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火七月,玉馨挽了双环髻,系了翠绿丝涤,穿了缉环罗裙,伏在自家院子里的荷花池堤旁采荷。
“小姐,你乃蜀州司户大人的掌上千金,不可如此啊,这等琐事容奴婢呈办便是!”侍女若蛮见状飞奔而搀起玉馨,自己挽起袖子给小姐采荷。
“若蛮,说过几次了别再叫我小姐,你我从小一起长大,早已姐妹相待,直接叫我玉馨吧!”
“奴婢不敢,不敢!”若蛮伸长手臂。
玉馨担心地望着若蛮,笑道:“以后人前叫小姐,人后叫玉馨知道吗?这是命令!”
玉馨年方十一,却出落楚楚之姿,天真善良的她根本不分高低贵贱,没有什么等级观念,所以司户府上下没有一个人不喜欢她,若蛮也不例外。
咦!这支莲好生古怪。若蛮忽的停住,将纤指指向这支莲,玉馨倾步而去好奇不已,弯下腰看。水波深处,一支硕大的芙蕖婷婷而立。细看,翠绿茎儿有分叉,这分明是少见的并蒂莲呢,将花朵长在一处,分都分不开。识花的玉馨一眼便看出来,花真美!左侧花瓣粉红菲菲,少女般笑靥般娇美,右侧却是雪白皎洁,清光乍现,动人心魄。
欣喜的若蛮,表情霎时僵住,“老爷!”
杨玄琰肃然地看着若蛮,转脸微微一笑,拍拍女儿的脑袋,:“你娘早逝,现在也多一人陪你,你也有一个玩伴呀。”玉馨正奇怪这话缘由,忽鼻端嗅到阵清香,杨玄琰从身后拉了个小女孩出来,眉如青黛,肤若凝脂,粉色衫子映得一张脸娇艳绝伦。
玉馨一呆:“真漂亮!”
“这是玉环,你蒲州永乐玄珪叔父的女儿,前些天她爹娘遭了难,唉!真可怜。以后这就是你的家了,这是玉馨姐姐,我们都是一家人,你也是我的女儿,可别拘束啊!”这后半句是对粉袖女孩儿说的。
玉环一味含羞低头,一双大眼睛却是滴溜溜往玉馨身上瞟。玉馨从小没了娘,见突然有了个妹妹,还长得一朵花似的,简直欣喜若狂。当下推着玉环参观司户府去,回眸看一下那并蒂莲,啊?那莲花,好似在大晴天招了雷电,右侧一片焦黑枯槁,早不见刚才的莹然。而左侧,本是透着浅淡绯红,却已变成浓烈深红,好似要滴出血来,玉馨惊叫一声,没命地拖着玉环小手参观玩耍去。
杨玄琰是一个开明的父亲,并不认同老祖宗传下的女子无才便是德这个观念,立志要把两个女儿培养成才女,不惜花重金请来蜀州最好的师傅来教女儿琴棋书画,杨玄琰自己本身就晓音律就把毕生所学的传授给他们。后来,他又请来长安雀跃园教坊的黄监舞司教女儿舞艺。
杨玄琰对待玉馨非常严厉,玉环毕竟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怕严厉后、责罚后,玉环会胡思乱想,所以不敢轻易严教玉环。
一次,玉环闹着姐姐到后院莲花池边玩,把爹爹布置的任务抛之脑后。杨玄琰知道后狠狠地斥责玉馨,说她带坏妹妹并罚她跪在书房三个时辰。玉馨没有任何怨言乖乖在书房跪着,玉环和若蛮真仗义,陪着玉馨跪了足足三个时辰。
这次的教训让玉馨更加奋发图强,明显爹爹最疼爱的是玉环,所以不责罚她。玉环失去了父母,现在世上就只有玉馨和爹爹两个亲人,他们不疼爱她,谁疼爱?玉馨理解父亲的良苦用心。杨玄琰处处向着玉环,让玉馨比以前更努力,琴棋书画、女红、舞艺每方面都很出色,杨玄琰很认可,众下人都纷纷赞赏。玉环拼命努力着,希望有一天能超越玉馨。
一晃眼,两朵花儿已十五岁了,杨玄琰谱了一首曲子——《花开并蒂》,黄监舞为曲子编了舞蹈。在荷花池畔的凉亭上,杨玄琰吹箫,黄监舞抚琴。姊妹俩翩翩起舞,萧琴合鸣,音韵悠扬,姐妹共舞,舞姿轻如燕飞凤舞。
谁家的少年在高墙上探出了头,这一惊艳绝伦的画面已是看得失了魂儿,摔了个正着。
渐渐地,两位大美人远近闻名,求亲的人差点塌破门槛,各种礼品堆满司户府厅堂,杨玄琰却挑选甚严。
竟然还有些士族子弟为一睹姐妹俩的芳颜不惜花掉重金寻找机会。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文人墨客们爬到司户府的高墙上为姐妹俩挥洒笔墨,玉馨玉环的美人图和字画折扇都疯传蜀州集市,
蜀州出朵并蒂花,淡妆浓抹艳飞扬。司户现身两天仙,国色天香羡煞人。馨香漫天似飞燕,环绕玉盘若合德。凤舞九天才学气,花开并蒂百媚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