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转眼看向他的神情更加迷茫了,他微微笑了笑:“我知你必是仍想去见展望一面,便想护送你去登封,又碍于你昏厥过去我不便腾云带你,只得先栖居于客栈之中。”
“可我住在展叔父那里不是更为方便些吗?”
“我已让玄坤先行带着水镜回了天界,只我们两人暂住那里有些不妥。”他起身,走至窗前的桌边拨弄了下油灯里的烛火:“我们已出了洛阳城。”
烛火明亮了许多,照亮了整个房间,我这才发现这是一间上房,屋内的摆设却比展宅更加华丽。
“你一日未成进食,我去看看有什么吃的。”
此时我也才发现已是夜色浓重。对他点了点头,便看着他缓缓推门而出。头痛感已完全消失殆尽,倦意却又渐渐浮了上来,正当我昏昏欲睡之时,倏然隔壁屋传来一阵吵杂声,当我彻底清醒之后,那屋却又顿然安静。等了许久见没了声响,便又想安然的睡会之时,那屋内又传来了声音,似是有人打斗一般。这屋内究竟住着何人?好奇之心顿然被勾起,我翻身下床,打开房门看了看附近没人,便摄手摄脚走至那屋门前,戳破了纸窗瞄了一眼。正见一男子,捂着头背对着我,那身湛兰布衫与这华丽房间及不等称,而他的周围横七竖八倒了两张坏掉的木椅。
我看着这背影总有些熟悉,但又一时想不起在哪看过,可当他晃晃悠悠的转过身时,那一刻我彻底傻了眼。。。。
为什么绝尘会在此?我脑子里一直在萦绕着这个问题,可更让人好奇的却是平日里看似严谨的绝尘又是怎么会被椅子绊倒而弄的满地狼籍?想到此我忍俊不禁的轻笑了声。声音不大,却惊动了尚在懵懂之中的绝尘,便见他柔着头缓步向门口走了过来。
该推门而进与他打个招呼吗?这似乎不妥,我们也并非朋友。那我该落荒而逃的躲回自己屋内去?可我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何必要躲他?正当我还在为之踌躇之时,绝尘的脚步声已临近房门。这一刻,我感觉自己随之紧张的心跳在猛然加速。
一阵熟悉的白檀香扑鼻而来,腰上一紧,顿感身上一轻,下一刻我已经身处在自己的屋内。我瞠目堂舌的看着化龙子松开了我,从容不迫地转身关上了房门,这才缓缓对我言道:“我只离开一会,你便四处乱窜。你怎么这么不让人放心?”他微有责怪之意,而我却顿觉脸上灼热。
“今夜月色不错。”他缓步跺向了窗棱之处,又向我招了招手:“来。”看着他坐与桌边,半撑着看向我时,总觉得哪里不对。
当我狐疑的坐定之后,屋外倏然响起一阵轻微的敲门声,而店小二的声音更是轻微:“客官,您要的酒水已准备好了。”
化龙子顿了顿便起身走去开门,店小二恭敬的托着菜盘走了进来,斜睨了我一眼,便放下酒菜又匆匆退了出去,那眼神里满是说不出的惊讶之情。
我确实是饿了,可看到那桌上的菜色时,不禁有些傻眼。他究竟是有多喜欢桂花糕,我一日未尽食,而他却只给我点了份桂花糕,连碗清粥都没有。没有清粥也就算了,还点了壶酒,他这是想在我这里酌酒赏月么?当下便又想起了哪里不妥,他不应该回自己屋内去喝酒吗?怎么赖在了我这里。
我不悦地看着他又折了回来,递给我一个酒盏:“你眼巴巴的望着这壶酒,是想尝尝?”
“我不会喝酒。”我不满的回了句。
“我知道。”他不以为然,却为我斟上了一杯,那酒香瞬然飘出:“所以只此一杯给你解解馋。”
明明之前那小二看我的眼神已有些诧然,明明是他在我房中不妥,怎么就变成是我馋酒,细细想来,我觉得这个问题还是说清楚比较好,顿时清了清嗓,很义正言辞的对他说:“此刻夜色已深,请恕我无法陪上神在此品酒赏月。”我说的很委婉,即使是展望那种不解风情之人也应能听出话中之意,何况他并非展望。
“这是杏花汾。”岂料他却充耳未闻,自顾自的又斟了一杯:“虽下口之时有些苦涩,可入喉之时却是甘香四溢。”半晌之后他才缓过了神:“你累了?”
我又想了想,还是挑明比较好:“上神不是应该回自己屋内更为妥些?”
“哦。”我心下了然,他终于是听懂了,可后一句语却让我更加呆然:“我只定了一间房。”
“为何?”我急道。
“来时店家告知我只剩一间房。”他略为无奈的看着我:“更何况你身体不适,我应该留在此照顾你才是。”
一时间我血气上涌,端着面前那酒盏便一饮而尽。可这一口竟发现这杏花汾真的如他所说,入口苦涩,却实过苦尽甘来,最特别的是你下口时喝的越多,那杏花的独特甘香越是浓重。下口太快,再好的酒也麻了舌尖,而我更是被呛的连连咳嗽,顿时涨红了脸。
“不能喝还喝的这么快。”他赶紧起身,给我拍着背,接过我手中的酒盏又递了块桂花糕在我面前:“吃点桂花糕压压。”
看着这桂花糕我更是委屈的泪眼盈眶:“人家喝酒都配有下酒菜,你却只点了份桂花糕,明知我一日未进食,你却只点了份桂花糕,桂花糕,桂花糕,你就这么喜欢桂花糕?”
他愣住了,而我却也不知哪来这么大的怨气,又为自己斟了一杯,再次一饮而下,嗔道:“你为何这么折磨我?”
“魅影。。。。你。。。。”
我看也不看他一眼,只觉得有些头重脚轻,可心里却舒服了许多:“遇见你时我中了蛇毒去了九幽,婉儿之事又因你展望离我而去,而如今孤身一人,你让我修仙却只是因为对我的发髻产生一时之趣,你这不是在折磨我是什么?”
“就算之前那些事是你救我,那么红渊呢?不是因你我不会与展望蹉跎了五年。”如果不是他红渊便不会抓我去青丘,我也不会因为去了青丘五日却已错过凡间五年,更不会五年之后又与展望擦身而过。
屋内顿时寂静无声,许久之后才听他叹息了一声:“你。。。。不舍展望?”
展望是我的救命恩人,又是我在这世上唯一可依赖之人,我为什么一定要舍他而去
“我知你是因我与那魅影同名又同貌,你当我是她的替身,我虽并不清楚你们之间倒底是何关系,可你不能因此而这么折磨我,更何况无论你们两人之间是何关系,你必竟有妻在盼,于情于理你不应该好好对你那尚未过门的妻吗?”
“你当真这么认为?”他站起了身,声音却显得有些落寞。
“字字真心!”我已是止不住的泪泣。
他拉起了我,有些蛮横,把我紧紧抱于怀中,却捏着我的脸迫使我看着他:“你可知,我为了你伤心了多久又寻了你多久!”
“原来上神情系魅影。”我冷笑一声:“可我却是被你当做替身的魅影。”
他的眸中已燃起熊熊怒火,怒不可偈:“够了!”他狠狠地把我推到了床上,背后的撞击让我整个身体顿然麻木,动弹不得,他又欺身上前,伏于我身前:“你究竟要把我折磨到什么地步才肯摆休。”
“明明是你纠缠于我,明明是你折。。。。。”我的话语尚未说完便已湮灭在他狂暴的吻中。
我奋力的挣扎着想推开他,他却紧扣着我的双手,趁着他的舌尖卷入我口中,我狠狠咬下,一股血腥味顿然漫溢而出。这似乎让他冷静许多,移离我几分诧异的看着我。微弱的烛光映着他的眉眼,眸中有着淡淡的忧伤,让人无端的心疼,更使我哭的更厉害。
他又缓缓落下了唇,却只是亲吻着我脸上的泪痕,轻轻柔柔,不再那么霸道:“你何时才能明白,何时才能懂我。。。。”
“你为何又一定要纠缠于我。”我已没有力气,声如蚊讷:“只是想从我身上得到你所得不到的东西吗?”
他抬起了头,紧盯着我,那眸中的灼灼炙热已在慢慢冷却,连声音也冷的让人寒颤:“我在你心中只是这个样子?”
我瞥开了眼不再看他,或许是不敢看他,却也不知为何:“上神贵为天界神仙,又为何执着于一个凡人?只是因为我长的像极了魅影,因为你从没有得到过她。”
“对。。。。我从没有真正得到过她。”他的声音也渐渐消沉了下去。
“因为你知道已是无法再寻得她,正又遇到与她同名同貌的我,便想让我修仙,岂图能从我的身上看到她的影子。”他没有说话,我又冷笑了声:“修仙本是源自内心,可是这样的修仙我不想,也不要。”身上顿时轻了许多。
他缓缓离开了我,坐在了床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