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有点大了,卷着米诺丝的披风翻飞着遮住了她的视野,平旷的训练场上寂寥无人,没有任何人在这个风有点大的夜晚来观看浓墨一样的夜空,远处的月光似乎浮着奶白色的雾气,看起来柔软又朦胧。调查兵团的夜晚,黑蒙蒙的一片,只能看见在天空中闪烁的星星,和好像快要熄灭的烛火。
她舒了口气,稳稳地坐在调查兵团最高的建筑上,望着远方,黑压压的楼房连着天,稀落的亮着。几扇昏黄的灯光,像垂死的老人最后的呻吟般微弱。屋内刺眼的白灼伤了眼球,仿佛这白色比那黑暗来的更诡异,可她偏偏被这片诡异包裹着,似乎很容易就能冲出去融入黑暗,却又发现并非想象中那么简单。
这里有多少灵魂曾经经过,只是听别人说,每到夜晚,战死在壁外的前辈们就会回到这个让他们付出了青春的地方。
米诺丝微微叹气,不知道下一次的壁外调查是什么时候,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上一次的运气,能够毫发无损地回来……
她只记得上一次壁外调查的时候,自己茫然地骑着马跑着,运气好得让她吃惊,连自己这种骑马的水平都可以活着回来。
不过也罢,自己的位置在正中央,遇到巨人的可能性不大。
不过……经过上一次后,她没有其他人那种死里逃生然后对壁外有了更多的了解,而是回到调查兵团后还一脸迷茫地望着班长,问道:“壁外调查……结束了吗?”
当时班长对她说了什么她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班长瞪大眼盯了她五分钟……
米诺丝揉了揉腿,班长有她这种让人操心让人无语让人想一巴掌拍死她的这种成员,能够忍到现在,她已经很满足了。
米诺丝抓紧了衣服,她感觉突然有点奇怪,因为她似乎闻到了一些味道……
好像是酒。
微微有些湿润空气中飘荡着啤酒酝酿出来的香气,中间还似乎夹杂着有些让人难过的气味。米诺丝动了动鼻,嗅着那一丝淡淡的味道慢慢的寻找着,终于她停在办公楼后方的花园里,这里在高高的墙后开了一树月桂。
月桂花的香气混合着空气中的味道在上方盘旋着,米诺丝慢慢抬起头,看见一个黑色的影坐在月光下不高的墙上,低着头黑色的发丝在风中微微飘扬,深蓝色的眼眸垂下默默地看着她。
米诺丝的呼吸一滞。
黑夜中,一个人轻轻抬头看着前方,微弱的月光照亮了他冷峻的面孔,却又显得他更加孤单。他身边放着几个已经差不多空了的酒瓶,当然他的手中还拿着一瓶未开的,另一只手的中指和食指间夹着一根烟,微弱的火光与星空的惺惺还有亮。
她似乎没想到,又一次意外地和兵长相遇了。
明明……明明都已经下定决心不要再靠近,可总是那么巧,上天总是要让他们之间变得更尴尬,让他更讨厌自己,心中的这个跳动的心脏,她可以献出来,但是这个利威尔的男人是绝对不会接受的。
“喂,”利威尔冷冷的出声,米诺丝抬头仰望着坐在砖石围砌成的建筑唔围栏上稍微利威尔“为什么总是能遇到你。”
其实米诺丝自己也正在抑或这样的一个问题,每一次的相遇总是能让氛围变得很尴尬……兵长有可能会以为她是个花痴而且是故意跟着他的吧?
米诺丝仰着头脸红了一下,匆忙的摆手:“不,不是!我不是故意的……”
利威尔蹙眉看着他,表情是满脸的不信任。
“诶……”好像反应过来什么似的,又慌慌忙忙地纠正道:“我……我只是睡不着!不是故意的!”刚刚的那句话就犹如无形之中给自己扣了一顶帽,而且还越描越黑。
利威尔依然没说话。
米诺丝心里暗骂了自己一声,真是越说越混乱了!完蛋了,兵长又要讨厌自己了!
意外的,利威尔没有多说什么,他抬手吸了口烟不去看她。就像米诺丝是透明的一样,沉默地看着天空。
米诺丝闭上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她静静的看着他,似乎可以捕捉到利威尔眼中的情感,很淡很淡而且消失的很快,但是常年敏感的双眼可以清楚的看到他似乎并不开心,不然也不会一个人在军队人迹罕至的地方独自饮酒。
不知道站了多长时间,呆呆的看着天空都没有看清月亮运行的轨迹,月桂树的香气让米诺丝有些昏昏欲睡,但是自己的一颗心脏却跳动的如此之快,完完全全在等待的过程中失去了冷静和分寸。
“别说出去。”
利威尔从上面跳下来,很轻声的落在米诺丝身边,手中拿着酒瓶,他将烟咬在嘴里,薄薄的烟雾让米诺丝看不清他的脸。
“什么?”米诺丝一下突然没有反应过来,看着他慢慢走到月桂树前的动作,愣住了。
“别说。”利威尔慢慢的出声。
他往前跨了一步,打开那瓶没有喝过的酒,将瓶盖紧紧握在手中握着看上去有些冰凉的酒瓶慢慢倾倒,流动的酒精流到了地上,在月光下泛着晶莹的水光。利威尔将整个瓶中的酒倒了个干净。
“法兰,我敬你。”
在空气中有些忧伤的声音让米诺丝心里一颤。
“过得开心点。”
“兵长,这……”她忍不住出声。
“你想问什么。”他似乎并没有打算对她有多的苛责,但是语气中的确有些不悦,这或许是因为一些比较伤心的往事,不管米诺丝再怎么样这一点还是能够想到的。
米诺丝不再开口,她看着利威尔从胸前的口袋中掏出一条发带,崭新的没有用过,他又拿出一盒火柴,一根就足以点亮这个黑夜一般,橙黄色的火苗被他慢慢移动到发带的下方,突然变得猛烈的火蛇开始慢慢的吞噬那条颜色漂亮的发带。
“……你也是伊莎贝尔。”
“挽起长发吧。”
“法兰和伊莎贝尔是……”米诺丝不禁出声,问完之后才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些不妥。
利威尔转头看着她,手中的灰烬纷纷落下,垂了垂眼睛:“死了。”
“他们死了。”
米诺丝有些吃惊的站在原地。她没有想到他会在这里怀念故人,也没有想到他独自一人的酒醉会是因为这个。
“啊啊……今天是他们两个的祭日啊……”利威尔伸手轻轻的抚摸上那棵高大的月桂树淡黄色的花朵零零星星的开在枝头,脚边还有着散落的花朵。
“两个人都是死在巨人那种恶心生物的手里,那时候他们还很年轻,没有什么多的事需要去顾及或者放弃,跟我来到这个地方,然后在我愚蠢的行动之后……就被我害死了。”
“然后……我看到伊莎贝尔被吃掉时候的模样,我能做什么,她最后嘴中说的是什么……大概是在叫我吧。看到法兰在巨人手中向我挥手告白似乎早就已经猜测到这样一种结果我又能做什么。”
利威尔如同在自言自语...
,但是又像是说给米诺丝或者一些人听的。他深深地吸了一口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才有的习惯,他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这么做了,烟雾从他没有完全闭合的嘴角冒了出来。
我已经很久没有像这样仰望星空了。】
记忆中是谁在像这样不断地重复。一刻不停的将所有人拉回记忆里不想触及的深渊,那些尘封的不是久的回忆,仿佛刚要忘掉就又迎来了那一个熟悉的一天,那一个改变了命运却容不得后悔的一天。
“……我想他们也很挂念您的,绝对会过的很好很好。”米诺丝有些惴惴的开口,她很像安慰利威尔,但是不知道用什么方法。
“下个月就是壁外调查了。”
“记住了,”利威尔没有转身,在黑夜中看着那一树开的繁华的月桂树,眸色清冷“别活的像一个笑话,好好活下去,米诺丝。”
continue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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