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娘别高堂,常回家看看!”
喜婆一身高呼,屋外七嘴八舌的讨喜声音就被压了下去。
“微薇,就算出嫁了,也要常回来看看!”梅若晴拉着季微薇的手,俯身抱了抱。
“嗯。”红盖头下的季微薇轻嗯了一声,她一直是闭着双眼的,反正盖上了盖头睁眼跟闭眼没有多大的区别!
“新郎背新娘,夫妻情意长!”喜婆又是一声高呼,这时的屋外也响起了附和起哄的声音:“背新娘,背新娘,背新娘!”
项尉远大步阔阔向前几步,与梅若晴一抱拳躬身,然后就转身背对着季微薇蹲下了马步。
季微薇虽不知眼前情况,但也听到了这解下来自己要做的事情,她还未动,身侧的徐妈妈与香草就握住了她两只手扶着她站了起来,在两人的牵引之下,她的双手搭到了项尉远的脖颈间,又借着徐妈妈与香草的搀扶,季微薇向前一倾,就贴到了项尉远的后背上。
才不过是刚一跳上去,季微薇耳畔就听到了‘噗’的一声,原是项尉远没料想到季微薇的体重,一下子被她压出了一口气。
俯身在项尉远后背,她总算是看到了地面,不过项尉远胸前的红花实在是碍眼,只看了一看,她就又闭上了眼睛。
项尉远那微弱的一声‘噗’一旁的梅若晴徐妈妈香草喜婆是听到了,看着项尉远憋红着脸,几人都是屏气闭嘴,不敢出声。
好在这面色涨红也就是一时的,在项尉远吸了两口气后,他就一耸身后的季微薇双手抱住了季微薇的大腿站起了身。
一旁的四人都是松了一口气。
“新郎起步啰!”喜婆扯着大嗓门向着屋外高声一呼,屋外围观着的婢女老妈子立即就让开了一条路。
项尉远虽然身子弱,但近年在常流的调养下身体已经好了许多,虽说上次发病让他这几年前功尽弃,但这底子还是在的,若是没有这些年的调养,今日的他,真是有可能背不动发胖的季微薇的!想着,步履沉重的项尉远就是心里发凉,这一屋子的女人,要是自己连个女人也背不起,那自己大男人的名声还要不要了,越是这般想,他就越是觉得背后的人身子重,趁着喜婆离得有些远的时候就免不得小心嘀咕了两句。
季微薇也不想着给项尉远来个下马威让他在这些夫人小姐下人面前丢了脸,便就将箍在他脖子上的手松开了些。
“别的新娘怕累着新郎都是拼着命节食,你倒是胖了这么多,泰山压顶也不过如此啊!”
季微薇闷哼一声,懒得搭理,看得项尉远的脸色,喜婆也不敢多唧唧歪歪的要赏钱,只是在前头带着路尽量用最快的速度到了府门,在门外候着的婢女赶忙将花椒帘子拉开,项尉远秉着一口气两个箭步就冲到了花轿前,将人丢在了里头。
是丢,可不是轻拿轻放,好在花轿里头垫着棉坐垫,不然这一丢,可得让季微薇屁股疼上一阵子,新娘一入轿,花轿帘子就放了下来,项尉远在起身之后走到了罗铭腾梅若晴面前。
“哥哥,嫂嫂,走了!”
“睿王殿下,一路顺风!”
罗铭腾抱拳,梅若晴福身,项尉远拱手之后,一旁手握着挂着鞭炮竿子的下人立即点燃了鞭炮。
“新娘起轿!”
喜婆已经站到了花轿侧,徐妈妈与香草站在了花轿两侧,其他四名侍女则是随在了花轿后头。
随着鞭炮响起喜婆一声高呼,项尉远翻身上马,牵马的马夫开始拉着马前行!
在花轿刚刚起来时,李妈妈端着一盆清水,倾倒在了罗府门前。
嫁出去的女人就是泼出去的水!覆水难收,这花轿出去了,季微薇就再不是罗家的人,而是堂堂在上的睿王妃!
季微薇久坐不惯轿子,更何况这八台花轿比之自己以往坐的要宽敞许多,四下再无人,她一把掀开了红盖头,贪婪的吸着花轿两侧帘子吹进来的新鲜空气,大红的喜服,大红的盖头,大红的花轿。
今日,是她出阁的日子。
花轿的摇晃使得她那颗忐忑的心更是揪成了一团,罗府到睿王府,不过是两条街的距离!可这对她来说,却像是一条没有尽头的路,踏出了罗府,这条路就没有了归途!
若是嫁给一个平民百姓,或许她此刻的心倒是要安宁一些,可偏偏她要嫁的却是这样一个野心勃勃的人!就此屈服吗?难道她就要在这个世界被人驱使被人当做棋子利用?她人生的意义,难道就只是促成睿王与罗铭腾之间的联手?可这对她来说有何益处?
项尉远的感情非她所求!罗铭腾的飞黄腾达更非她所求!她要的,不过是平安喜乐!
也许,自己逃了一次,还可以再逃一次!
若是再逃不脱,自己,就真的认命了!
昨夜的转辗反侧,她的脑子里就有了这样的打算,皇上现在正是重用罗铭腾之时,绝不会因自己的逃脱而对罗铭腾大加责罚,顶多,是要了自己的性命,可若是做不了江河里的鱼,她这条性命又有何可贵!
拿着自己的性命再赌一次!就算是失败了!自己也是心甘情愿,有恨却不会有悔,可若是不试,自己这一生,就真的是要活在悔恨之中了!
血性,不止是男人才有的,更何况对一个女人来说婚姻是一辈子一生的事情。
花轿一路,走向睿王府,可花轿里头的她,却在想着如何离开。
从花轿到拜堂众目睽睽是无法离开的,唯一的可能,是等到入洞房之后,到时新郎项尉远是肯定要陪酒的,自己独守新房,趁着大家松懈之时离去一定不会有人发现!
天阔任鸟飞,海宽任鱼游,这样的生日,才是她前世今生都在奢望着的!
虽无法看看见外头的情景,但从四周那激烈的呼声与锣鼓声就可猜想得到今日的盛况,她曾听徐妈妈说过罗铭腾大婚之时的举城欢庆,想来与今日也是差不多的!
两条街的距离,短得比季微薇想象得要短得多,只不过是一会儿,她就听到了喜婆那一声‘落轿’,紧接着,就是花轿落地时那一下子的颠荡,等她才定住了心神,那震天的鞭炮声又是响了起来。
在睿王府前围观的百姓比之沿途两道的百姓要多了许多也要热切了许多,原因,就是此时协同着母仪天下的皇后还有三位妃子站在睿王府前的那位九五之尊,虽在京城,圣颜也是难得一见的,更何况今日还可以见到后宫里簪金戴银闭月羞花的那些贵人!在项尉远率领着迎亲队伍出发不久,皇上的龙辇就到了睿王府外,睿王的母亲苏妃早已过世,今日的高堂,自然就非皇上皇后莫属,项尉远走后,季先生就准备着在前门迎客,皇上来了之后,他就退到了大堂,才几个平日干事得力的下人在前门看着。
趁着无人之机,他将项尉远那一番话一字不落的禀告给了皇上,皇上并未有龙颜大怒,只是幽幽哎哎的叹了三声!今日是大喜之日,就算他不顾着项尉远的颜面,也要顾着自己的,毕竟这婚事是他下旨赐的,而项尉远那番话的坚决,他也明白此事已经没有了回旋的余地了。
既然无法回旋,就只能任其自流了,今日,就算有再大的火气,他也必须藏着。
一见皇上身后站着的季先生给自己的眼神,刚刚翻身下马的项尉远就明白了此时的情况,现在宾客大多都已经到齐了,此时都是堵在了睿王府里头不敢冲突了圣颜,这一桩婚事,已经是势在必行了。
皇上的脸色平和,嘴角眼角都沾染了几分喜气,显然也不是要发怒的征兆,项尉远阔步上了前,行礼见过了皇上皇后及三妃。
“今日你大婚,朕与皇后,亲自来为你主持。”
“谢父皇,谢母后!”项尉远含笑躬身。
皇上微笑颔首,将目光看向了花轿。
喜婆心领神会,当即高喊了一声:“新郎踢轿门,请新娘!”
听得此声,季微薇赶忙放下了盖头紧紧抓牢了花轿两侧的扶手。
项尉远立即走到了花轿前,用力的踢了三下,看着晃动的轿子,想着方才在罗府被季微薇泰山压顶,此时的项尉远心里就升腾了一股快感。
“新郎背新娘!”喜婆又是一身高呼,拉开了帘门。
花轿内,季微薇已经恢复了端坐的姿势,双手安宁的放在大腿上,盖头还在轻微晃动着,徐妈妈与香草赶忙上了前,将季微薇在花轿里扶了出来。
项尉远暗咬了咬牙,蹲下了身子。
季微薇对方才那突兀的三下震动很是羞恼,双手一勾上项尉远的脖子就暗自用了几分力道,项尉远也不甘示弱,用力的掐了一把她的大腿,季微薇倒吸了一口凉气,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一些,项尉远被这双臂紧紧勒着心中恼怒不已,另一只手又在她大腿上掐了一把,她咬着牙,他憋着气,好在这一段路程不过是五十步,两人的暗中较劲在五十步抵达大堂之后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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