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站过来,会被油烟熏着的。”帝敛提醒道,然后指了指旁边的石桌石凳,“可以吃了的在那里。”
玉倾城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他的意思了,但是她还是没有走开,反而留在原地看了帝敛很久。
“我说玉大小姐,你们梁国没男人吗?”惠妃注意了她的神色好久,才忍不住,开了口。
玉倾城眉心微蹙,很快又舒展了开来,“小女只是觉得这位公子有些面熟罢了。”
她知道面前这个女人是东齐的惠妃,又是东齐第一家族的嫡女,身份自然贵不可言,更不可轻易冒犯。何况,她假装退让一步的话,始终能得到个与世无争的好名声。
“那玉小姐见陛下也是面熟咯?”惠妃不依不饶道。
“陛下乃是九五之尊,人中龙凤,想必每个女孩子都是会多看一眼的。惠妃娘娘您是陛下的妃子,又极受太后娘娘青睐,说不定有朝一日还会母仪天下,又怎么犯得着与我这人微言轻的小女子置气?”
玉倾城字字逼仄,惠妃脸上也是青一阵,白一阵的,不知道接什么才好。
傅元和摇了摇头,只想把两个人赶快分开,于是拍了拍玉倾城的肩,“倾城,我们那边坐吧。”
玉倾城自然也不好拒绝,向着惠妃和帝敛福了福身,便同傅元和走去了另一边。
“娘娘不喜欢她?”帝敛笑着问道。
“是呀。”惠妃直截了当地答道,“不过,你们男人该是都喜欢这种柔情似水,矫揉造作型的吧?”
帝敛摇摇头,“不知道。比起什么类型的话,我倒是更相信命中注定。”
惠妃沉默了少许时间,又像是重拾信心般地点了点头,“那我和陛下也一定是命中注定。虽然这个命中注定也注定了我不会是他的唯一,但是,有这个命总归是好的。”
自萧淳玺十一岁登基起,她就入了宫,成为了他的妃子,若是这都还不算命中注定的话,那什么才算是呢?
“野果子回来咯!”
远处突然传来苏梨念元气满满的声音,帝敛回过头,往声音的方向看去,苏梨念正一手拄着一根粗粗的木棍,一手被萧淳玺扶着,一瘸一拐地往他们的方向走过来。
“怎么搞的。”帝敛放下手中的烤串,用近旁的湿手帕擦了擦站了油烟的手,然后疾步走到两人面前,把苏梨念抱了起来。
苏梨念看到他现今的样子,一下子笑了出来,“你是去烤肉了,还是把你自己烤了啊?”
帝敛没有理会她这话,直直地抱着她往居室中去,“先去坐一会儿,我看看你伤得严不严重。”
“没事啦,只是不小心摔了一下而已。不碍事。”
在她的意识里,这种小伤倒都不算是伤,反正没多久就又能活蹦乱跳了。
帝敛见和她也说不通,便向萧淳玺问道,“她这是怎么弄的?”
放在往日,萧淳玺肯定会使出自己身上的王霸之气,反问道,你居然敢和朕这样说话。但是这次却不同,萧淳玺心中是有愧的,所以他也只能老老实实地指着自己背后背着的野果子,答道,“还不是因为这些,叫她不要去捡了,拦都拦不住。”
苏梨念朝着萧淳玺做了个鬼脸,“你都把这些果子摘下来了,让它们失去了继续生长的机会,难道还忍心看他们曝尸荒野吗?”苏梨念理直气壮地说道。
帝敛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把她放到了座椅上,回头看着萧淳玺,“你方便出去一下吗?”
“不方便。”萧淳玺笃定道,然后坐到了苏梨念旁边的位置上,也顾不得干不干净了。
他当然知道帝敛绝对不会做出什么不妥的事情来,但是他既然在这里,就还是不放心。
“那好,我也不勉强你。”帝敛蹲下身去,褪去了苏梨念的鞋袜,仔细观察了下她的脚踝,“倒也不严重,只是这两天你就不要出去到处玩了。”他一边说着,一边帮苏梨念揉了揉。
“那多无聊啊。”她不高兴道。
“不听话的话我就把你的脚筋给废了,让你以后哪儿都去不了。”帝敛仍旧用着温柔的语气,但就连萧淳玺听到,都有些许的不寒而栗。
苏梨念撅了撅嘴,“你才不会忍心这么做呢。”
萧淳玺看着两人的模样有些伤感了起来,他知道,如果是他对苏梨念说同样的话,苏梨念绝对回他的是,来呀,混蛋,看谁先弄死谁。
或许这就是区别吧?
萧淳玺干咳了两声,起了身,“我先出去了,惠妃一个人也忙不过来。”
苏梨念乐呵呵地朝着萧淳玺比了个ok的手势,然后道,“东西不准吃完了,给我留点。我可是饿得很的。”
“知道啦,烦死了。”萧淳玺故作潇洒地留下了一个背影,他干脆的答应倒是让苏梨念意外了一下。
“咦?他怎么会这么听话了。”
帝敛低头不语,他当然知道萧淳玺是以怎样的心情离开的,不过他认为也没有点破的必要。
萧淳玺出了山居,便走向了惠妃。此时惠妃已经是忙得焦头烂额。
“我来帮你。”萧淳玺觉得还是做些事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比较好,于是把野果子放下,就来接过来惠妃手上的东西。
“她好些了吗?”惠妃平静地问道。
“本来也不是什么严重的问题。”萧淳玺也尽量用着事不关己的语气。
惠妃点了点头,看着萧淳玺整个人都呆滞着,也不知道给肉翻个面,立马自己又接手了过去,“陛下,还是我来吧。”
“哦。”萧淳玺痴痴地应了一声,良久,不再说话。
“陛下,娘娘,这也差不到要到饭点了,还请二位入座。”傅元和邀请道。
惠妃迟疑了一下,“可是……我这还没有弄好呢。”
“娘娘且放心,元和安排这个只不过是为了满足长公主的心愿罢了,自然还另有准备。”
惠妃听到他说另有准备,也就不准备管手上的东西了,笑意漫卷地向萧淳玺道,“陛下,我们走吧。”
之后,傅元和也将帝敛和苏梨念请了出来,大家在旁边的清涧边洗了手,便围坐在了一起,舒舒服服地吃着东西,苏梨念也是乐得自在。
然而,这古代吃喝却没有苏梨念想得那么简单,否则又怎么会存在那么多她因为高考而背过的古诗词。
傅元和这时拱了手,道,“今日天公作美,让吾等可以在红枫清涧之间恣意游乐,吾等何不来玩个行酒令,也算是不辜负了此景此情。”
苏梨念这时一下子就懵了,接下来肯定是要吟诗作对什么的,这古人吟诗作对可不像21世纪,只考虑对仗工整即可,还要考虑平仄韵律,她可玩不来。
玉倾城却与苏梨念截然相反,她明显在这方面对自己自信得很,向傅元和问道,“那元和君以为,这行酒令,该如何一个玩法?”
苏梨念突然机智地接了句,“我们来作诗吧。”
毕竟,她能背的诗还是不少的,借鉴一下后人的,也可以蒙混过关。
玉倾城显然没料到她会如此主动接话,心里一下子没底了下来,要知道,只有一个人对自己的一方面特别有自信时,才会如此主动。
“那长公主觉得该是怎么个玩法?”傅元和笑道。
苏梨念打量了众人一圈,她看到惠妃也有些面露难色的样子,于是道,“这样,我们不来原创,如果真的谁做了一首好诗,又没办法记录下来,多可惜啊,所以我们就来背一背前人之作,但是有个要求,就是下一个人开头的第一个字必须和上一个人结尾的字发音相同,接不上的话,就得罚酒,或者说一个自己的秘密。各位觉得如何?”
众人都没有玩过,也觉得这样的形式新奇得很,于是应了下来。
“好,就依长公主所言。那么,长公主先开始吧。”
苏梨念考虑了一下,现今在山上,于是开了头,“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在她之后,便是帝敛,这样简单的问题,显然是难不住他的。
“小山重叠金明灭,鬓云欲度香腮雪。”
这首诗是描绘的女子早期梳妆时的模样,又是从帝敛口中说出,萧淳玺想到这家伙能够看到苏梨念每天起来最自然的样子,心里就一阵不开心。
再接下来,便是傅元和,他没有任何考虑,就脱口而出,“血以当醴泉,岂徒比清流。”
傅元和之后的玉倾城也只是考虑了片刻,马上答道,“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
愤懑的萧淳玺没有继续接下去,他看着苏梨念,自顾自饮了一杯酒。
“你这么轻易就喝了?”苏梨念怔了一下,她并不觉得从小受着帝王教育的萧淳玺会接不上来,又知道他和自己一样酒量不太好,于是有些担心起来。
萧淳玺并未理会苏梨念的话,反是问道,“这一轮完了,是不是该我出了?”
众人不做声看着苏梨念,这规矩是她定的,自然她说了算。
“好吧,你继续吧。”苏梨念想到他后面一个是惠妃,他俩那么熟,萧淳玺肯定会出一个惠妃接得上的。
“夜来南风起,小麦覆陇黄。”萧淳玺当然知道惠妃接得上,甚至他也能知道惠妃会接什么。再甚,他还可以预料到苏梨念会接什么。
因为不管是惠妃,还是苏梨念,两个人的积累也都不深,能信手拈来的也就那些名句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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