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流水线上拿了自己的包,又拿了一个胡美丽的包,她也是一手一个,我松了口气,还好,要不我们两脚踩高跟,可就有苦头吃了。
出了候机大厅的大门,我们叫了一个的士,在快下飞机的时候,胡大和我说了,我们能在吃晚饭前到达m市,并且在那住一晚上,第二天再去l镇,l镇才是我们此行的目的地。
好奇心是旅途最好的伴侣,反正我是一路的兴奋,马逸聪的不快事我己暂抛脑后了。
当我从大巴上下来的时候,我们就站在路的边上,车己经呼啸而去了。我们两个就这么站着,肩挎小包,脚边上还有四个包。
是条马路吧,还是国道线来着,但是路的两边好象还有店面房,路上有三三两两的人在走,还有偶尔开过的车,好象还品种凡多似的,至少我站着的这会工夫,己经开过了五六辆。
我看向胡美丽:“美丽,这是你老家?”
是我太在意自己了吧,我这时才发现,胡大其实很紧张的,她的眼搜索着什么,是想起了什么,她的手把背在肩上的包包的边拉的死死的,手背上的青筋都突了起来。她显然没有听到我在问她,直到我又问了一遍。
她快速的看了我一眼:“嗯。”
得到她的肯定答复后,我说:“那我们走吧。”
“我。。。。”她依然没动,是近乡心怯,还是?
“那是找不到家了?”我看着远处的一点,说真的,这里应该是原汁原味,我看不出哪里有大规模的水泥痕迹,有的也不象是近段时间里产生的。零零落落的倒有几处。
“没变,还是那时的样子。”她呐呐的说着,迟缓的弯腰拿包,我也是。
然后她就一直向前走着,走着,走到房屋更密集的地方了。我们装扮有太多外乡人的痕迹吧,一路走过来,不光路边店面房的人向我们行着注目礼,就是路人,也是。
不是我自夸,放在w市,我们这个样子,也是走在潮流前端的,因为工作需要,因为我们都很年轻,加上出色的与生具有的外貌,要想不被人盯着看的可能性不大。
在一条看上去不是很大的弄堂口,胡美丽停顿了一下,也只是一下下,然后笔直的走了进去。没多久,就停在了一户不是很大的院门前。
我又看了看她,明摆着,是在问她,是这吗?
她推了推院门,院门只是颤动了几下并没有开,接着她就敲了起来。
稍后,一声苍老的:“谁啊?”传了出来。胡美丽没有因为有人问而停止敲门,过了会马上传来了脚步声。
院门被打开了,我看到一个看上去有七八十岁的老婆婆站在了我们的面前,这是胡美丽的谁,是我脑中的第一个问号。
“奶奶。。。”这是胡美丽的反应,只见她扔掉包,上前跨出一步,一下子搂住那个老婆婆的肩就这么叫出了声。
那个老婆婆似被怔到了,任胡美丽搂着哭着,好一会没有反应过来,半响才颤着嗓音:“你是,你是美丽。。。。。。我的孩子。。。。。。
我也怔了半响,这时刚好有人走过,我以为很快会走过的,哪想走着的人却向我们越走越近了。
“振国奶奶,这是谁啊,你家来客人了?”我看向声音的发源地,是一个看上去有四五十岁的大妈,她正一脸好奇,问出的话当然也全是问号。
一语惊醒梦中人说的就是这种情况。
那个老婆婆推开胡美丽,她擦了把脸,但脸上是高兴的,那些皱纹越发的深了,她说:“是我家美丽回来了。”说完这句,又说:“美丽,还记得不,这是过去点的占魁的妈妈。”
那个大妈象是受到了刺激还是遇到了特大新闻那样,大喊了起来:“啊,美丽,是美丽回来了,高兴事,是高兴事,怎么还哭呢,美丽啊,你跑哪去了,把你爸爸妈妈都急死了,你奶奶也快哭瞎眼了,你这孩子,不过,回来就好,就好,站着做什么,美丽这是谁啊,都进屋去吧,嗯,你们都进屋去啊,我去把你爸爸妈妈喊来。。。”好事大妈边说边往外走,隐隐约约还有她的声音传来,但己经听不清了。
走进院门,我打量了一下眼前的院落,这是一幢二层的水泥建筑,里面不知是什么格局,从我现在这个角度看,好象我小时候我们y市的那种常见水泥房,看着年代也不少了,有的地方都有不少水泥墙面剥落。
我们把包放到一边,老婆婆叫我们别站着,还说,美丽啊,别当自己是外人,你还带小姑娘来,怎么可以这样呢,一边说着走向更里面的房间中去,不多久,便端出两个杯子来,当然里面肯定是茶了。而此时我们也己经坐在了沙发上,我还是打量了一下,先前我猜测的没错,这屋子肯定好久没有装修了,墙面都有点黑漆漆了,使得让整个房间看上去暗暗的。除了我们坐的沙发外,另一边的墙边放着几把椅子,还有一个门,就是老婆婆端出茶水来的地方,再则就是我们进入的大门了,因为这门比那个门大上一点。墙上除了黑点,还有几幅画,印刷画,不定是什么时候挂的,己看不出什么痕迹了。
美丽奶奶把杯子放到我们的手上:“美丽啊,你跑哪去了?”一说话,美丽奶奶的眼中就流出了泪。
“奶奶我。。。。”胡美丽也不好过,话都是说不完整了,我想她一定是想到了什么吧:“奶奶,我其实这几年过的还好,你放心,你看。”她还站起身,转了几个圈。
“嗯,比以前漂亮多了。”美丽奶奶也止住了泪,眼中稍稍露出点喜色。
“哦对了,这是音音,我的同事,这次是她陪我来的。”胡美丽这时倒没忘我,刚才啊,她都哭的忘了自己,要不是好事大妈,我想,现在我们一定还杵在院门口,我傻站着,不知说什么好,而她们则只是哭。
“美丽,你为么要跑呢,为什么不和我们说呢?还一去这么多年,音讯全无,我们以为你。。。。。”美丽奶奶的眼泪又流了出来,她伸手不擦,但是怎么也擦不干净,说到后来,说不成整句的话,只是不停的抺着泪,越抺越多,越多越抺。
胡美丽没有作声,只是拿着杯子喝着水,我看也不是真喝,就那个样子吧,然后说:“奶奶,我,”她轻轻的叹了口气,“那时我也是想不开,开头也只是想先出去一趟,马上就回来的了,我哪想,我也是想不到这一走就这么多年了,到后不,我是回不来了,我怎么回来,我,我己不是那时的我了,我还怎么回来,回来了又如何呢。。。。。”
胡美丽是沉浸在以前的回忆里,她没有听到有脚步声从院子里传来,并且不止一个。我作为一个局外人,只是个旁观者,在别人家里,也不能说什么,并且这是什么场景啊。
“对,你还回来作什么,为什么还要回来,你走了就不要回来了,回来,回来,还不如不来,早知道是这样子,我为什么要把你生下来。”脚步声在门口停住的同时,声音就响了起来。我转眼看去,一个四五十岁的农村的大妈在那站着,一脸的努气,而她的后面是刚才的那个好心大妈,那个好心大妈正使劲的拉着前一个的后衣襟,是在阻止她说吗。
有那么一下子,胡美丽的背是僵着的,她颤抖着全身,几秒,不是几分钟,她慢慢的转过身,站了起来,看着那个出口说猛然话的农村大妈,泪一下子流了下来:“妈。。。。。。。”
“美丽妈,美丽妈,孩子好不容易回来了,你就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回来就是高兴事啊,是吧,美丽奶奶,你劝劝吧?”那个好心大妈是一副的着急相,我想她也不知该怎么说才好了吧。
那个说猛话的农村大妈即美丽的妈妈并没有因为别人的劝说而放缓脸色,她走进屋里,坐到椅子上,正好对着我们坐的沙发,还是怒瞪着眼,一眨不眨的看着胡美丽。
“振国妈,你就不要说这种话了,既然回来了,以前的事不要再提了。美丽,在外面过的好吗,吃了不少苦吧,唉,我是天天想着你会回来,一盼就是十多年,我终于是失望了,以为你不会再回来了,后来,你爸爸说算了,还给你做了坟。哪想,你这不回来了吗,我啊,跟做梦一样,我高兴啊,真的是高兴啊。”美丽奶奶说着,满脸的笑意。
“美丽奶奶,你说的是,刚开始的时候,我们都不相信,都说美丽怎么会不见了呢,多活泼的一个孩子,不会是跑哪去了,那时,我们也不好乱说,就见你们忙乎着找啊找。等到你们把她的坟做好了,我们才相信,美丽是真的没了,我们都觉得怪可惜的,你说这孩子,有什么想不开的啊。今天我看到你家门口站着的这么个大美女,先前还以为是哪的亲戚呢,后来说是美丽,我真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啊,不过,说来,这是好事,好事,这不,我去找振国妈的路上,碰到人就和他们说了,都把他们惊的,不过,大家都挺高兴的,都帮着找振国爸爸去了,还有他妹啊,弟啊,放心,一会他们准会高兴死的。”那个好心大妈一口气说了好长一段话,说的又急又快,还夹着方言,我是消化了好久才明白过来。
“开头我就是不信的,更不要怪你们了,我那个气啊,我都骂美丽她爸了,怎么做人父母的,孩子有事不来说,肯定是父母做的不好。不过,现在我也不想说谁是谁非,一句话,以前的对错都不许再说了,美丽回来了,就是我们家最大的喜事,等会他们来了我也会这么说的。”
“对对,振国奶奶,你这话我爱听。美丽回来就是最大的好事,其他的不用再说了。”好心大妈应和着。
胡美丽一直没有出声,微低着头,似在听,似没有。
而此时,院中的脚步声越来越多了,紧跟着拥进一大帮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小有少,把屋子挤的满满的,房间一下子暗了很多,不知是谁,这时把灯打开了。
胡美丽抬起头,一一的看过去,她的脸色不好,有点苍白,就算粉底也遮掩不住。她的唇微颤着,眼中己积满泪,只是没有流下来,我想,这些人都是她的亲人吧。
好久,好象双方对峙一样,都没有出声,屋子里一下子静了下来,有的只是呼吸声。
还是辈份最高的,美丽的奶奶先发话了:“大家记住了,美丽回来了,以前的谁是谁非就不要再提了。”
这句话还没说完,传来了哭声,是胡美丽在哭。
她如决堤一般,泪如泉涌,大有止不住的势头。
我摸摸了随身的包包,摸出一包面巾纸,递了过去,我说:“别哭了,这么高兴的事,擦把脸。”
胡美丽并没有在我说了之后来接面巾纸,我只好拉出一张来,帮她擦,之后她自己接过手去才擦的。
那时我以为时间就停留在那不动的呢,其实并不是这样子的。这不。
有人从人群中扒拉出一条路,笔直的走到沙发的一侧,也就是我的那一侧,是那个好心大妈,也就是胡美丽以前的邻居,那个叫占魁妈的。
“是美丽的朋友吧,来来。”她边说边接过我的包包又说:“我们这几天大集市日呢,多好的机会啊,我陪你去逛逛,保证是你逛了还想逛。”
我当然明白她这话的意思,我点了点头,把面巾纸塞到胡美丽的手上,边站起身边对胡美丽说:“美丽,我去玩会儿啊,你,嗯。”她会明白我的意思的。说完的当口,我们己经走过了人群,快出屋子的时候,占魁妈提高了声音说:“大伙儿还没吃饭吧,都到点了,回家出饭去吧。”说话间己出了屋子。随后一阵人声涌动,跟在我们后面。
“美丽的朋友啊。”占魁妈还没有放开拉着我的手,她还是那个热心的口气:“真是大集市日呢,国庆嘛。我看你们也是直接过来的,一定还没吃过饭吧,我也还没,这不,先去我家吃个饭,美丽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她的朋友也是我们的。吃过饭,我叫我孙女带你去集市逛逛,怎么样?”
“不太好吧,我随便在哪看会就行了,怎么好麻烦你呢。”这是我的真心话,我初来乍到,就随随便便的去陌生人家里吃饭,虽说这里是胡大以前的地盘,那我也太会自来熟了点吧,这不符合我的个性,我准备停顿下脚步,是不好打扰她们一家人诉衷肠,但我也不能太会跑,到时候说是陪人,反倒变成叫人陪我了。
哪想这好心大妈占魁妈不是个不掺假的好心大妈,拉着我的手不放反倒拉的更紧了:“去吧去吧,她们这么多年没见了,本来以为死了的人回来了,肯定有很多话要说,我们是外人还是避一下比较好。你都那么明白我的意思,可见我们有多合的来,走走走。”拉着我直向弄子深处走去,对,当时她就是从那个方向过来的。
我略一思量,也好,要欠也是胡大欠人家的,和我无关,这么一想,我就放开脚步跟了上去,一路上,好心大妈嘴巴不停,说的都是胡大不见了后的事:
这事谁想的到呢?
我记得那时她结婚也是件哄动的事啊,记得她和她家姑爷很好的一对啊,怎么就这样子了。
你不知道吧,后来她不见了,美丽奶奶天天哭,眼睛都要快哭瞎了,怎么也劝不住,只到她爸把坟做好才死的心。
她那个姑爷啊,美丽不见后,都不敢来这了,有时偷偷摸摸的来,美丽她哥哥,弟弟恨不得想揍死他,还好没弄出大事来。
有次,她们家还准备要向她姑爷家要个说法呢,人总归是他们家不见的,后来还好没去,要不准会闹大的,不定会出人命。
唉唉唉最后是以连连的叹气声收场的,因为她家到了。还好,到她家后她不再提胡美丽的事了,要不,我都会觉得她是不是想提醒我什么似的,看来是我想多了,要不就不会有刚才的那一幕了。
很快的,我也厚着脸皮在陌生人家里吃了个饭,因为尴尬我也就囫囵的吃了点,虽说她家人很是客气,吃饭间,占魁妈还问了我们是从哪来的,那边如何如何之类的话,是正常的对话,我当然也事实求事的简单的说了我的,还有胡大的情况,哪想引来她的一阵阵赞叹,连连说哦,听着那边比我们这强多了,还说你们回去了,要不也带我家占魁去你们那边吧,唉,听着多好啊,反正他也成天没事可干,就抱着几亩地,有熟人带着以后肯定差不了的,我也客气的说行啊行啊。
饭后占魁妈如约的叫来自己的孙女,那是个十多岁的小姑娘。
“喵喵啊,带着姐姐去集市玩吧,哪,买好吃的。”说罢,给小姑娘一张十块。
“美丽的朋友啊,去逛逛吧,不错的,如果不是我下午有事,否则我和你一起去了。”占魁妈收拾着碗筷,说。
出了弄堂口,就上了我们刚到时的那条街,也可说那条马路,不过是我们到的时候的反方向。
“你叫喵喵啊。”我把手搭在她的肩上。
“嗯,姐姐,我的全名是田苗苗,爸爸妈妈爷爷奶奶都叫我喵喵,姐姐你真好看。”嘴好甜,不过我喜欢听。也是,从一路来,越往这边越偏僻,可见是小地方,我们y市离大都市上海不过一小时的飞机,也算得了时尚的地方了。
那小姑娘看来兴趣很高:“姐姐姐姐,集市可好玩了,还有很多好吃的,人可多了。”
对于小孩子,我接触不多,虽亲戚家有小孩子,但是我家在亲戚中的地位并不高,个中原因是明着的,要说村中的小孩,自我上大学后接触更是无了。想象中,我和小孩子的相处,我觉得自己肯定相处不来。
“是吗,那行,到时候,姐姐请你吃好吃的,如何?”我尽量显示出我温柔的一面,要知道我这人是不会温柔的。
“姐姐真好,不过奶奶己经给我钱了,我请姐姐吃好吃的。”哇,我是越来越喜欢眼前的这个小女孩了,会说话,长的也挺可爱的。
“也行啊,姐姐请你,你也请姐姐好了,嗯,还有多少路才到呢?”其实人声己经越来越大了,可以想象的,集市就在不远处了。
喵喵手指了一个方向说:“往这进去,马上就到了,果然,我看向那个路口,出入的人不少,想来,是那儿了。
说话间就走过了那个路口,从那个路口进去,不过几分钟的路,我看到一片热闹的景象,人头攒动,热闹非凡。那是一片比较开阔的地方,再远一点就是一望无际的田野了,再再远处有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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