千思万绪，想着这么漫无目的地走下去也不是办法，便掏出兜里的手机，给纪彭打了电话。忙音“嘟……嘟……”地响着，一连打了几个，都是这样。

    手机里传出的刺耳急促的忙音让许凝开始心慌起来。

    难道，那件自己不知道的事正在发生吗！

    深呼吸忽略身体的不适，许凝一口气跑回了教室，却只看见教室落了锁，空荡荡的。

    不敢稍有停顿，她一路小跑向学校的小超市、糖水铺、运动场，却都没能找到纪彭。

    许凝有些挫败的蹲在校道石凳旁，将近中午一点，学校内显得空旷了许多。许凝也第一次发现，曾经这个自以为只有小小一圈的校园，却是这般的大，大到自己找不到他，看不见他的真心。

    想来也是讽刺，若是没有纪彭，只怕自己从不会这么仔细地走过每一条校道。不顾身上已经出了薄薄一层的汗，不顾小腹的酸胀疼痛，许凝继续小跑着。定了定神，再次奔向教学楼。

    走过一间间课室，一间间会议室，终于，在物理实验室，许凝看见坐在地上相顾沉默的两人。

    许凝下意识地先扫了一眼林知希，而后便迅速转移视线，盯着纪彭，身体也早不由自主地走向他。

    看着纪彭红肿的嘴角，有些擦伤的脸颊，就算再迟钝，也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再看向对面的林知希，眼角乌青，脸颊红肿，原先清秀的脸也毁了七七八八。

    许凝拧眉问道：“喂，纪彭……你们怎么了？为什么打架？嗯？”纪彭偏过头，不看许凝。许凝吸了吸鼻子，伸手轻轻点了点他脸颊上的伤，忍着心疼强装镇定地问：“是不是你先动的手？”

    看纪彭的眉头皱的更深，不想回答的样子，许凝有些着急地再问：“嗯？”纪彭挥开许凝的手，忽地从地上站起，有些趔趄走出物理实验室，门敞开着，冬日射进的阳光却是第一次让许凝感觉到寒冷。

    也许是真的生气了，纪彭的那一下挥手，直接将许凝带倒在地上。看着纪彭走出教室的背影，许凝很想追出去，和他解释清楚自己的关心。可身子却仿佛僵在那里，脑子也一片空白。

    忽地，头又开始痛了起来，ktv洗手间内的话一一在脑海里炸开

    “你为他做的事，她知道吗？”

    “就算知道，她会感动吗？”

    “要不是林沁珺缠着我求情”

    ……

    林知希的温和的嗓音不知何时，在记忆中变得尖锐起来。只感觉好像被吸入一个嘈杂的渊薮，许凝有些苦难地喘着气，一遍遍默念着一切都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却得不到一丝缓解。

    好一会意识才稍稍回笼。一睁眼，便看见林知希近在咫尺的脸。许凝跌坐在地上以拉开与林知希暧昧的距离，他眼里的关心已不再让许凝有任何留恋。

    所有记忆碎片似乎拼凑出了这样的事实——纪彭很可能以为自己，和林知希打了一架，而很明显，纪彭是挑起的那个。

    按照学校的规定，纪彭这样会被处分。

    因为自己，纪彭和林知希的关系也一直不冷不热，当时林知希为什么没有没有向学校反映？他不可能偏护着纪彭……难道是林沁珺一直缠着他求情？？

    记忆中纪彭在高三下学期就会被他所向往的大学保送，如果纪彭被记过，也就没了保送的资格，而更可怕的是，记忆中纪彭高考会失手……

    许凝越想才越发觉事情的重要性。

    从前的自己，根本不知道这件事，如今过去已经被改写，林沁珺没有在这件事中出现。那么自己，不论是尽多大的努力，也要保护纪彭，保护那个一直守护自己的纪彭。

    许凝无措地抬手抚着自己的额头，意料之内的，指尖冰凉，让许凝不禁打了个寒战，却也清醒多了。

    从地上爬起，感觉到自己的太阳穴突突地跳着，许凝有些艰难地开口：“知……林知希”硬生生咽下自己曾厚着脸皮叫了四年的知希，“那个，是纪彭先动的手吗？”林知希嗤笑了声，抬头直直地望向许凝，没有说话。

    看着林知希，记忆中好不容易模糊的脸又清晰了起来。高而窄的鼻梁，微陷的眼窝搭上明显的双眼皮让他的眼睛显得深邃，浅色的皮肤更是将整个人衬得清秀而斯文。

    心虚地将视线转移到物理仪器上，许凝咽了口唾沫，低低道：“我代他向你道歉，真的，很抱歉，能……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吗？”又是那熟悉的轻笑声，许凝听见林知希一字一句地问“我有什么好处？”

    冷漠的声音仿佛在嘲笑着自己曾经的付出与热情，自己又花了多少时间，来讨好这样的冷漠？

    心中的某根弦似是绷断了，许凝低头看向林知希，有些哽咽道：“对不起……我错了，我不会再自以为是的让你尴尬，给你添麻烦，也不会再……厚着脸皮来烦你，如果你不放心，我自己跟老师说换位置，我不会再坐在你的后面。只要你答应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一口气把话说完，到后面更是将心中的不快吐尽，许凝忍不住颤抖起来，手脚也开始冰凉。

    她许凝，第一次这样向别人低头，不是为了别人，是那个自己曾亏待的纪彭，可为什么内心却这么委屈？

    看见林知希眉头轻皱着递给自己手帕纸，许凝才意识到自己哭了。

    一时也不知道怎么了，没有哭声，心酸和难过让眼泪不停滴落在校服衬衫上，视线也开始因为泪水而模糊。

    僵持了一会，便听到林知希说：“这件事我不会说，但你之前说的那些好处就算了。现在，陪我去校医室这件事就算了……对了，位置我可没允许你换，万一是个烦人的，会影响我学习。”声音低柔，就如记忆中的往常那样。

    接过纸巾，胡乱地擦干泪水，摒却方才林知希话中隐含的温柔，三年的教训，真的够了。他的忽冷忽热，他的暧昧，他的假装有口无心，如今都与自己无关。

    吸了吸鼻子，许凝努力扯出笑容“走吧。”林知希从地上站起，自然地将手搭在许凝肩上，动作的熟练让许凝甚至以为他们经常这样。

    许凝避嫌地缩了缩肩，想不着痕迹的躲开林知希的手。

    一抬头就看见林知希偏着头斜眼看向自己，慢悠悠地说：“许凝，请老老实实地陪着我去校医室，搀好病患。这应该是目前我能从你身上捞到的唯一好处。”

    说罢，还扯了个笑脸，反常的皮笑肉不笑，许凝虽然不解他为什么会这样做，却也只好无可奈何地由他去了。

    许凝有些别扭地搀着“病患”，而某“病患”更是过分地揽着许凝的肩，将身体大部分重量压在许凝身上，“艰难”地走着。

    两个人磨蹭了好一会，终于走到实验室的走廊尽头，许凝出了一层薄汗，小腹又开始疼了。一转弯，许凝抬眼便看见了坐在台阶上的纪彭。

    三个人都是一愣，那一刻，时间都仿佛凝滞不前。也是第一次，许凝看见纪彭眼中的阴鹜，纪彭木着脸靠在后面的台阶上，给两人让出了路。

    内心的酸楚让和慌乱，让许凝开始意识到，自己真的好像快失去纪彭了。此刻她多么想跑到纪彭身旁，告诉他，告诉他自己的心意。

    而现实却是，肩膀传来的疼痛让许凝清醒。终究是没能挣开林知希的怀抱。疑惑地抬头，却看到林知希面无表情的盯着自己，眼里的警告意味不言而喻，肩上的手也更用力地把自己往怀里带。

    许凝干咽着，却不能将口中浓得化不开的酸楚咽下去，张了张嘴，终究是吐不出一个字。

    此时的自己，再也对纪彭说不出“等我，我马上回来”这样的话。凭着一己私念，回到了这里，想着改变过去，可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将他拉离原先的轨道。

    就算自己参与一些事的发生又如何，却从未有实质性的改变。

    自己终究是没有看到他校运会时的跳高，他终究是在那时认识了林沁珺，而今也终究是没有阻止打架的事发生。所以……所以不管怎样，自己都不能让他因打架而被记过。

    上理想的大学，才是他应该的生活轨道。如果自己无能到不能改变自己不甘的一切，那么，至少不能，让纪彭脱离原先属于他的一切。

    艰难地转过头，不再看纪彭，搀着林知希往校医室的方向走着，肩上万分沉重，而指尖冰凉。

    坐在台阶上的纪彭双手撑额，微弯的背脊因呼吸起伏着，回暖的冬日，阳光明媚，却照不清他脸上的神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