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龙大会一结束只见盟主召见了三位堂主,片刻之后,三位堂主便已踏上前往玲珑阁的路上,顺便还捎带上了孙尧,就为那盟主一句话,凤无痕甚至来不及推脱。
玲珑阁乃玄武堂主之居所,曾名玄武堂,只是自新一届玄武上位之后觉得这个名字太不顺眼,便顺手改了去,盟主对此也并未发话,于是就成了现在的玲珑阁。往届玄武皆住于此,但堂主们总奔波于四海,这个名义上的住所充其量也不过是他们短暂的落脚之地,除了这位新堂主。
孙尧之前虽获盟主欣赏,却也是硬生生挺过来的,现在每每回想起来,依旧后怕不已,但若再来一次,他仍义无反顾!
但终究小孩心性,自他见了盟主盛威之后,跟着这三位武林闻风丧胆的堂主前行,反而觉得轻松不少,至少这三位年纪轻轻,仪表不凡,一路上光是看着、听着也觉得收获颇丰,从而心底敬意更浓。
之前他知瞒不过盟主,干脆把目的公之于众,一来他不敢有所欺瞒,这是他唯一的出路。二来,若败他正好借此昭告天下减少损失,若败,唯有一战。三来,那些话却不尽是为了依附至尊盟,他是真心实意,对身前那人心怀敬佩的。
一路上,他被套出不少话,可谓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他感觉在这三个人面前不用有所隐瞒,毕竟瞒也瞒不住,他们想知道的何须通过自己的口呢,交谈下来,渐渐地,他也不再那么拘谨,恢复了这个年纪应有的热血朝气。
三人虽轮着套他话倒也不真为什么,只为这一路寂静寻点乐子罢了,遥遥地,想起了当初的自己,是否也是这样满脸意往神驰,满腔热血呢?只是又过了多久,认清了世间残酷无情时,抛却了当初那个五彩斑斓的梦,生命中只剩下漆黑如夜的黑与血般瑰丽的红。
“玲珑阁?”片刻间,四人已至庭前,唯孙尧望着前方牌匾上的三个大字喃喃念道,随即撇了撇嘴,“难道这玄武堂主竟是女子不成,这么娇柔的名字,岂有大丈夫的豪迈之感。”
三人听了相顾而笑,反正他过会就知道了,最好能让那个人也听一听,那便更有趣了。
玲珑阁建于竹林之间,别看只单单一座庭院落于此,没有主人的允许,恐怕常人难以进入,这袤无边界的竹林在无形之中,结成了特殊的阵法,若有人强行破阵,主人定会有所察觉,所以这里应该是整个白兰城最为安全的地方之一。
然而,在踏进院内的一瞬,孙尧发现身边的三人都驻足不前,可他并未发现什么不妥,不过看起来好像没人在的样子。
三人相视一眼,眼底都闪过一抹警惕之色,缓步前进。
往日这里莺莺燕燕,蝶舞蹁跹,只要踏进这个范围,总能听见那个人悠扬懒散的声音,而今却是安安静静,如同死寂。
这些日子必然不会出门,但却连今日盛会都未曾参加,若不是急事出门,那便是出了意外,至于是什么,谁也不敢妄自定论。
四人径直向那院内唯一一间小屋走去,速度未减,却面色严肃。就连孙尧,也一并小心起来,虽然他本人并不知为何。
就在久隆州将要推开门的刹那,屋内传来一声轻叹,道:“你们进来吧。”
闻得此声,三人不再犹豫,推门而进,孙尧进后反身又把门合上,转过身来才看见在那床榻旁站了一个俊逸男子,发系墨玉冠,身着墨色锦衣,腰间系有月牙白的玄狐玉佩,一看便知不同常人,后来他才知道原来他就是至尊盟盟主唯一的儿子——敬焰。
“这是怎么回事?”花祁冥一眼便看清了敬焰身后卧于榻上的人影,面色惨白,昏迷不醒,这让他疑惑,甚至震惊。疑惑的是他竟然没有收到半点风声,震惊的是何人竟能将她伤得如此之重。
“我不知道。”敬焰摇摇头,清冷的眸子又起初略有惊讶之意转而平复,看向床榻之人。
花祁冥不再说话,眼底疑虑更深,能在白兰城伤人至此,却又做到了无痕迹的能有谁?谁敢在盟主眼皮底下挑事?而盟主究竟……他忽然不敢想下去,迅速打断了自己往下思考的方向,扶额坐于窗下竹椅。
而敬焰似看穿了他的想法,又避开了某些事,“是十二神侍。今晨我见东门血光冲天,我本想前去查看一番,谁知我到时,只见了满地尸体和在雪地上的她。当时她已昏迷不醒。”
他记得,她一席原本艳丽的红衣在那时已全浸染成了血般暗红,不知是她的还是他们的,亦或是都有。
“十二神侍?这不是隶属星宫最高层的护卫吗,怎会出现在这里!”久隆州沉声道,记忆中星宫并非神玄或明月帝国的势力,而是中立在两国之间,过往从来未曾有过交集如今又怎会对她下如此狠手。
敬焰摇摇头,对此他也一无所知。
“无痕,你来看看……”说罢,他让出了位置,然后看向了唯一一个陌生的面孔。
凤无痕起身走去,一边解答:“他是盟主发配给我的,我看此子心性不错,我想留在身边便让他跟了来。”不过,他没想到会出了这始料未及的事。
床榻上的人,面容苍白,气若游丝,就算是病态的苍白也难掩她那惊人容貌,不施粉黛,宛如静谧幽兰,又如高空皓月般的气质,孤立且永恒,这都是她生龙活虎时从未展现过的。
只是……
将手搭了上去他的眉头却越蹙越紧,他从未想过,她的伤竟如此之重,不过经脉内似有一股奇异的药力在恢复她那破损的经脉,现在已无大碍。
“这件事,只字都不能对外泄露,明白吗?”风无痕拉开被褥把她的手放了回去,侧过头轻声说道。
他虽未点明,但孙尧知道这是对他一个人说的,之前好不容易高兴了一会,但没过多久又被警告了一番,顿时,有些愁眉苦脸,难道自己很不值得信任吗?
“我先前已喂她服过千莲丹,暂时稳住了伤情。”敬焰见凤无痕收手脸色表情不亦乐观,眼底闪过一丝黯晦竟连他自己也不曾察觉。
凤无痕略惊诧的抬头,他虽医术高明,但敬焰也并非外行,怎会连这点都看不出。
想到这里,他脸色不由有些怪异,那千莲丹并非是千朵莲花炼成的普通丹药,而是一株千年雪莲炼制七七四十九天才能炼化出一颗的保命神丹。
见凤无痕面色诡异,敬焰不由出声问,“可还有救?”
“有。”凤无痕眉头一挑,吃了千莲丹,想死都难,更何况不过是一个力竭且经脉破损多流了点血的臭女人,原本这样的伤势怎么也要歇息一两个月,但在这样强效的药力下,只怕不出三日就好的差不多了,只需调养调养便能恢复如常。
说罢,起身,就要离开,速度之快,面色之臭。
刚开门就将刚出门巡视一周的久隆州给撞到一边,之后竟也头也不回的走掉了,久隆州揉了揉胸口,一脸茫然,“他怎么了?”
“大概是撞鬼了吧。”花祁冥在一旁算是看了个明白,悠悠地走到门边,意味深长的说了句,他算是全看明白了,反正,这世上除了死人,鲜有凤无痕救不了的人。
然而,同样茫然的还有一个人。
这……这……孙尧看了看越走越远的凤无痕,再看了看屋内毫无反应的人,最终还是飞跑出去,用尽内力,唯恐追不上那个人,边走还边喊:“等等我,堂主,等等我!”
两道人影一先一后,远远看着还未走到路的尽头便已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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