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同意。”头一次,他反对他父亲反对得如此坚决。白木风万没想到父亲竟让他做出父弑子的事情。
圣君面不改色,漠然道:“十年前,我为了光系子民放弃你弟弟白墨年,这作为储君,必须要对得起光系打下的江山。”
十年前,呵。白木风嘴角扯着嘲讽的意思。十年前本该被抛弃的是他,当上储君的应该是他的弟弟白墨年。他脑海里尽是白墨年离开zl星云,回头微笑的那一刻,稚气的脸上沾染污血,却微笑着对白木风说:“哥,当个好君王,日后君临天下。”
白墨年,亦成了他心里最黑暗的深渊。
“你有能力放弃你自己的儿子,而我不是你,让我放弃我的孩子,我做不到。”最后一字落,他转身离开,身影渐渐模糊,不一会儿,便消失在盈盈月光里。
“表哥。”今日救回甜丝丝的女子拦住了白木风的去路,“听我说两句。”
“说吧。”
“放弃那个孩子,他真的不能留。”
似乎早就料到她会说这样的话,白木风右拳紧握:“连你都可以这样狠下心来说。白颖如,这种事,只有你那丧心病狂的君王才能做出来,我,无能为力。”
“你这样辱骂圣君是大逆不道!”
“难道他当年逼走墨年就没有违背天良?”
“可是你知道孩子再这样下去会让嫂子尸骨无存吗!”
白木风的气焰在那一刻被立即浇灭,他看着她,眼里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你说什么,什么……什么尸骨无存?”
“相克种族所结合生下来的孩子,有着超脱万物的能力,一生下来即为灾星。他不断消耗母体的能量,以保自己的重生,孩子出生那一刻,母体也将灰飞烟灭。”
闻言,他如遭雷击一般,好一个保大的还是保小的,孩子还未出生,就有这么多人要给他判死刑,包括他亲爹。
“世上没有什么事是只有一种办法才能解决的,你不要再说了。”白木风始终不能接受,他相信总有一种办法能够洗清孩子的邪气。
但每一次事情都来得如此之快,让他措手不及,更无法思考。
邪气蔓延的脚步一刻未停,白狐在一边眈眈相视,生怕出什么岔子伤到了它的主人。
“这个办法管用吗?”心柔柔抚上寒气逼人的冰棺,两条柳眉几乎皱到了一起。
“没办法,这是封住邪气的唯一途径。否则,要么嫂子灰飞烟灭,要么孩子自此消失。”华伦揽着心柔柔,好生劝慰着,“放心吧,嫂子不会再像白天那样滥杀无辜的。”
甜丝丝会的。
睡梦中的她猛然惊坐而起,双目无光溃散,只见邪气包围。“孩子,你在找我倾诉吗?”
她突兀地出现在房门口,让心柔柔吃了一惊,连忙迎上去:“丝丝,你怎么出来了,身子还……”话未说完,心口便造一击重创,踉跄后退。
甜丝丝收手,如死灰般的瞳孔扫视着这一切,随后腾飞而去。
“丝丝……”心有余而力不足,心柔柔只能呆望她离去而干着急。华伦扶她坐下,转身追向甜丝丝的踪迹。
如果丝丝真的做出一些伤天害理的事情该怎么办?孩子能不能保住?不行,我不能干等,找,找白木风!她心里惶恐不安,起身离开。
一时间,杀戮四起,风声猎猎。空气中尽是血腥味,闻着便让人作呕。甜丝丝在这血流成河的土地上四处杀虐。
她拎起一个四五岁的孩子,细细打量:“你们光系要害死我的孩子,我也不能让你们的孩子好活!”指节骨生硬到泛白,五指深深嵌入孩子的颈脖里,涓涓流淌的血液洒了一地,她扔下尸体,也不顾被染得猩红的手。
死!光系的人都得死!
三千白雪三千尘,三千杀戮三千生。手上的亡魂越来越多,她的眉心间,赫然出现了一颗暗红的痣!
入魔了!
她步步逼近哆哆嗦嗦的一家三口,抬手要打下,突然一道寒光冲来,将她迫退几步。华伦面容严肃,少了以往的玩世不恭:“嫂子,收手吧。”
“收手?”她苍白的嘴唇勾起一丝玩味的笑容,反手有杀了几个想要偷袭她的人,冷声质问,“你们不是说这孩子不能留吗?你们不是在密谋如何打掉我的孩子吗?我的孩子都告诉我了,我要保护他。”
因为孩子,她到最后临近沉沦,华伦抓住那一刻,出手想要止住甜丝丝。快接近时,红光突然爆破,将身旁包围住她的人四分五裂。而他因为有寒冰之灵性,逃过一劫。
孩子邪气泛滥得越来越猛烈,毫不顾忌体力透支兵临崩溃的母亲。甜丝丝头疼欲裂,她咬破下唇控制自己清醒过来。
眼前一片腐糜的景象,看得她连呼吸都是急促的。
滚烫的泪水滑落脸庞,迅速湮灭在一地血腥中,浑浊不堪,破碎不已。“这些,这些都是我做的……”她睁大了眼睛,眼前又暗黑的清晰变成血红的朦胧。
甜丝丝看见一个缩瑟的孩子,她靠近,颤抖地伸出手:“别怕,到这儿来……”
“坏人!”小孩哭着跑开,在她的眼里,眼前这个人就是一个杀人杀累了的恶魔!见赶来的心柔柔,拼命躲到她身后。
一大片血泊成了分界线。她一个人在这边,而他们,在那边。扯断心弦般的痛意席卷而来,她扣着心口,极其难受。
白木风在那边静静地看着她,并无想去迎她的意思。甜丝丝张了张嘴,乌黑的血迹从她的嘴角流了出来。她施法,安抚着肚子里的小家伙。
红光从来没有如此柔和过。星星点点的血珠从她的指上飞起,融进了腹中。此时的温暖,堪比白颖如光系仙子的圣光,甚至超过于她。
血浓于水的亲情,就是比任何外来力量都有效的良药。
“我求求你们,不要伤害我的孩子,不论怎样,我都是他的母亲,我舍不得……”她的声音嘶哑而哀痛,在慢慢混沌的意识中,她终是看到了他走来的身影。
白木风。她昏倒的最后一刻,想到的亦是他的名字。
不论是华伦还是心柔柔,白颖如还是白木风,看见被封印在冰棺之中的甜丝丝,心里都像被人抽了一巴掌。
要么对不起甜丝丝,要么对不起光系子民。前者与后者,如何抉择?
难得在棺中平静一会儿,甜丝丝虚弱的声音荡进他们每个人的心里:“犯下杀孽的是我,我也无颜在zl星云待下去。那张婚契……撕了吧。”
“你说什么傻话,这不是你的错。”这话是白木风说的,可是连他自己都觉得这种说法好苍白。她无力笑了:“那你说这是谁的错?孩子的吗?”
众人语塞,不知该如何回答。
“别伤害孩子,我愿意废除灵力,远离zl星云,只求保他一条性命。他身上的邪气,我不怕。”
“嫂子,别这样。”
她的目光缓缓落在说话的人身上,忽然间,被那张惊才绝艳的面貌给怔住了。她和白木风,很配呢。
“颖如,是吗?”白颖如含泪点头,却听甜丝丝说道,“我见过你。长得真漂亮。你在圣君面前一定很好说话吧,把婚契带给我,在我面前,把它撕了。”
“丝丝,你这是做什么,别闹了好不好,别闹了……会解决的,一切都会解决的。”心柔柔实在受不了她如此,为何她会走到这般地步?早知如此,当初她就应该带她离开这儿。
“嫂子,没事的,只要在这冰棺里待上一段时间,将孩子的邪气洗净了,就太平了。”
她明白后果,但华伦眼中的期待她又不忍拒绝,只有含笑睡去。
“傻丫头。”白木风俯下身,伸手抚着她的容颜。
孩子,娘亲无能,明日想必也到了我与你父亲夫妻情绝的时候了,但请你,只怪娘亲,别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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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章预告:
这一天终于来了
一切心死,一对人散
从此以后,你我再无关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