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挨到下班,我三步并作二步的吃过饭,本来我不想吃的了,但想着加班后又没得吃,会饿的,我也舍不得化钱买宵夜的。急巴巴的在老地方等韩暮非了,也不知他问的怎么样了。
我等到了韩暮非。时间急,他也就大至的和我说了几句,哪怕想传个纸条给我,他也没时间写啊,他回来后上班时间过了,但是他还是求爷爷告奶奶的赔着笑脸,叫门卫的大哥帮个忙,放他进厂区上班,还好门卫大哥放了他,他才不至于会被扣钱,反正领导那的小酒是免不了的了,也罢。这个我不用放心上,他会搞定的。
这是他的开白场,后来他就说起了正事,具体的我也搞不清了,反正就是说书可以读的,选择面也挺广的,有白天的,也有晚上的,有上学的,也有自学的,哪样的都有,不过费用也不便宜。不管你怎么学,都得参加十月份的全国通一考试,只有成绩上线了,才有的书读,要不就免谈。是考进后才算得上有书读,不过有一点还好,这考试不是很贵,几百块钱就可以了,化费大的是考进后,到文凭拿下来得五六千吧,还有得去白天上课,虽说只是周日。
我一下子就不会思想了,还得去上课,是周日,但我们晚上也要加班哪有时间呢,请假的话,只怕一月下来干三十天只能拿人家一半的工资了,因为厂里基本上是请假要扣钱的,不是说你不干活就没钱这么好说话的,你不干活还要扣你钱,我们干一天连着加班才三,四十块一天,但扣起来不是这么个扣的,是一百一天。
“韩暮非,我们怎么办?”时间这么紧,离十月份不过才四个多月了,而我们才初中的学历,那也是好多年前的事了,早还了,忘光光了。
韩暮非是这样说的:“先看书再说吧,这文凭是一定要拿到的。我们也不换厂了,就自学好了,反正有复习的资料,有不懂的问,我不相信这厂里就没有肯教我们的人,不过是脸皮厚一点。你看怎样。我们就考大专,这个分数低点容易考,喏,这是可选的学校,你看看,想考哪个学样,明天这个时间给我消息,我也还没看过,选好了我们就去报名,拿学习资料,就要开始学习了,我问了那培训机构的人,有好多人报名呢。还有你放心,那机构的人说了,至于录取是明年的事,我想到那时我们的钱也存的差不多了。好了美丽,时间来不及了,你先去上班,明天我们再交换意见。”
一时三刻也说不好了,我想想也是,于是点点头跑进厂区。
后来还是韩暮非帮我去报的名,我报了一个南方的大学,专业是文秘,听说这个专业现在正流行,报的人也多,还说招工也好招,我想想这活也轻松的,虽没亲眼看到过,电视上总是看到过的吧。韩暮非报的大学是我和同一所,他的专业是计算机应用技术,也是冲着电脑正在普及,想着再怎样学着点,怎么着要是找不到工作了,开家电脑修理店也是可行的。
十月份就要全国通考的,我们这是和时间赛跑了。
我不知道韩暮非是怎么按排时间的,我是这么按排的,早上是七点半上班,那我半个小时的上班前准备,包括吃早点,洗脸刷牙。不过我会在六点起床,看英语和语文。晚上九点半下班后半小时的洗澡洗衣服,到十二点的二小时时间用来看数学,做数学题。中午的一个小时的里面除去吃饭,本来是用来休息小睡会的,现在用来纠正错题,下午吃过饭还是老样子,和韩暮非约在老地方,当然,我们多半用来交流大家的看书心得,遇到谁不会的,不懂的,帮衬着。
韩暮非知道我心里紧张,他每次都安慰我说,不用太担心的,他们都说了题是很简单的,只要把书上的看的差不多了,以前考过的卷子会做了,定能考进的,你放心,这和以前我读书那会的考试不太一样,录取分数不会很高的。
我还是担心的对他说,你怎么说都没用,只有等到录取通知到我手上的时候,我才会安心。
韩暮非只能无奈的笑笑,说:“有不懂的问我吧。呵呵,”又说:“其实我也不会比你好多少的。不过,我们那有个领导,我请求他帮我个忙,要是我有不会的请他教我,领导同意了。美丽,你放心好了,我们一定能被录取的。”
我的这个动作,得到了小四川她们的支持,她们的吵闹声少了很多,有时隔壁宿舍疯玩的声音很的时候,她们就会帮着我去说明一下,她们知道我怕考不好,争分夺秒的看书,有时候会抢着帮我洗衣服,抢着帮我带饭,真是让我感动的想哭,有好几次我都把感谢的话放嘴里了就等出声了,可是我还是没有说出口。雅玲本来是放弃的了,她看我这么拼命的看书,也再捧起了书本,用她的话说,我总得试试的,要是考进了呢,那是会改变我命运的,哟,这话她不会是从电视上看来的吧,我怎么从没发现她这么有文化了,是书看多的原故吗?
不管我怎么想时间过的慢点,让我可以多点时间看会书,但是十月份还是到来了,培训机构也来信了,说考试的日子在十月中旬,是十月19日。
好紧张,好紧张。十月一日过后,我的日子更难过了,我总觉得我的作文会写不好,我的数学最后的大题会做不出,这都是分多的地方呢,我如同一只小兔,惊不起风吹草动。
雅玲她们当然是看出了我的紧张,也安慰我,但没用,我还是草木皆兵。
我曾问过韩暮非,要是我没考进,那怎么办?
他说:再考,这次我们的时间是紧了点,我们的基础也差了点,要是考不进也不是意料之外的,下次,定能考进的,不过我相信,凭你的这个努力,一定能的。我们这样约定,不管谁进了,就先读,我们谁也不放弃谁。
好。
十月十九日那天还是到来了,前一天我就请好假了,因为考试是在镇上的学校里进行的,是考一天半。一大早,韩暮非就来找我了,他向工友借了个自行车,准备带着我和雅玲去镇上考试。三个人一个车,还好,我和雅玲都不胖,要不说不定的这车还不得被我们压垮了。
一路上,韩暮非再三的叮嘱我们,不要急着交卷,哪怕别人都交了,你们也不用急,好好检查,也许还能挣几分呢。就算不会做,也要把空格填满的,也许瞎写也答对了呢。我怎么知道韩暮非这么细心了呢,印象中他不算是这么细心的人。
我不再多想,不停的应着,心里一遍遍的暗示自己,一定要仔细,不要大意,心不要急。
雅玲也“嗯嗯”的应着。
因为我是文科类,韩暮非是理科类,而雅玲报名时间比我们早,所以我们三人是同一地方考,相隔的比较远,到达考试的地方后,我们趁着时间还早,赶紧拿出语文来看,因为第一场是语文。
坐在自己的位子上,看着进来的那么多三四十岁来参加考试人人,我的心算是平静了下来。开考时间一到,我的心从没有这么平静过,我的脑里没有一丝杂念,平静的做着卷子,我的思路从没有这么清晰过,我的作文从来没有今天写的流畅过,当别人都离开教室的时候,我是检查了再检查,一遍又一遍,直到时间到为止。
因为下午还要考数学,来之前我们就准备好了中午吃的,我们昨天晚上己经在小卖部里买了点饼干,还有一人一瓶矿泉水。
吃着手里的饼干,我们交流一下,对了下题,还好,大多是对的起来的,最坏打算是我们错在了一起,我们的运气会这么差吗?我不信。
“美丽,刚才考语文前,我们考场闹了个笑话,快到点的时候,一个三十多的阿姨急冲冲的跑进教室,监考老师当然是叫她拿出准考证了,我想她这年纪了做事该比我们稳重吧,哪想她说出来的话可把我们笑死了:唉,我昨晚睡不着,到睡着的时候天快亮了,所以早上起不来了。有人插嘴说为什么啊,她说,因为今天我要考大学了啊,我盼了那么多年,终天要考大学了,你们说,高兴不,兴奋不,就失眠了。她嘴里说着,手里掏着准考证,一掏,掏出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只听她嘴里念叨着:要迟到了,心急,见着什么都带来了,唉。”
我想笑,却笑不出来,雅玲是笑出了声,边笑边说:“真的,我考着的人只要一想到这幕,只能咬牙根,要不我准笑出声来。”
韩暮非大致的问了我们俩的情况,吃了几块饼干,就躲一边看书去了,我们俩见他这样,也抓紧吃,吃了也去看书。
第二天考的是英语,因为英语的基础实在差,我看书的时候计划要看英语的,后来实在看不下去了,又怕浪费时候,后来就不再看了,把看英语的时间用在看作文上,因为作文的分数多。
所以英语考试我只能瞎蒙了,a,b,c,d随便填,只要不是空着,总是有希望的我想。
考试回来后,雅玲总是和我说起考试的事,我看着她这副样子,心想,这小妮子比我还心重,只是我是考前,她在考后而己。
我和韩暮非都静等着考试的结果,听说考试成绩会十一月底左右的时候出来,看来我们得熬上一个月了。我们暂时把这事放下,反正心急也没用。我们就商量着,好好干活,争取好表现,多多挣学费。
除了平时的生活费,我都不敢买新衣服,只为了学费啊学费。
因为把时间都用在了工作上,这时间过的也不快,转眼己到十一月底,韩暮非说索性在十二月的初头上吧,他去一趟培训机构,问一下我们的分数,看看有没有希望考中,要是没有话,就早点看书,明年怎么样也得把它给考进的了。
我当然是同意他的话的。我们如没考前一样,上班吃饭睡觉三点一线,每天的加班前见上一面,我发现自己有时会很想他,有时正干着活的时候都想见到他,我想,我对他的感情是越来越深了,不知道他是不是也和我一样呢?
十二月一日刚到雅玲就催着我说该去看分数了,要不她晚上会睡不着觉的。我白了她一眼,不过没有反驳她,我也想知道自己到底考了多少分,如果说迟早要死记的话那就叫我早点死心吧。
韩暮非还是乘着中午的时间去的,这下他是熟门熟路了,不用看脸色了。
晚上我还在老地方等韩暮非,我多少有点紧张,呵呵。
韩暮非来了,远远的我就看见他的脸上挂着笑,我也不由的笑了起来。
我挑眼问他:“怎样?”
“应该是没问题的,我数学一百二十七,语文八十五,英语六十二,总分二百七十四,你数学一百零二,语文八十九,英语二十二,总分二百十二分,你的同事数学八十六,语文九十一,英语二十一,总分一百九十八。我问培训机构的老师了,他们都是说没问题,这分考的算高的,说安心等入学通知吧,快的。看,我给你们抄了一份,你带回去自己看看。”
我在听到他的分数的时候,心里己经乐开了花了,我抿着嘴,掩不住的想笑,最后我还是笑出了声,我说:“暮非,我真是太高兴了,我们读书的费用也存了不少了,你说,你说。”
韩暮非拉着我的手,直对我笑:“嗯,我知道,我怎么会不知道呢?”那天的见面,我们只是看着彼此,笑,是我们的交流,我们的眼中只有对方。回来后,我时不时的想起见面时的情景,笑就掩不住的挂在我嘴边了。害的我被旁边的同事说了好几声神经病,要是平时我准反驳她几句的,不过,今天我不会,因为我高兴。
雅玲看到分数后,高兴的直嚷嚷,说太让人高兴了这事,她本来准备加班下班后去街上逛一圈玩的,也不去了,她说,她要给她的那个老乡写信,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她,并说她要在信里写,她会和她一样,找到好工作的,挣更多的钱,让爸爸妈妈过上好日子的。并提议说,明晚一起吃宵夜去,她请客,这个呼声得到了我们的欢呼,我们都是实谓的人啊。
说明天请客请吃宵夜那是因为她叫我把韩暮非也叫上,快乐啼,大家得一起分享。
后来,我们三人的录取通知都来了,大伙儿又吵着请客请客,好事嘛,是得一起分享的。
自从被录取后,我觉得我的人生又迎来了一个**。
明年开学的钱也有了,不就是过个年就可以开始了吗?
南方的冬天也不冷了,我心里的感觉是如春天般,每次和韩暮非见面,我都高兴的不行,因为我看到了希望在向我招手。
“美丽,美丽,看到你这么开心,我就高兴。”韩暮非看着我笑,因为我也正看着他笑。
“嗯,我是开心。我们会好起来的。明年,开学了,就可以开始了。你问过培训机构的老师了吧,都问清了吧?”我还是不相信这一切。
“嗯,没问题了。你不用担心的。老师说了,象我们这种情况,不在少数,虽然周未不是次次都得去,偶尔去上上课,请几天假,不过,考试得通过的。不过你也不用担心,不会太难,毕竟这是成人学习。”
“嗯,我相信你。我只是盼着这二年半快点过,那我们就可以有新的开始了。”我憧憬着美好。
“嗯,快的。不过我可不是你这么想的。我想紧张是紧张点,但我们还年青,我想乘这段时间里学英语,你,想学吗?因为我的专业要是想在以后的工作中正真的发挥作用,我得好好学,要不我的专业只是个门面货。”韩暮非说出了他想的。
我想到我才考了二十二的英语,还有初中那会我的英语,我都泄气了,这比人家从头学还不得劲。我面露难色说:“我怕我不行啊,你看我才这几分,还是乱写一通的。”
“那我们从头学,关于学英语我也向培训的老师了,只要有恒心,时间不是问题。我想了,我的专业需要英语,你的有英语更好,你没发现吗,现在越来越多的外商来这投资,你要是以后找的工作是文秘的话,还是学吧?”
“哦。”看来我还得学英语。
“放心,我们一起学。”
“嗯。”
大致的方向定好了,我们只要这么做就行了。最主要的是把钱备好,所以说工作得努力,学习也得努力。我想,坚持吧,坚持就有希望的。
二年半,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但可变的因素就多了。
我和韩暮非还是呆在原来的工厂里,做着原来的岗位,不过工资高了点,这总是件让我高兴的事。说实话,现在这活也做的手熟了,也做的得心应心了。流水线就是流水线,不光工序是流水的,人员也是流水的,就我们这条线来说,那会我进厂时的都走的差不多了,有的换工作走的,有的回家结婚去了,反正啊没几个了。
我住的那个宿舍也一样,人员也是如走马换灯笼一般,梅月自回家结婚后就不在厂里干了,因为她是第一个离开的,听小四川说人在深圳,只是去了她老公的那个厂了,两口子在一起总是好的。
小四川本来说要在这好好干的,干到当个小官,那她也心满意足了,但是人算不如天算。一年前,她有老乡从深圳市里那边过来找她玩,就这么一玩,她就离开了,她是不想走的,但现实还是赢过了梦想。我和雅玲劝她,别去了,不会有好结果的。再终她还是走了。
我曾和雅玲说起这件事,小四川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来呢?
是的,小四川做了一个香港老头的情妇。就是那次她的深圳老乡来了之后。现在我们想起来,人家哪是老乡看老乡啊,人家是准备把小四川介绍了人做情妇,自己收点好处费。也怪别人惦记小四川了,二十的姑娘是出落的越发美丽了。
雅玲无奈的叹了口气:她是不想做,但是她在这都呆了这么多年了,还只是个线员,工资又不算高,家里又有那么多的嘴巴等着,我想她也是左思右想过的吧。路是自己选的,我们也帮不了她,你说,美丽,我们能怎么办。我们只能把她往好里想吧,只要那个香港老头有点人情味,多给她点钱,如果她自己不继续堕落下去,早点回头,我想她还是可以把路走正的。是人就会犯错,不管是大错还是小错。
我还能说什么呢。
本来雅玲也想走的,但又想想我们总归是一起上的学,大家在一起可以互相帮着点,那总比一个人容易些,所以没走。不过,天下无不散宴席,我想只是迟早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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