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一天过着,易小年也慢慢地从莫习凛离开的悲伤中走了出来。虽然他想起莫习凛的时候还是会难过,但不至于影响到自己的正常生活了。而且他相信,他和莫习凛一定还会再见的,只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
似乎是发现了莫习凛不在,翠翠开始整天整天地挂在易小年身上。好在它体型小,看起来一脸无害,不至于让其他人感到害怕。
甚至时间久了,大家都知道易大夫养的那条蛇叫翠翠,有胆大的人还主动伸出手来让翠翠缠在自己手上。
每当看到这一幕老大夫都会故作高深地感叹一句:“还真是无知者无畏啊!”
春天是风寒的高发时段,每到这段时间易小年都会特别地忙。
老大夫不知道第几次挨饿之后,终于良心发现又收了两个学徒,给易小年打下手。
两个学徒都只有十四五岁的年纪,和莫习凛差不多大。他们一个聪明伶俐,一个踏实肯干,学起东西来都很快。
虽然这两个学徒是挂在老大夫名下的,但平时都是易小年在教他们。
作为老师,易小年比老大夫负责多了。他平时看病的时候也会让两个人在一旁看着,边诊断边给两个学徒讲解。
白驹过隙,三年时间转眼即逝。就在两个学徒能独自出诊时,老大夫在某个夜晚悄无声息地走了,没有留下只言片语。
易小年在他的桌子上找到一叠纸,里面有医馆的地契、账本等,还有一张易小年的卖身契。
易小年呆呆地看着那一叠纸,久久没有说话。虽然他平时总喜欢和老大夫抬杠,还老爱抱怨老大夫把什么事都赖给自己,但他心里一直都很敬重、感激老大夫。在他看来,老大夫就是他的亲人,是莫习凛走后他唯一的亲人。
但是易小年没有想到,老大夫竟然连招呼都不打一个就走了。虽然他一直有预感老大夫会离开,但事情真的发生的时候,却还是让他有些难以接受。
对于老大夫的离开,易小年并没有多说什么。他在老大夫的房间里坐了一夜,第二天便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照常出诊。
老大夫既然把医馆交给了他,他就应该好好经营,不能辜负了老大夫对他的厚望。
又是三年过去,易小年在小镇上越来越有名。医术高超又长得一表人才不说,还很有医德。小镇上的人说起他都要翘大拇指。
不过让大家费解的是,易小年一直没有成亲。按理说这二十五六的男人早就妻子孩子炕上抱了,他却还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开始几年的时候还经常有媒婆找上门去,可无论是大家闺秀还是小家碧玉,易小年都一律拒之门外。
然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小镇上开始有流言传出,说这易大夫其实有对象,不过那人没福分,去世得早。易大夫重感情,打算为了她终生不娶。
于是医术高超、一表人才、心地善良的易小年又多了一个情深义重的优点。
当然,也不是人人都喜欢易小年。那些被他抢了风头的男人,则恨他恨得牙痒痒。
这其中以县令公子为甚。
县令是今年才调到这里来的,听其他人说,新来的县令清正廉明、秉公执法,很受人尊敬,唯一遗憾的就是县令公子不成器。
县令公子二十四岁左右,叫王浩志。人长得还行,就是品行歪了。
王浩志平生最大的爱好就是调戏那些长得好看的姑娘。他也不做出格的事,就是摸个小手或者语言调戏两句,让那些姑娘喊冤都没处喊去。
近段时间王浩志迷上了刘员外的闺女刘媛媛,他甚至还向他爹提出要去刘员外家提亲。县令也知道自家儿子是个什么德行,把他骂了一顿了事。
自家爹爹不给力,王浩志只好自己出手。他摸准刘媛媛出门的规律,制造了一系列的偶遇,想借此搭讪。
可惜的是刘媛媛连正眼都没给他一个,更别和他说话了。
王浩志君子了一段时间,见刘媛媛一直不理他,终于流氓本性显露,找了个机会把刘媛媛给绑了。
刘媛媛这朵温室的小花朵从未遇到过这种事,吓得魂都要破了,一直哭哭啼啼个不停。
王浩志让人把刘媛媛带到一处废弃的宅子里,随即把其他人都赶走了。他准备来个霸王硬上弓,到时候刘员外考虑到女儿的名声,就不得不把刘媛媛许配给他了。
可惜的是想象很丰满,现实很骨干,就在王浩志准备霸王硬上弓的时候,易小年从外面经过了。
这废弃的宅子隔音效果不好,易小年把刘媛媛的呼救声听得一清二楚。
因为刘媛媛身体不好,易小年经常给她看病,两人也算是有一定的交情。这种时候肯定不能坐视不管,易小年闯进宅子开始英雄救美。
王浩志整天只知道吃喝玩乐,力气肯定不及经常锻炼的易小年。再加上翠翠时不时地捣乱,这场打斗易小年赢得毫无悬念。
王浩志被打得鼻青脸肿,手臂上还被蛇咬了几个牙印。他狼狈地爬起来,边往外走边对易小年叫嚣:“易小年你给我等着,我一定要让你好看。”
易小年不屑地“嗤”了一声,扶着花容失色的刘媛媛走了。
刘媛媛确实是被吓坏了,一路上都瑟缩着,紧紧抱着易小年不放。
本着“男女授受不亲”的想法,易小年想把她拉开一些。谁知道他稍微动一下刘媛媛就吓得惊呼,身体还微微颤抖着。无奈,易小年只好任她抱着。
为了不让别人看到,易小年从后门把刘媛媛送了回去。
刘媛媛一见刘员外便哭了起来,刘员外也被吓得不轻,从易小年怀里接过女儿,抱着她不停抹着泪。
面对这样的场景,易小年站在一旁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好尴尬地四处张望。
刘员外拍着刘媛媛的背安抚了她一会,待她情绪稍微稳定了一些才对刘管家吩咐道:“刘福,你带易公子去前厅坐一会,我一会就过来。”
易小年本来想说不用了,自己该回去了,可是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刘员外便带着刘媛媛回房了,他只好跟着刘管家去了前厅。
易小年在前厅坐了一会刘员外便出来了,他走到易小年身边,拉着易小年的手说道:“真是太谢谢你了易大夫,如果不是你,媛儿可就毁了。”
易小年笑笑,客气道:“我也是恰好路过。不过刘员外以后得多加注意才行。”
“一定一定,我绝不会让这样的事再发生。”刘员外在主座上坐下,捧着茶杯沉思了一会继续说道,“我打算去报官。”
易小年有些诧异:“可是那是县令公子……”
“我知道,可是我不甘心!”
易小年也不好再劝他,只说道:“到时候如果有需要我的地方,尽管开口便是。”
刘员外真的把王浩志告了,作为那起案件的目击者,易小年也上了公堂。
这是易小年第一次见新县令,不是想象中肥头大耳的形象,反而有些消瘦。
有人证,再加上大家都知道王浩志是什么德行,这场案子没花多少时间便结案了。王浩志强.奸刘媛媛未遂,被杖责一百。
易小年没想到县令居然真的依法行事而没有徇私舞弊,对他的好感度顿时上升了一百个点。
这件事之后,王浩志很久没有出现在众人面前。易小年也没在意,很快便把他抛之脑后。
不过易小年忘了王浩志,不代表王浩志会放过易小年。他本来就因为他爹经常把他和易小年拿来作对比而对易小年心存不满,经过这次的事之后更是对易小年恨得牙痒痒。
那一百杖不是闹着玩的,王浩志在床上躺了足足两个月才勉强能下床。王县令也因为这次事件对他失望之极,如果不是看在他已经受了伤的份上,指不定还会家法处置。
躺在床上的日子,王浩志每天都在心里诅咒易小年。他暗自发誓,等他好了之后,一定要易小年好看。
易小年丝毫不受王浩志的诅咒的影响,该吃吃,该喝喝,连个小感冒都没有。
这天晚上易小年睡得正熟,突然被一阵窒息感给弄醒了。他摸了摸脖子,发现缠着他的竟然是翠翠。
察觉到易小年醒了,翠翠很快松开了他,咬着他的衣服往外扯。
易小年试图把衣服从翠翠的嘴里解救出来,翠翠却死活不松嘴。
易小年只好坐起来,对翠翠说道:“你先松嘴,我跟你走行了吧。”
翠翠这才松嘴,待易小年穿好衣服后引着他往外面走。
走到外屋后翠翠便停了下来,用头撞撞门,示意易小年听外面。
易小年这才发现外面有交谈声。他悄悄把门打开一条缝,往外看了看,发现四五个人正围着他的屋子泼着什么。
易小年心里一惊,把门口的棍子握在手里,打开门走了出去,对着那几个人大声喊道:“你们在干什么?”
那几人显然没料到易小年会突然出现,都吓了一跳。易小年趁机嗅了嗅,发现地上撒的竟然是煤油!
带头的人见事情暴露,把手里的煤油桶一扔,走到易小年面前:“啧,没想到居然被你发现了。”
易小年听出这是王浩志的声音,心中暗道不好,面上却不露怯:“王浩志,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王浩志靠近易小年,凶神恶煞道,“我是来找你算账的。”
易小年握紧了藏在背后的棍子,趁其不备一棍子向王浩志挥过去。
王浩志没有防备,一下被敲倒在地。他捂住被打的手,恶狠狠地对其他几个人喊道:“打!你们给我打!打死了我再多给一倍的钱给你们。”
那几个人一听,面露喜色,一人拿了一根易小年当柴的棍子围了上来。
易小年提着棍子,防备地看着那几人。现在已经很晚了,路上根本没人,他连个求救的机会的没有。
易小年在心中叫苦,难道他今天真的要交代在这里了?
几个人越靠越近,易小年决定拼拼人品,试试能不能冲出去。他对着离他最近的人挥了一下棍子,趁那人躲避的瞬间迅速跑了出去。
那几人愣了一下,马上追了上去。
易小年把自己吃奶的劲都使了出来,往寻春楼方向跑去。
好不容易身后的脚步声离得远一些了,突然一根棍子飞上来,不偏不倚恰好落在易小年跟前,把他绊倒在地。
王浩志带着几人很快围了上来,易小年看着王浩志盛怒的脸,知道自己今天是难逃一劫了。
“你跑啊?你不是很能跑吗?”王浩志居高临下地看着易小年,狞笑道,“我看你今天还能往哪里跑!”
他捡起绊倒易小年的那根棍子,挥起棍子便要往易小年身上招呼。
易小年用手捂着头,却迟迟没有等到棍子打下来。他睁开一只眼偷偷看了看,发现有人从后面抓住了王志浩的手。
易小年放下双手,看着那人喃喃道:“习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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