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易小年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他心里一惊,掀开被子就要起床。
“你不用急,我已经把医馆的门打开了。”一双手横在他胸前,阻止了他起床的动作,“你可以再躺一会。”
听到这话易小年松了口气,再次躺回了被窝。他蹭了蹭枕头,感慨道:“好久没赖床了啊。”
莫习凛看着他,语气很是宠溺:“你喜欢的话可以天天赖床,没关系,我可以养你。”
易小年被这话肉麻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他躺了一会,决定还是起床——盖着被子深情对望什么的实在是太尴尬了。
“你要起来了吗?”莫习凛也坐起来,把易小年的衣服递给他。
易小年点点头,三两下把衣服穿好了:“我出去看看,你先自己玩着。”
说是出去看看,其实也没有什么好看的。两个学徒早就能独自出诊了,现在人也不多,根本不用易小年帮忙。他之所以出来,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莫习凛。
昨天晚上的那个吻还清晰地存在于易小年的脑海之中,他甚至还清楚地记得莫习凛的舌头舔过他上颚时的颤栗感。
莫习凛的吻过于霸道,他很快便因为缺氧而渐渐变得昏沉起来。之后的事他便不知道了,这个吻是怎么结束的,自己是怎么上床的,他统统没印象。
虽然没印象,但易小年能猜出个大概来。虽然很不想承认,但十有八.九他是晕过去了。
一想到自己居然被一个新手吻晕了,易小年就恨不得去撞墙,简直太丢脸了!
“易大夫?易大夫?”
易小年把额头抵在桌子上,正“哐哐哐”地撞击着,突然有人在他耳边喊道。
易小年忙停止了自残行为,抬起头一脸严肃地看着眼前的人:“怎么了?”
学徒担忧地看着他:“你……你还好吗?”
“我很好。”易小年若无其事地答道,却不知道额头上的红印早就把他出卖了。
学徒看了看那块红印,确定它只是一般的印痕后不再多问:“刘管家找你,他现在就在外面等着。”
易小年这才想起之前答应刘员外的事。想到刘媛媛的事,他的头都大了。但是没办法,该说清楚的还是要说清楚,他不能再耽误刘媛媛了。
好在现在莫习凛不在,否则的话就更麻烦了。
仿佛是故意和他过不去,易小年刚庆幸完,莫习凛便出来了。他今天穿的是一件藏蓝色的衣服,头发高高挽着,姣好的五官和出众的气质让他只是站在那里便闪耀得不行。
医馆的人都看呆了,当事人却毫无知觉。他走到莫习凛身边,用不容反驳的语气说道:“我和你一起去刘府。”
看着他坚定的表情,易小年欲哭无泪:请问你是有顺风耳吗?
这是莫习凛第二次来刘府,比起六年前,刘府显得更豪华了一些。
不过,豪华的是它的外表,内里却显得很萧条——因为刘小姐的事,整个刘府都沉浸在一片低气压中。
刘员外带着易小年往刘媛媛的闺房走去,这几天他的白发增加了很多,看得出来他为了刘媛媛的事操碎了心。
“媛儿她现在不方便下床,只能劳烦易大夫去屋里和她谈。”
“没关系。”易小年并不介意,他也不担心别人说三道四。过去他经常帮刘媛媛看病,已经进过很多次她的房间了。作为大夫,他的行为是被大家默许的。
走到门口,易小年拉住了莫习凛:“习凛,你就在外面等着。”
莫习凛虽然不情愿,但也知道姑娘的房间不能随便进:“你快点,我就在这里等你。”
易小年跟着刘员外进了房间,看到躺在床上的刘媛媛,易小年才知道刘员外说的“不方便下床”是怎么回事。
不过几天时间,刘媛媛消瘦了很多。她原本圆润的苹果脸如今已经只剩下一层皮了,两边的颚骨高高耸起,看起来很吓人。
听到声响,刘媛媛往门口看了一眼。看到易小年,她撑着手试图坐起来。
刘员外忙上前扶着她,待她坐起来之后又把枕头垫在了她背后:“媛儿,我把易大夫请来了,让他给你看看。”
刘媛媛勉强对易小年行了个礼:“易大夫。”
易小年先给刘媛媛把了下脉,发现她脉搏非常虚弱。他收回手,问到刘员外:“刘员外,刘小姐上一次进食是什么时候?”
“上一次应该是两天前了。之前她虽然吃得少但还能吃下去,前两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吃了就吐,到后来甚至看到吃的就想吐。”说起女儿的遭遇,刘员外哽咽了,“我可怜的媛儿,老天爷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刘小姐并没有长期节食的行为,所以患厌食症的可能性不大。她这种情况,很有可能是心理压力造成的厌食。
心病还需心药医,想到刘员外前两天的托付,易小年只好硬着头皮去尝试:“刘员外,您去熬一些粥准备着,我单独和刘小姐谈谈怎么样?”
“好,好。”刘员外站起来,帮刘媛媛掖了掖被角,确定她不会被冻着,这才走出去。
屋里只剩下易小年和刘媛媛两个人,易小年清了清喉咙,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刘媛媛看出她的为难,先开了口:“是爹爹让你来劝我的吧,我先在这里谢过易大夫了。不过我知道,这种事只能自己想通,是爹爹强人所难了。”
她的声音很虚弱,说一句便要顿一会。易小年心有不忍:“关于那件事,刘员外给我说过了。那并不是你的错,你完全没必要放在心上。”
“我知道,但我就是忘不了。我一闭上眼,王浩志他就……他就……”刘媛媛抱着身子,浑身都颤抖起来。
易小年忙安抚道:“刘小姐,你别紧张。你看,这里并没有王浩志。我们在你家里,你爹爹就在门外守着,你现在很安全。”
刘媛媛用手捂着脸,过了好一会才平静下来。她深吸了口气,抬起头歉意地对易小年笑了笑:“对不起易大夫,吓着你了吧。”
易小年摇摇头:“没有没有。”
刘媛媛靠着床头,语气悲戚:“我也知道我的反应不应该这么大,王浩志他并没有得逞,我依然是清白之身。但我还是怕,我怕走出去别人都会对我指指点点,我怕周围的人都会看不起我。我只要一想到那个场景就觉得受不了,恨不得就这样死去。”
“刘小姐,你多虑了。大家并没有看不起你,更不会对你指指点点。你也知道,很多人都对王浩志有怨言。刘员外的报官,也算是帮他们出了一口恶气。而且大家知道事情的原委,这事对你的名声并无大碍。”
“你说的是真的吗?”
“当然,在这件事里,你是最无辜的。无论怎样,你都不该是受到惩罚的那个人。”易小年顿了顿,继续说道,“你还年轻,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这件事只是你人生中的一个意外,你不能因为它就止步不前。放宽心,等你走出来后你就会发现,这其实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刘媛媛沉默了。
“我知道,这些话说起来容易,真正要做到很难。这样吧,咱不说那么多,你就想想你爹爹。你也知道,他这段时间为你的事操碎了心。哪怕是为了他,你也应该振作起来。”
说起刘员外,刘媛媛有一瞬的动容。她看了看门外,喃喃道:“是啊,我这样对得起爹爹吗……”
“刘员外他最大的希望,就是你能过得幸福。”
刘媛媛抬起头,对易小年笑了笑:“谢谢你,易大夫,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嗯,你能想明白最好,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出去了。”
易小年刚踏出门,刘员外便拉住了他:“易大夫,媛儿她怎么样了?”
“您别急,我相信刘小姐能想明白。先让她一个人静静,过一会您再把粥端进去。”
刘员外松了一口气,就差没给易小年磕头了:“谢谢易大夫,谢谢易大夫。你真是我们刘家的大恩人,你的恩情我刘榆没齿难忘。”
“刘员外您客气了,这只是举手之劳罢了。对了,您找个家丁和我去医馆一趟,我给刘小姐拿一些补身体的药。”
刘员外又是一番感恩戴德,易小年推脱了好一会才脱身。
给家丁拿了药,莫习凛马上把易小年拖到了房间。
易小年很无奈:“你又怎么了?”
莫习凛沉默着不说话,盯着易小年看了好一会,突然吻住了他。
“你干……唔……”易小年被吓了一跳,伸手去推莫习凛,却发现根本推不动他。他悲哀地想,自己已经弱到可以被人随便强吻的地步了吗?
好在莫习凛没有像昨天晚上一样一吻起来就没完没了,他吻了一会便放开了易小年的唇,把他紧紧抱在怀里:“你和她独处了那么久,我很生气。但是我知道这是你的职责,我没权利去干涉你。为了不让自己做出出格的事,我只能用自己的方法告诉自己你是我的。”
莫习凛那么大一只,却像个受了天大的委屈的孩子一样说着这些话。
易小年也不忍心去责备他的无理取闹了,拍了拍他的背安抚道:“你放心,我既然答应了和你在一起,就不会再去搭理别人。”
莫习凛一听这话来了精神,他放开易小年,特别深情地看着他:“那我能再亲你一次吗?”
易小年简直想给他一脚:这两者有关系吗?凸(艹皿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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