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凌儿,我没事…没事…”伸手拍着花莲的脊背,安抚着她,良久,花莲才放开舞羽裳,又一把将她推开,擦了把眼泪,侧身坐在一边。
“对不起…”舞羽裳低声道,一边拉着花莲的胳膊。
花莲一把甩开,怒道:“你说了不会去的,为什么会在那里!”
舞羽裳支吾片刻,看花莲一副“你不说清楚,我绝不原谅你”的架势,只得将莫白玉逼着自己去的事说了出来。
花莲的脸色这才缓和了几分,轻哼道:“那个小屁孩也真是的,自己爱闯祸也就算了,还拉上你,要不是看在他是广成子仙长的徒弟,我非教训他不可!”
舞羽裳呵呵笑了笑,忽然又是一愣,问:“你说莫白玉是广成子仙长的徒弟?”
花莲一脸震惊地看着舞羽裳,然后再伸手摸了摸舞羽裳的额头,诧异道:“你怎么了,被那些妖魔打傻了?昆仑山上连水里的鱼都知道莫白玉是谁的徒弟,你不知道?”
“妖魔?”舞羽裳挑眉,更加疑惑。
“好了好了,别胡说八道了,你昏迷了十天呢,应该是饿坏了,我去给你拿吃的。”花莲摆摆手,起身出了屋子。
“十天?”舞羽裳低喃。花莲不知道莫白玉的身份?她明明记得在山门前那一战发生的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莫白玉的确还是广成子的徒弟。”清亮的童音响起,舞羽裳转首看向啾啾,恍然想起,这一切啾啾应该全都知道的。
忙细细问了啾啾,才知道,那一日西华少尊提议的封印竟是成功了,莫白玉又恢复了以前的样子,不过那日知道这件事的弟子全都奇异的忘记了,封印成功以后,炼狱火海便消失了。通天教主因为封印损耗了功力,也不再闹事,北冥乾月竟也带着妖魔界的大军撤走了。
只是,莫白玉却把以前的所有事情全都忘记了…忘记自己的身份,忘记了几百年的记忆。
广成子称他那日在同妖魔界的战斗中受了伤,带他闭关疗伤。
舞羽裳这才明白为什么那天广成子说“如果天意不让他们做父子,那也无可奈何…”
原来,所谓的‘冥寂玄通’之法,会将以前所有的记忆一同封印,莫白玉不会再记得之前的事,也自然会忘记自己的身世。广成子自然也不会再提起他的身世,即便是石矶,也不再会…
忽然觉得有点心酸,为莫白玉,也为广成子和石矶。
“那…那天我到底怎么了?”沉默了片刻,舞羽裳又问。
啾啾却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因为我和你一样,也昏迷了…”
“啊?”舞羽裳哑然。
啾啾不好意思的垂下头,舞羽裳却没有发现,啾啾的眼神,在垂首的一瞬,瞬间变了变。
想不明白那日到底发生了什么,舞羽裳也只能作罢,心想找时间去问问西华少尊,他应该什么都知道。
躺在床上,又想起蚩晏息,心想,他应该带着子曦姐姐和应龙到了妖魔界了吧,喟叹又觉得这或许也是唯一的办法。能让子曦姐姐和应龙继续活着。
恍然忆起那日西华冰冷至极的态度,坚决要让应龙和子曦死,心里又是一紧,不由自主的想,若是他知道自己的身份,他是不是也会毫不犹豫的杀了自己?一想到此,心便莫名的憋闷。
摇了摇头,转念想起舞灵索和北冥乾月,又开始担心。北冥乾月放姐姐出来,还将她带在身边,到底是何用意?是用来牵制自己的吗?他需要这么做吗,只要姐姐在妖魔界,她就一定会照北冥乾月的吩咐做,为什么他还要这么做呢?
乱七八糟的问题弄得她心烦意乱,正想着,门被推开,舞羽裳只道是花莲回来了,便笑道:“快点,我真的快饿死了!”
来人走进来,关上门。
舞羽裳看见啾啾瞪大小眼睛惊讶地看着前方,微愣,正待转首,却听那人道:“真的很饿吗?”
舞羽裳哑然,转首,看见那个颀长的身影,白衣如画,面容清冷高洁,凌然如雪。
西华少尊!
“少…尊…?”舞羽裳惊讶,继而忙从床上坐起来,手忙脚乱的看了看自己衣服,见还算整齐才松了口气。正欲从床上下来,西华道:“不用起来,坐着就好。”
舞羽裳点点头,心里却惊疑不定,弄不清楚他怎么会来找自己。
西华走近几步,靠着床边坐下,上下看了舞羽裳一眼,问:“好些了吗?”
“谢少尊记挂,已经没事了…”舞羽裳垂首,低声回答。
西华“嗯”了一声,沉默了。
空气中的氛围有点尴尬,一旁的啾啾看着她偷笑,舞羽裳瞪她一眼,抬首。
“少尊…找我有事?”犹疑了片刻,舞羽裳问。
西华却只是静静地看着她,清冷的眼眸中神色有些复杂,让舞羽裳有些不安。
“这只玉核桃,你可曾见过?”半响,西华忽然张开手,手心赫然是道君送给舞羽裳的那只白玉核桃。
舞羽裳一怔,蓦然全身的血液都凝固起来。脑子里飞快回忆着自己有没有做过什么露出破绽的事,恍然忆起那一日,炼狱火海中,西华将玉核桃递给自己,而自己…自己竟然就径直用道君传的方法启用了!
在心里大骂自己是白痴,面上却不敢显露半分,飞快的稳定心神,装作诧异道:“见过啊,少尊给我用过!”
西华挑眉看着她,那眼神忽然变得深邃无比。良久,就在舞羽裳快要窒息的时候,他却又开口道:“你…可愿意做我的徒弟?”
“啊?”舞羽裳瞬时愣住,呆呆地看着他,半天没明白他说的那几个字到底是什么意思。
“羽裳,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好吃的…”花莲的声音从门外传出来,又猛然顿住。
舞羽裳转眸,看见她手里拿着一个托盘,呆愣在门口,片刻,终于反应过来,忙垂首道:“见过少尊!”
“嗯…”西华轻轻点头,转首向舞羽裳道:“你先吃东西吧,不用现在就给我答案。”
舞羽裳茫然地点点头,看着他起身。
“少尊!”花莲忽然叫道。
西华微愣,转首看她。
“您的伤…好些了吗?”花莲垂着头,侧脸通红,用低的几近耳语的声音问。
舞羽裳一愣,看向西华,却见他似乎也愣了一下,然后轻轻道:“已经没事了,谢谢。”说完,看了舞羽裳一眼,转身离去。
花莲失了魂一般看着早已经没了人影的门口,眼神迷离,嘴里还碎碎念的说着什么。
然后,她又忽然转过头。
“舞羽裳,你给我说清楚,你和少尊到底是什么关系?”花莲将托盘重重地放在一边,叉着腰看着舞羽裳,瞪着眼睛质问道。
舞羽裳眨眨眼,一脸茫然。
“那当然是…”啾啾坏笑着拉长了音。
“什么关系?”花莲一脸希冀地看着啾啾。
“那当然是没关系了!”啾啾一本正经道,花莲一愣,然后看着啾啾,忽然勾起唇角,笑的阳光灿烂。
啾啾干笑两声,慢慢朝舞羽裳身边退过去。只是…为时已晚,舞羽裳只听一阵凄厉的惨嚎声,伴着飞舞的红色羽毛,四处飞舞…
忍不住笑出声,沉重的心情缓解了几分,可依旧忍不住疑惑,西华少尊到底是什么意思,要收自己做徒弟?为什么?
他拿着玉核桃问自己,是不是已经发现了什么,如果已经有所怀疑,那又为什么还会这么问自己呢?
做他的徒弟?那个声音繁复萦绕在舞羽裳心里,隐隐高兴着,又莫名其妙的有点失落…
又想起花莲说的话。皱眉心道,他受伤了,是那日在炼狱火海中伤的吗?怎么样了?心里又忍不住担心。
一堆的未解之谜,让舞羽裳只想抚额长叹,无奈的摇头,看着还在打闹的花莲和啾啾,再端起花莲拿来的美味佳肴,笑了笑。
除却这么多烦恼,其实她还是很幸福的嘛…
吃完东西,屋里却又来了一个意外的客人。
舞羽裳诧异地看着眼前的人,疑心今天到底是什么好日子。
殷郊的脸上同以往一样,带着温和的笑容,白色的衣袍纤尘不染,长发一丝不苟的束起,双手随意的垂在身侧,让舞羽裳很难同他那日在炼狱火海中,焦躁失神的模样,联系起来。
只是,舞羽裳却觉得,他的眼眸里,深藏着一抹忧色。
“听说你醒了,怎么样,好些了吗?”殷郊轻笑着道。
舞羽裳点头,接过花莲手里的香茶,递给殷郊,微笑道:“没事的,其实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莫名其妙的躺了这么多天…”
殷郊眼神微微闪烁一下,端起手里的茶,喝了一口,向花莲点头说了声“谢谢”。
花莲摇摇头,说声“不用”,看了舞羽裳一眼,道:“我带啾啾出去玩,待会回来。”然后向殷郊微微颔首,抱着啾啾出了屋子。
舞羽裳合上门,拧眉,暗自猜测殷郊的来意。
“莫白玉…可好?”迟疑了片刻,舞羽裳问。
殷郊神色微不可查的的变了变,垂眼又抬起,神色恢复平静,笑了笑,道:“他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