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左恩第一次见到震怒的顾希尧，漆黑昏暗的空间，俊雅的男人坐在黑色桌柜里面，他左手拿着手机，荧幕上白色的光照在他脸上，面容沉静，神情清冷，他右手放在桌面上，修长如玉的食指轻轻的敲击着桌面，轻轻的，没有声音，姿态悠闲如往，可是左恩知道他正处于震怒中，有些人的怒火可以平静得近乎诡谲，亦可以让他人心生敬畏。
寂静容易让人的思绪飘离，左恩不禁想起半小时之前，总统府会议厅，洁白明亮的空间，优雅的男人坐在主位上静静的听手下政客报告国家财政情况，同样的姿态，恍惚看上去不在凡尘而似谪仙的人，你以为他什么都不在意，事实上，他却在观察下面每个人的动作和神情，他们用了什么样的语气说了什么样的话，有什么重点疏漏，等所有人结束谈话，他该说什么，一切都了然于心，等他开口说话，他就是主场中心，很多时候，那清冷低沉声音不急不缓吐出的话语，足以让所有人神情黯然失色，没有人不佩服这个男人思维的敏捷，语言组织的能力，杀伐果断的迅速，让人措手不及而不得不尊敬。
这世上总会有一个人的存在，让你觉得热血沸腾，生命激|情，不顾一切追随，奋不顾身守护，那个人可以是爱人、家人、友人，更可以是信仰。左恩不愿意用兄弟一词概括他和顾希尧的关系，他们拥有共有的信仰，所以才不会背离，所以才能一直不畏风雨携手前行。
而与顾希尧生活，私下生活，他不是一个站在神坛的男人，他会微笑、会和颜悦色、会看着你的眼睛……即便心不在焉，他也可以把你所说的话和表达的思想知道得一清二楚。
谜一样的男人，三言两语又怎能概括得了。
左恩想，十年追随，即便不能完全了解顾希尧，但是这个男人下一秒有什么指示，他倒也可以揣测一二。
所以当那双漆黑幽深不见底的眼睛看向他的时候，左恩下意识抿紧了唇，看着面前的手机，他伸手接过，手指上滑，里面图片灯光昏暗，但是梧桐树下，俊男美女挽着手的背影却很熟悉，那是独属于情人间才可有的亲密姿态，唯美得让人心醉，但是此刻左恩却狠狠的蹙了一下眉。
继续往下翻，左恩的五官已渐阴沉冰冷。那是两年前的照片，男女主人都一样，只是地点却在车上，美丽的女子靠着车背睡着，英俊的男人亲吻她的脸颊，眼眸深情而温柔……
两年前他收回了所有的照片杂志，却没想到竟然会有人私藏，如今再次曝光，不难想象是谁做的这件事，利用舆论造就有利形势，不愧是娱乐垄断天王，而雷厉风行的速度，还有那不畏‘强权’的气魄，亦不愧为褚家大少。
不愿再看下去，他放下手机，抬眸说话：“阁下，我很抱歉，我会尽快处理这件事。”
“怎么处理？召开记者会让副总统和夫人出面澄清？”清冽低沉的男音轻描淡写，俊雅的男人薄唇微勾，浅浅笑了，笑容淡薄。
左恩眉头蹙得很深，盯着尚未黑暗的手机荧幕的眼睛幽深。
“时光如水，深情不变。”低语，语音轻淡的重复刚才的标题。
很美的八个字，但此刻听在左恩耳里却尤为刺耳，顾希尧的声音已经在寂静的空间里响起：“你怎么看？”
“……”
左恩抬眸看向顾希尧，他面色很平静，眉宇间却有淡淡的笑意，也许并不期待他的回答，所以自顾自说话：“我记得两年前照片曝光的时候，网络评论谴责、现实辱骂声一片，我身居高阁，眼睛屏蔽一切不堪信息，耳膜却因为政客八卦也痛得厉害。而今天，网络评论中等，现实追求情深，看起来，大家的思想有了质的飞跃。”
不该怀疑他说这句话时的语气是凉薄与讽刺的，这世间的人大都喜欢跟风从众，愚昧人占大多数，所以剩下的聪明人才会显得那么弥足珍贵。左恩在想，自己在顾希尧眼里究竟是愚昧还是聪明？介于两者间，活得中等的人其实最幸福。
淡淡抿唇，左恩说话：“阁下，爱情从来是两个人的事，一方的感情毫无存在感。”
社会生存法则，当你不知道说什么才是对的时候，模棱两可是最好的答案。
“你说得对，爱情是两个人的事，但一个人的爱情刻意起来，它也会惊天动地。”顾希尧站起身，优雅踏步，“既然人家要刻意，我们便随意，它在我眼里从来算不上一件事。”
左恩看着那修长高大的白色身影，神情隐晦，是的，从始至终，顾希尧都在冷眼旁观他人悲喜，无人可以窥探他的喜悲，而能被他放在心上的人事，实在是少之又少。
唯独一个，没有拥有时，他寂寞，而拥有了，还想他放手吗？时光如水，深情不变。从来只是一句太温柔的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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