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苏梨念便在帝敛的半推半就下见了成将。
“答应我的,要好好相处哦。我先去宫中把东西还给你弟弟了。”帝敛拿着包裹好的金印向她示意了一下,然后对着成将稍微颔首,便离开了府中。
苏梨念觉得帝敛离开后整个府中的空气都变得稀薄起来,特别难受,成将也不说话,只是打量着她,弄得她浑身不自在。
“坐吧。”苏梨念先开了口,指了指一旁的位置。
“好。”成将听她的,坐了下来,却不知道该和她说什么。
昨天他看她发酒疯的样子惊讶极了,总觉得她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便从那时起,到现在,他都在想到底该用怎样的方式去面对他。
“昨日你喝得很醉,如今可有什么不适?”成将关切地问道。
苏梨念也一直在想自己怎么会昨天酒量会那么差,想来想去她只得出了一个结论——是这安辞念一碰酒就醉,和她无关。
看来以后,这酒也是不能沾了,万一酒后做出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还断片儿的话,那不就悲剧了。
“承蒙关心,牙膏胃口就好,吃嘛嘛香。”苏梨念笑呵呵地说道,她也不准备再去装成是安辞念,只想尽快让这家伙死了心。
“这样也挺好的。”成将点点头,又是一阵缄默。
苏梨念见他整个人的情绪都很低落,便试图想用一种更容易的方法让他接受自己并不是安辞念的事实。
“大司马大人,你听说过人格分裂吗?”她用手托着腮,严肃着脸看他。
成将转了转眼珠,问道,“那是什么?”
“一个身体里,寄住着两个,或者两个以上灵魂。”苏梨念一脸平静地忽悠了起来。
成将轻蹙了剑眉,“你是说……”
“你喜欢的安辞念是这个身体的主人格,而我是一直被压制住的另一个人格,所以你只见过她,从来没有见过我。”苏梨念打断他的话补充道,她不知道古代有没有人格分裂这个说法,但是这种病还是历来都有的。
“那念儿呢,她现在被你压制住了?”
苏梨念摊摊手,一本正经地告诉他了那个最令他绝望的答案,“她死了,与梁国太子刘昭然成婚那天死的,所以我才能控制住这副身体,逃了出来。”
成将将手心紧握成拳,他全盘相信了苏梨念所说,因为他感觉的出来,面前的女人与他的念儿,除了身体容貌外,不像是同一个人。何况,真的是他的念儿的话,又怎么会舍得骗他。
“刘昭然那天,对念儿做了什么?”成将咬牙切齿地说道,他的眼中尽是怒火,他甚至想现在就冲去行馆把那刘昭然碎尸万段。
“我不知道。”苏梨念叹了一口气,摇摇头,“我只知道那天的合卺酒里被放了迷药。”
成将起了身,向着苏梨念一拱手,“告辞。”
“现在不是你报仇的时候。”苏梨念也看出了他现今的意图,“人若是死在了北燕,你满门抄斩就算了,两国若是再来一次战争,得赔上多少无辜百姓。”
“杀妻之仇,大丈夫又岂能忍得下去!”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苏梨念语重心长地说道,“我虽然不是你喜欢的那个安辞念,但是我们共用一个身体,所以还是有些心电感应的,她也不希望你为了她赔上整个家族的性命。”
成将隐忍地敛了敛神色,“当真?”
“当真。”
事情解决后,苏梨念才觉得人生都美好了起来,她在书房里又开始练起字来,练着练着她便开始考虑,离开北燕后要开始怎么过活。
现在她的女子身份已经暴露无遗了,总不可能回去还当门客吧,万一出点什么事,绝对会被认为是细作的。
她考虑了一下,还是做回老本行比较靠谱,特别是这个不开放的时代,更需要新闻报道才对。
她可以办份报纸,就在商人、士族阶级与权贵阶级中间流传,毕竟这时候的普通民众还看不懂字。价格定高一些,再多拉拉广告什么的。
苏梨念觉得自己的想法极好,于是又开始规划起名字什么的来。
等她构思得差不多,帝敛也回来了,看着她在纸上写着的满满当当的奇怪字体,便好奇起来。
“这是什么?”
“报刊策划。”苏梨念理所当然地回答道,起身将他推到座位上,“你看看。”
“那你得先告诉我你写的字该怎么念。”
苏梨念得意地笑了笑,“原来这个世界上也有你不会的东西啊。”
“越和你呆在一起久了,我倒是越觉得自己所了解的东西甚少。”帝敛把她从自己身后拉过来,让她坐在了自己腿上,“我不会的,你便教我吧。”
苏梨念脸上的红晕扩散了开去,她忍不住转身去看了一眼帝敛,然后坚决地提醒自己,一定不能被他分心,现在说的是正经事。
“离开北燕后呢,我肯定回不了摄政王府了,所以怎么着也要去找点事做才行,所以就想办个报纸。”
“报纸?很新鲜的词,那是什么意思?”
苏梨念抿抿唇,她都大学毕业了不少时间了,要让她想出一个对报纸的名词解释,还真的有些困难,“我给你打个比方吧,比如今天哪里的橘子丰收了,我们就把它写在报纸上,明天,那里发生了一个大的案件,我们也把它写在报纸上,这样就不会有以讹传讹的现象发生,大家就都可以知道很多很多感兴趣的事情的真相了。”
帝敛认可地点头,“听起来倒是很有趣的样子。”
得到了他的夸奖,苏梨念便更加卖力地讲解了起来,她指着纸上最右上方的位置,“这个呢,是我要办的报纸的名字,叫做第一周报……”
苏梨念把自己的想法详细地同他说了一遍,帝敛也特别配合地认真听着,在他不明白的地方会像苏梨念确认清楚,最后,他认为苏梨念这个想法是可行的。
“像是安辞默那个妃子的死,好像就可以做一篇很大的文章。”
帝敛现学现用,苏梨念却因为这一句话又沉默起来。
他见她又陷入了恍惚中,便道,“安辞默告诉我,那个奸夫,长得和大司马大人有七分相像,我想这就是她一直针对安辞念的原因吧。”
“你是说……成将?”苏梨念叹了口气,“我已经让他接受安辞默死去的事实了。”
“真乖。”帝敛捋起她一旁的耳发,在她的耳廓上轻啄了一下,“这是奖励。”
苏梨念愣了一下,回过头去,她的脸红得发烫,别扭地皱紧眉目,“就这样?”
“把眼睛闭上。”帝敛微笑着道。
苏梨念闭上眼睛,撅起了嘴,而那一吻却是落在她的额间。
“这里呢?”她讶异地睁开眼,指了指自己的唇。
“不给。”他笑道,双手捧起了她的脸蛋,“不能太贪心哦,以后你会离不开我的。”
帝敛的眉目中尽是璀璨的星辰,他的声音轻灵,干燥而柔软的银发像是散着光芒一般。
“你不是说会一直留在我身边吗?”苏梨念抓住了他的衣襟,看他出尘如画,就像真的要远离了一样。
“万一哪天你讨厌我,却又离不开我,该怎么办呢?”
苏梨念沉默,不过她想了想,对于颜汪来说,帅即是正义,萌即是和平,她应该是这辈子也讨厌不起这张脸来的。
可是……安辞默不也是萌萌哒的小正太,她现在还是无法接受他的杀人不眨眼,不讲程序正义。
“那你告诉我你会怎么办。”苏梨念干脆起了身来,伸出双手环住帝敛的颈项。
“杀了你,然后带在身边。”
没过几日,苏梨念又随着萧淳玺的车队浩浩荡荡地返回了了东齐,她让帝敛先行,帮她物色一个适合做报馆的地方买下,然后自己则一路上忽悠着萧淳玺入股。
“你就留在摄政王府不好吗?不然朕给你安排一个公职也行,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做这些事总是不太好的。”萧淳玺摇摇头,这自古以来,在外奔波的都是男人,苏梨念若要**开办事业,总的来说他觉得太过危险了。
“有什么不好的?你这是在歧视女性你知道吗?”苏梨念双手环腰,“反正就算你不同意我也是会办的,我这是在推动历史前进。”
“你敢办朕就查封。”萧淳玺托着腮说道,反正他是皇帝,他有这个权利。
苏梨念哼了一声,掀开马车的帘子道,“停车,我不走了。”
“不准听她的。”萧淳玺一把将苏梨念拉了回来,“约法三章。”
苏梨念一听这事有了转机,立刻乖地和兔子一样,坐到了萧淳玺旁边,点点脑袋,“你说。”
“第一,朕不准帝敛加入。”
苏梨念听着这第一个要求,无语地白了萧淳玺一眼,但她转念一想,把帝敛不算入正式编制也可以,于是爽快地应了下来,“好。”
“第二,你只能在有朕的地方抛头露面。”
“你这要求也太小心眼了吧?”苏梨念委屈地皱了眉。
“是啊,我就是小心眼,怎么了。你就说你同不同意吧?”
苏梨念举起了手,“我同意,你说第三个吧。”
“第三,必须受我监督,万一你散播些不利于我东齐稳定的事情出去怎么办。”
苏梨念点点头,“监督可以,但是你不能干涉我的新闻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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