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琴、祥珍乘着马车回家时,马家大堂里端坐着马爷、二太太、四太太、祥庆和大嫂,似乎正在等着她们的到来。
太阳已经西斜,光线从西边照进马宅,屋前绿油油的瓜棚上晒着颗粒饱满的花生,一股泥土的清香扑面而来,整座马宅仿佛如这泥土一般让人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历史悠久。
婉琴和祥珍一同坐在靠门的座位上,屋内的安静衬得屋外的知了异常聒噪。
“我们已经商量过了。”不知过了多久,马爷终于开口,只是眉头紧皱,“祥珍你以后同你二娘一块住,平时,就帮你四娘做做厨房里的事。”
马爷说话间,二太太和四太太都抬起头看向祥珍,似乎也是刚刚知情,看上去这一决定并非马爷与她们商量过,而是他自行决定的。
但很快二太太就笑了起来,“好啊好啊,本来就是一家人,祥英嫁人后我正愁没个伴呢!”
说着二太太又看向祥珍,笑道,“祥珍呐,虽然你娘不在了,但是我也算你半个娘,只要你听二娘的话,二娘绝不会亏待你。”
祥珍望向二太太时,面无表情,双眼空洞,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她会默认这个决定时,她开口了,“我要同二嫂一块住,否则我就死在你们面前。”
谁都没想到祥珍会说那么狠的话,一个个都惊住了,马爷的讶异也不低于任何一个人,但是一想到祥珍刚死了娘,也不想再去刺激她,只好答应,“好吧,既然你这么坚决,你就搬去同你二嫂住,只是一旦你二哥回来你就搬去同你二娘住如何?”
祥珍点了点头算是答应,这时马爷才又看向婉琴,“婉琴,你没意见吧?”
虽然婉琴与祥珍并不很熟,但是她权衡了一下就点了点头,“没意见,我会好好照顾祥珍的。”
从大堂出来后祥珍说要去祠堂祭拜她母亲,婉琴没跟去,而是去厨房找四太太,四太太依旧身着一件紫色的旗袍,少言寡语的忙碌着。
“四娘。”婉琴走到四太太身后抓住了她的手腕,让她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我有话要问你。”
婉琴没有选择在人多嘈杂的厨房说话,而是将四太太带到了寂静无人的马厩,她环顾了一下四周确定没人才放下心来。
“四娘,我听外面的人说三太太是被药死的,或许你知道什么。”
婉琴神情紧张,四太太却无比轻松的笑了笑,这是婉琴第一次见她笑,四太太的反常让婉琴更加确定她一定知道什么,可是她却说:“我可什么都不知道,你不要听外面的人瞎说。”
见四太太不肯说,婉琴更加着急,“祥珍说她亲眼看到有人害死了她娘!”
婉琴当然不能把二太太说出来,她根本没有证据,更何况二太太那么好的一个人,于情于理都说不通。
四太太原本想离开的脚步停了下来,她回过头表情淡然,“那丫头只不过是个牺牲品,就算她知道她娘是被人害死的又能怎样,她很快就会嫁出去。”
“可是真相就被掩盖了!祥珍会一直活在阴影中的!”婉琴恨不得时光倒流,没有发生这些事情。
四太太完全回过身站在了婉琴面前,双眼直勾勾的看着她,仿佛要把她看穿,“真相?就算你知道了真相你也不会相信的。”
“那你就告诉我。”
四太太看上去并没有告诉她真相的打算,她转身就走。
“你就打算这么过一辈子吗?什么都漠不关心,什么事都当没看见,如果祥瑞出事了怎么办?如果有人想害他你是不是也是这样!”
四太太的脚步终于停下了,半晌从远处幽幽飘来一句话,“谁要想害祥瑞我就杀了谁。”
虽然声音很小,语气很淡,但是却让人不寒而栗,“你把药渣倒哪了?”
四太太最后的一句话有些莫名其妙,但是婉琴很快就明白了,心中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她几乎是一路小跑的来到后院的田埂边的,她一直都把药渣倒在这里,以前不曾想有人要害三太太,所以没在意,这次她仔细的翻看了一下药渣,发现了她不愿相信的事实——乌头。
三太太每天都在喝毒药,而这毒药却是她熬的,如果真有人要害死三太太,那么这些人当中,还包括她!
婉琴的腿一下子就软了下去,一尸两命,就这么在她手中没了。
她的思绪很乱,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房间的,脑海里都是二太太将中药包交给她,而她将中药熬好端给三太太的画面,她一直天真的以为是安胎药,可是,难倒就因为三太太与陈叔有染就一定要让她死吗?陈叔也要死吗?
这时婉琴才忽然想起了陈叔,已经很长时间没见陈叔了,自从三太太怀孕后,管采买的人就换成了柳叔,大家都说陈叔回老家了,他是真的回老家了,还是已经死了?
一阵凉意袭来,婉琴不禁打了个寒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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