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的时光很快渡过,凌逸辰的如意钗也到了最后的工序,做一个梅花的钗坠。也不知上天是否存心戏弄人,温馨的时光总是短暂,就在那钗完全弄好,两人决定于这夜成亲之时,便也迎来了那传说中悲剧的时刻。
一直未寻得白梅的陈冲,与妈妈连手给洛阳官府送上了厚礼,便动用了官府之力找到了这两人的落角点。得知了落角点后,陈冲便想亲自前来,可转念一想,如果自己在白梅面前了结了凌逸辰,依那白梅的个性必会与他殊死相搏,甚至会当场玉石俱焚死在他的面前。
只是寻回一具尸体,退一步想陈冲便只让妈妈带着几个手下与官兵前去,以绑家(架)之罪抓了凌逸辰,到时自己只需去玉香楼接回白梅即可,同时只要以凌逸辰为筹码去要挟白梅,让白梅乖乖嫁给他便也不成问题。
那夜正当凌逸辰与白梅身着大红喜服拜过堂才喝下交杯酒时,妈妈便带着人出现在了那简陋的茅屋外了。妈妈依旧是带着那副气势凌人的姿态,进门后便捂着鼻不屑道:“我玉香楼的花魁嫁人怎么能这么憋屈,这什么鬼地方,一股难闻之味。”
白梅与凌逸辰同时呆愣了下,也没回话。只见那妈妈手一挥,几个官兵便上前反手钳制住了凌逸辰。无剑在身,白梅想冲过去救人,却一时因分了心被妈妈特意挑选的几名手下抓住了。
妈妈扭着腰肢靠近了白梅,两指捏住她的脸,又轻蔑道:“放着锦衣玉食的日子你不过,非要来这偏远村落里吃这苦,我玉香楼内还没有你这种不识抬举的傻姑娘,更何况你还是个花魁,真如了你心愿,我这玉香楼便也让人贻笑大方,毁了声誉!”
白梅冷冷的直视着她:“你不是已经收了陈冲的赎银了吗?我便不再是你玉香楼的人。”
“哟,提起这事,那更要说明我们来前的原因了。”妈妈松开了手,回首对还站在门口的那个捕快说道:“刘捕快劳烦您说念下那通缉令。”
那刘捕快一展手中的白卷,振振有词的念道:“凌逸辰,男,登封人氏,于四月初七子时绑家(架)了玉香楼内的花魁白梅下落不明,洛阳府第特此悬赏白银百两,通缉此犯。”
妈妈一扬眉头又道:“我虽是收了陈大官人的赎银,可与他有约,在你尚未出嫁之时,你便仍是我玉香楼的人。这玉香楼内可还从未有人敢与人私奔!” 扭身,又愤然一声:“把白梅给我带回玉香楼关起来!”
白梅与凌逸辰并没有过激的表现,却是在彼此被押至不同之地前只是面面相觑了下。那一眼并非是绝别,却似是传递着某种信息,两人相信着总能再见。
一直看戏至今的我已隐忍不住想要显身帮忙,可刚动了这心念却被言姬给拉住了。他小声的对我低语道:“难道不怕你的出手相助而改了这两人的命宿吗?乱改命宿这可是大忌哦。”
他的语气淡然,语速缓慢,却生生压制住了我的冲动,转脸我问道:“我听说仙若擅改凡人命数会遭天劫,那么凡人呢?”
“凡人都在命数之中,这个问题不成立。”
“凡事都有例外,比如我能回到二十年前这就是个例外。”
“你真的确定能回到二十年前的人会是凡人?”见我并未答话,他又微叹了口气说道:“如果你擅改了白梅的命数,不仅你会受到天罚,甚至还会连累他人。”
我瞬然想起了红渊,顿时哑然,只得眼睁睁地看着那两人被分押别地……
与传闻不同的是白梅被关回了玉香楼后并未哭哭泣泣,三日内除了天天前来送饭的小丫头没人能够靠近这个房间。小丫头是个刚来玉香楼的青官,听说白梅曾一举夺下梅花魁的名衔,望着她的眼神充满了崇拜之感,更是青涩的要拜白梅为师,让她教她弹琴,和那花魁赛时所跳的那个剑舞。白梅虽不明白这小丫头为何如此执着花魁之衔,但也未细问,便答应了教她,一来为了排解自己被关押在这的无聊日子,二来也能通过这个小丫头知道外面的事情。
从那小丫头的口中,白梅知道了凌逸辰在官牢里所受的那些苦刑,也得知再过五日陈冲便会前来强娶她。她细想了下,陈冲深知她的脾性,为何会选择强娶?更何况还能透出这种消息。特别是凌逸辰的牢狱之事更是外人很难得知的,却能让这小丫头知道的一清二楚,就像特意是为白梅准备好的,只是借了小丫头的嘴说了出来。如此一想,白梅便也能确定这是陈冲给她下的套,让她自己提出与他谈判,而条件应该是以凌逸辰为饵,让她自己乖乖嫁给他。
但这未尝也不是一个办法,至少能让凌逸辰出来,两人便会有逃出去的一丝机会。因此,白梅便让那小丫头先去转告了妈妈几句话。说是话语却也是白梅开出的条件,做为自愿嫁给陈冲的条件。她把头上那支如意银钗给了妈妈,让她转交给凌逸辰,并答应放了他。为了证明妈妈真的去做了,必须让凌逸辰从她的窗前经过,让她亲眼看到他无事。
妈妈答应了,第二天晌午白梅便看到了凌逸辰浑身是伤的蹒跚着步伐出现在玉香楼外。两人遥遥相望,白梅大喊着:“凌逸辰,三日之后白梅便会嫁入风雀山庄,从今往后请你忘了我。”
妈妈本不想让这两人对话,但听这白梅说的是绝别的话语,便也没出手阻挠,更奇的是,那凌逸辰,却面露一丝微笑回道:“我知道了。”
妈妈看着凌逸辰蹒跚远走的身影冷哼一声:“看到没,这就是男人,再怎么对你山盟海誓,到最后都是大难临头各自飞,如他早日醒悟,也不会吃这苦头。”
白梅只冷眼看了下妈妈,便扭身走向了床边:“我累了,要睡会。”
从白梅被抓回来后她便一直态度冷淡,按理说理应是哭哭泣泣寻死觅活的大闹一场,自古女子不都是这样的么?可这白梅却让人感觉是回来享福的,成日好吃好喝的,还与那送饭的小丫头谈笑甚欢,妈妈本还打算去亲自找白梅谈谈,谁知她却主动提出条件。
妈妈实在弄不明白白梅是何想法,但刚刚看她与凌逸辰的绝别的又没一丝悲戚之感,似乎是在那村落过的一个月让她已受不了那样的日子,这次回来更是考虑清楚了。前思后想了许久,妈妈觉得这应该是最大的可能性,便也对她放了心,安然的离去了,只是门外还依然放了两个手下把守着。
到了第三日一早,白梅便自己梳妆好,一副迫切嫁人的样子,静静的坐在房间内等着花轿前来。陈冲的心思要深点,听完妈妈对他诉说两人的绝别后,虽没听出什么端睨来,却还是留了个心眼,白梅心计太多,只怕这路上会玩什么心眼,便没用大红喜轿,只差了两名心腹用辆马车把她接走。
然而那大红喜轿与媒婆都等在了风雀山庄二里之外,等马车一到便换乘。陈冲认为,如果白梅与凌逸辰有什么默契的话便会在路上截轿,人多太过张扬,反而会误了事。所以只需两人便可制服凌逸辰与白梅,更何况白梅上车之前是捆绑住的。
陈冲的心里算盘打的很满,看起来甚至天衣无缝。白梅与那两位心腹刚安然的到达花轿处,那媒婆便赶紧迎了过来:“两位爷,刚风雀山庄派人前来通知,让你们二位一到便速速回去,少主说有事找。”
这二人有些疑惑,人都已快接到门口了,还有什么急事等不了这一时,更何况今日是少主的大喜之日,理应不会有什么突发的事件。可看那媒婆不敢怠慢的焦急样,便又询问前来送话之人在哪?
媒婆答到:“他说少主让他带话过来便要回去,让我代为传话,他便回去了。”
“你确定那是风雀山庄的人?”
“他穿的就是风雀山庄的衣服,而且风雀山庄远近闻名,里面的人也都是各各出类拔萃,都是相貌出众之人。”
这二人听后,心里一悦,情不自禁的摸了摸自己的脸,又匆匆把白梅交给了媒婆后,便策马狂奔而去。然而在那不知白梅底细的媒婆为白梅解了绳后便遭到了白梅的偷袭,一直躲在暗处的凌逸辰更是恰逢时机的出现,两人便同骑一马直奔邙山。
山间苍翠树林,点点阳光斑驳散落。
白梅依偎在凌逸辰的胸前娇嗔的赞许道:“真聪明,一语便明白了我要传达的意思。”
“那是自然,你说过除了你说不要我了,我永远都是你的人,那绝别的话也只是在告诉我你的情况。不过你该庆幸这次陈冲没有亲自前去迎你,要不就算我明白你让我半路抢轿,只怕我支身一人也抢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