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就这样让湖水浸湿每一幅属于我们的回忆,使我们的爱情窒息。
我跟胡晋肩并肩的走在校园里,走过校园里的每个角落,有爱香弥漫,就有花盛开,有花儿芬芳,就有幸福蔓延。
这是幸福吗?记得没上大时白霖给我说要在西湖边给我办画展,只觉得那时候的西湖真美,美过一切。我还是错过了和白霖的最后了断,谁会想到他真的在西湖办画展了呢,只是把所有关于我和她的画,都沉入湖底。就这样让湖水浸湿每一幅属于我们的回忆,使我们的爱情窒息。
我在台湾认识的人屈指可数,除了胡晋就是鹿言这家伙了。她看我的眼神充满烈焰,仿佛要把我烧化。我一向不爱计较些什么,朝她微微一笑,四目相对,眉眼间都是善意。我是想跟她做朋友的,我可以既往不咎,一切都准备好了,就看她了。不与人为敌可谓是我这辈最大的信仰,别人一时的恶意成就不了什么,不放在心上吧,我还有自己的生活。
鹿言原地愣在那里,我并不是失败者。随她去吧,把我想成妖魔鬼怪蛊惑人心也好,想成水性杨花云里雾里也罢,她不是我生命中的主角的,我更紧握身边胡晋的手,那才是最真实的幸福。我从不追求多么远不及无法触碰的爱情,握在手中的才是最好的。
胡晋一握着我的手怎么也不愿放开,这是我从来都没有拥有过的,以前和白霖在一起时,从来都是我使劲握着他的手很紧很近生怕他一离开我就开始了徘徊。爱不能有一丝勉强的,一忍再忍就像风筝线的束缚,力要挣脱的风筝拼命飞向更高的天空,而放风筝的人还在洋洋自得在自己的控制力之中。要明白这一道理要有多么痛的领悟。不过我是幸运的,拨开了云雾很快就见到了青天。
胡晋带我来到了乐生疗养院。似曾相识的地方。
一上我们沉默不语,我好想好想打破这沉默。可是欲罢不能啊,边的桐树整齐,小草葱绿,我的整个世界都陷入了沉寂,我还乐此不疲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好像胡晋只是个与我毫不相关的人甲。
一进疗养院,一片温馨的气氛让心情更加舒适。外围的院里好像还是那天来时的景象,我不由得放慢了脚步,想着未来的某一天我会和爱的人(是谁还是个未知数)掉光了牙白了头发一起坐在这个温暖的地方,慢慢走向人生的黄昏也是件很幸福的事呢。胡晋拉着我向后院走去,绕过古色古香又带着宗教气息的建筑,一上都是月季的芬芳,疗养院真是个好地方,鸟语花香。正当我快被这和谐的气氛灌醉时,胡晋突然带我进了楼角落里的洗手间,戴上口罩全身消毒后,我惊愕了。仿佛飕飕冷风从背后吹过,渐渐刺入骨髓。
“你知道麻风病吗?”胡晋温柔中强硬的语气吓我了一跳。
“不知道啊,我从小身体健康心肝肺肚齐全,不怎么关注这方面啊。”说着我打开了手机询问最万能的娘。
“传染、皮肤斑疹、斑块、剧痛、四肢、面部、臀部、褐色、棕色。。。。。。”看到这些字眼后我浑身打起了冷颤,仿佛这比死亡还可怕。死亡其实不可怕,最难熬的是你明明知道自己将要不久于人世却还在这里苦等黑暗的来临,不知在哪一天哪一刻哪一秒但要随时准备赴死。这其中的过程漫长而黑暗,却又无可奈何。我想得了这种病的人就是这种感觉吧。
“你猜为什么这里叫‘乐生疗养院’吗?”胡晋有发问了。这么多余的问题,明知道我回答不出个所以然却偏偏要问,自己想说什么大道理人生格言尽管讲就是了何必说这么呢。
“想发表什么感言就尽管讲呗,怎么这么多问题。”
为了安抚我躁动的情绪,他还是温柔的抚了下我的头,很轻,却足以灌满我整个心房。
“麻风病患者在这里‘被世隔绝’很久,身体残缺不可怕,可怕的是心灵残缺,麻风病患不可怕,可怕的是怕麻风病患的人。老树、老屋、老人、佛堂、教堂。乐生里面的人乐生,乐生外的人却不愿意乐生。”
“你在说些什么啊,我跟你说我就一个粗人最烦别人无病呻吟枯藤老树昏鸦了,有什么啊你想干什么。”我听完他咬嚼字后就火大,不屑的说了一通。
“乖,别生气,我这是在书上看到的就记住了,感觉很沉重,既然你不想听我就不说了吧。”胡晋是个温暖的男人,多次元,你永远不知道接下来他会说些什么做些什么。其实我很享受与他说话的一分一秒,听到我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人与事,很充实很幸福。或许他是在我人生画板上画下了诺亚方舟,带我划出冰河世纪。
“好了,我带你见我爸爸。”
“这。。。。。。这也快了吧,今天才第一天好不好。”
又忍不住矫揉造作了,听过他的故事,那都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况且我们在一起聊也不聊家人,胡晋又带我进入他的新次元了。
后院的景象跟前院的景象大相径庭,脑海里忽然闪过娘发出的麻风病症状。老人们几乎都在床上躺着、瘫着,有的还趴着,目光游离、呆滞。在我的词库里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我的感受,这些人身上、脸上、手上。。。。。。大片的斑,红色、紫色、褐色。。。。。。
“这些都是麻风病患者,不要靠近他们。”
“那是我爸。”
顺着胡晋手指的方向,远远地看到了一颗不高却历经沧桑的树下坐着一个老人,他脸上拥有之前所有人的特征之外,还有喜悦。
胡晋停住了。“他有麻风,还瘫痪了。”
“我出生那年,我爸42岁,我妈30岁,他们相差12岁。从我记事起就只有爸爸了。妈妈走了,听爸爸说她去了美国,多么远的地方啊。我爸是送水工人,听爸爸说,那天他送水到妈妈家,结果遇上了歹徒抢劫,当时就妈妈一个人在家,爸爸冲进门把一桶水使劲砸在了一个歹徒的头上,另个一个歹徒捅了爸爸刀后飞也似的逃走了。之后就是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了。”
“那你妈妈?”
还没等我问,胡晋就冷笑了。
“她,终究还是不懂得人间冷暖。是千金大小姐就不应该固执下嫁穷苦民工,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当然没有什么好结果。人总是喜欢挣扎,拼命想要得到自己想要的,把自己的对象想象的就像驾着七色祥云来迎娶你的英雄,可结婚后还是败给了柴米油盐酱醋茶。听说,她生下我之后就走了,在医院里留下了我和我爸爸,你能想象吗,我爸爸中年得的喜悦和失去妻的忧伤瞬间迸发,后来身体一直不好,大病小病得了一身,我和爸爸在河南老家的一个破厂里过了好久,我恨她啊,20年了她音讯全无,我爸就一桶水一桶水的送着把我拉扯大。那女人有钱有权,在我18岁的时候不知用了什么方法给我办了出境证,胡晋一字一句沉着冷静的说着,我不敢直视他,只能瞥见后迅速扭头,脑海里仿佛出现了他少时的生活场景,是怎样的隐忍,怎样的艰难。然后一直看着远处老而惊恐的...
面孔,好像在一副有着浓厚寓意的油画。
他眼睛凝视着远方,接着说道:“无可奈何啊,爸爸多么不愿接受她的施舍,但为了我,他还是妥协了。最后还是那女人赢了,用金钱赢了的。我没有过问那女人现在的生活,她也没有过问问,她和爸爸一样,坚强。两个人在一起谁也容不了谁,都认为自己才是对的。呵,还是怪我,我接受了那女人的钱。我喜欢钱啊美丽,我用那女人给的钱开过服装店,做过小饭馆,这两年也攒了不少,虽然物质上充足,但我觉得内心还是穷啊,每天陪我的就是篮球,我拼命的练习掩盖内心的空虚,不想理任何人,每天最开心的事就是跟你说声晚安,从未奢望过我们还能遇见,但遇见了就不会再错过。美丽,我一定会成为驾着七彩祥云去娶你的大英雄。”
“这算是誓言吗?”我脱口而出。我知道,这个时候我们彼此都是真诚的吧。
“你看,我爸爸也在那里听着呢。”顺着他的视线,我看到了一张苍老的脸,没有生气,只有满目呆滞。
“谢谢你的故事,让我更加了解你。”和白霖在一起的第一天一样,胡晋也让我刻骨铭心。
那段时间有句话挺火,买得起就用,买不起就再等等,你有多少钱就过多少钱的生活,尽力,能不凑合就别凑合。
不能说胡晋的妈妈不食人间烟火,只能说她轻易地就凑合了自己的人生。
回到校后,我独自在宿舍辗转反侧,突如其来的爱情和一串故事真让人吃不消,让我欣慰的是白霖真的成为了过眼云烟了。
打开久违的画板,拿着有些微凉的画笔,记忆中的画面还是很清晰,只不过我为老爷画上了一个灿烂的笑脸。我想这是我能为胡晋做的唯一一件事了吧,我在尝试完完全全爱上他。
一阵强劲的敲门声把我脑中的画面顷刻间打碎。一开门鹿言就气势汹汹的闯了进来。
她看也不看我,脸扭向一边:“你可真够狠的啊,来的第一天就把我们的白马王抢走了。”
哎,这么女人怎么这么死缠烂打。。。“那。。。你还不一样,我来的第一天你就把我给曝光了。”
我不由得笑了出来,说起这件尴尬的事情我还想要感激她呢,若不是她的故意伤害,哪里会有胡晋的英雄气概?
鹿言怔住了,我读不出她此刻的眼神。眼看空气就要凝住之时,她突然转身,留下一个妖娆的背影。
只听见她微微的声音:“黄美丽,我们做朋友吧。”感觉空气又要凝住了。。。。。。我脑海里尽是她那张妖媚的脸。。。。。。不好,有妖气!我才不会上当呢。
我依旧保持这不屑的语调,“做你的朋友,还是你的玩伴?你搞什么啊。”
她突然像吃了枪药似的,立即转身用哀怨的眼神看着我说道,“你是第一个不服从我的人。”
我也用同样的坚定的语气回复她:“我为什么要服从你。”
接下来寂静的吓人。我还想说你是我遇到的第一个如此自以为是的人。我就搞不明白了,世界上总有一些自以为什么都很优越,想要傲视群雄把所有的人踩在脚底下,要知道欲戴王冠必受其重,而不是装腔作势虚有其表。我们两个能比什么?怎么总是一决高下你死我活的样,你胜利了又如何,哎,有些话真的是不能说出口,就像白霖曾经说的,怂包才废话连篇,智者一向惜字如金。啊喂,又想起白霖了,他总是会在不经意间出现在我的虚拟世界里。
趁我还在恍惚的时候她即刻发起攻击:“黄美丽,你高冷艳什么啊,父母不就是大教师嘛,嘚瑟什么啊,能勾引到校草就了不起了吗?我早就把你调查的清清楚楚了,不就是交换生吗?过一年你还不是拍屁股走人。。。。。。”
看着她嫣红色的嘴唇一张一合,耳朵周围立即乌云一片。“啪”的一声,乌云立即散去。
我承认这是我第一次打人耳光,不为别的,就为她污蔑了我和胡晋的爱情。让懂的人懂,不懂的人不懂。
几乎用尽了全部怒火,从喉咙喷薄而出。
“不想跟你废话,我和胡晋早就认识了,在一起也是理所当然,不管你在别人面前怎么样,在我眼里你就是个胡搅蛮缠的小人物,我不想跟你有任何瓜葛,也请你别招惹我,不然要你好看。”
说完我用尽全力把鹿言推了出去,重重的摔门,冲到洗手间使劲冲水。拼了命的想过平凡的日,我的世界里有爱的人,有青山绿水,有阳光空气就够了,但总会多出来让你步履维艰的人,不断地污染着你的世界,你却不知道怎么对待,只能避而远之,但有时候他们会找上门,让你渐渐变得冷漠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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