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于市中心的高级酒店里,陈青墨看着手中的照片,不禁笑了出来。照片上的主人公,全都是同一个人——一个留着长发,身穿长裙的女子。可是,奇怪的是,所有的照片中都没有正脸,全是那女子的背影。
放下手中的照片,陈青墨接起了打来的电话。
“怎么样,哥?我出的这招有效果吧?”电话的那头是陈青墨的弟弟,陈青钰。
“你说呢?”陈青墨笑笑,他这个弟弟对他的感情生活特别关心。也难怪,弟弟第一次见到年华照片的时候,就通过他看照片的表情得知他对年华的感情。再后来,当青钰见到年华本人时,更是对年华赞不绝口,劈头盖脸就对他这个哥哥说:“要不是你是我哥,我就追了。”
他当时不禁失笑,他这个弟弟就没个正经儿。
“要我说,没明显的效果,也有潜在的效果。哥,我早就和你说过,以前你黏嫂子黏得太紧了,她习惯了你的出现,自然不会明白她已经对你有感觉。这次稍稍用下“欲擒故纵”对你们都好。”
“小子,还“欲擒故纵”,哪里学来这些旁门左道的?”
还别说,他这个弟弟这次倒说得有点道理,一直以来,他对年华都采取进攻的方式,但他知道年华的心一直处在若即若离的状态,他明白造成这一情况的原因,只是他不愿去正视,不愿放手,而他这次脑门一热,听了弟弟的建议后,说实话,他一直很忐忑,长时间不联系她,对他来说是一件很痛苦的事,他怕一旦他轻轻放手,他就会彻底失去她。所以,他堵了一把。可如今,他发现这次他赌成功了,年华并不是对他一点感觉也没有。
“你别管我哪学来的,不过,听你的语气,好像成功了,哥,你加油,等喝喜酒。”
“少来。”
“对了,下半年我要举办一次画展,你带上嫂子一起来,那是我的收官之展,我希望你们能到场。至于前段时间你和我说的事,我会兑现,等那次过后,我就回公司帮你和爸。”电话那头仿佛流露出一种妥协的语气。
“好,我等你,青钰。”他这个弟弟乐观向上,是个美术天才,从小就很爱他这个哥哥,他很欣慰他能有这个弟弟。
挂了电话,陈青墨又拿起照片,看了起来。
曾几何时,“李年华”三个字已如烙印一般刻在他的心中,而他对她的爱已渗入骨髓,无法自拔。她坚韧的性格,**的姿态,过人的才华都是让他为之倾倒的原因。
他用指甲轻抚照片中她的背影,回想起大学一年级见到她的第一眼,他只觉得那女子美好得让人不禁想要靠近,清丽的面容,随风而起的秀发,一身淡绿色的长裙在微风的吹拂下,裙摆轻轻扬起,就在那个夕阳下他用手中的相机第一次捕捉到了她的身影。
从此之后他就爱用相机捕捉她的背影,即使是远远的看她,也是一件美好的事情。
当他真正爱上她的时候,是在第一年学院服装设计比赛中,他早已听过她的才华,对于她设计的作品他也暗中细细地欣赏过,他期待能与她一较高下,可是那次她却意料之外的退赛了,当他通过她同学得知原因后,他才愈发看重这个女子。
当时,李年华的手受伤了,很多人劝她考虑一下不要放弃这次机会,可是她很淡然地说了一句:“我清楚自己的情况,即使很可惜,我也必须要退赛,我要对自己负责,也要对别人负责。”
就是这样一个女子,淡如兰花,形如莲花的女子,让他戒也戒不掉。
一大清早,陈青墨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开着路虎来到李年华的住处。
十分钟前,他打了个电话给年华,原以为她还在睡觉,没想到她已经起来了,她只说了句“不好意思,你能再等一会吗,我马上下楼。”
他无奈她不知道他喜欢等她的那种感觉,他也等了六年了,他一直在等她爱上他,等的同时是那么的痛并快乐着。
不久,下楼的并不是李年华,而是艾晴。
“说吧,找我什么事?”陈青墨对着她开口。
“你怎么知道我找你?”艾晴挑挑眉。
“你特意比年华早下楼,不就是为了找我谈话。”
艾晴笑笑,他依然能这么看透人心,“你有时候真令人讨厌。”她顿了一下,又说道:“我知道你暗中一直在捧花店的生意,也在无形中帮助我,可是你认为这么做有结果吗?”
“你是劝我放手?我早就说过我是不会放手的。”陈青墨眼神一凛。
“我看你是不得不放手了,年华这次会参加比赛。”艾晴看着眼前的男子摇摇头。
“我知道,她怎么可能放弃这次离开我的机会呢。”陈青墨淡淡地说,眼神中仿佛流露出放手的迹象。
“年华觉得她和你一开始就处在了一种不平等的关系中,她想修补这种关系,我觉得当年你的强硬一定让她产生了一种她把自己卖给你的错觉。我想你肯定也明白,只是你不愿去正视罢了,你怕一旦放手就永远失去她了。”
“是啊,你可真了解我。”陈青墨看向艾晴,过了一会儿又说道:“看来我不得不放手了。”他说得很轻,可是艾晴还是听到了,她一愣,又故意说了句:“说到底,年华就没爱上你!”
陈青墨听到这句话后,皱起了眉头,眼神里的悲伤显露无疑。这才是他最在意的——李年华不爱他。
艾晴看着陈青墨的悲伤,心里觉得不舍但更多的是痛快。她掩饰自己的情绪,说了句“再见”后,便转身离开。
从大学期间,陈青墨习惯追寻李年华的身影,而她艾晴就习惯追寻陈青墨的身影,她曾经向他告过白,可是却被他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她还记得当时她对陈青墨说过:“为什么这么干脆地拒绝我,谁也说不准以后,也许你会喜欢上我的。”
“不会。”果断的语气,足够伤人。
“难道你就肯定年华会喜欢你吗?!”她对他喊道。
他认真地看向她,说:“现在的你和我都要无法肯定年华在以后会不会喜欢上我,而现在的我却很肯定我只会喜欢她。“
听完后,艾晴震惊了,因为她看到陈青墨的眼中的决绝,即使现在的她依旧爱着陈青墨,她也不会再像年轻时的她那样莽撞地向他说“爱”。
陈青墨依旧处于刚才的失神中,直到一身黑色大衣的李年华向他疾步走来。
“当心,不急。”陈青墨扶住她。
“不好意思,等久了吧。”
“没事,我喜欢等你。”他一边说着一边替她开车门。
他无意的话语,却让李年华心头一热,她坐进车内,发现后车座上一束洁白的百合花,安静地摆放在那儿。
李年华说不清心中的感觉,她是真的感动到了,今天是她父母的忌日,没想到他还记得。
陈青墨看着她的表情,问道:“怎么了?”继而看到她的视线后,了然道:“这没什么,我会为你做一切。”
一路上,车内依旧安静,这次李年华首先打破沉默:“我会参加这次比赛,青墨,如果这次能获优胜,我会把奖金全都还给你。”
陈青墨听到她的话后,心一沉:“年华,这么想撇清关系的你真的很伤我心。”
听到他变冷的话语后,她急忙说:“不是的,我欠你的总归要还清的。”
“还请后,你也不再是我的女朋友了,是吗?”
李年华不知怎么回答,所以她沉默了。
“年华,我们待会儿可以好好谈谈,现在我们上去看奶奶。”车停下,陈青墨说着。
李年华的奶奶现在成了植物人,当年她大学毕业没多久后,父母因为在生意上遭人陷害负债,双双跳楼,留下她与奶奶,而奶奶受不了刺激后,几次险些抢救不过来,昂贵的医药费,父母欠的债,几乎让她崩溃。
在那天晚上,奶奶再一次进行抢救的时候,陈青墨出现了在她的眼前,她不解,却有种预感他会帮助她。
“医药费和欠债,我会帮你,你也不用还我。但我有一个条件,做我的女朋友。”他眼中的温柔不容忽视,但他的强硬又是那么绝对。
李年华看着他,许久未说话,她是惊讶的,不解的,慌乱的。
过了很久,她只是木然地说了一个字:“好。”她该庆幸的,在她最无助的时候,有这么一个近乎完美的男人来帮助她。可是,她也是悲伤的,他们从一开始就是交易,从未平等过。
“李年华,我喜欢你。”在她答应陈青墨后,他给了她这么一句话。
她是震惊的,可是当时的她没机会去分辨他的真心有几分。
她的奶奶最后成植物人了,她还是庆幸的,至少活了下来。
如今,看着病床上的奶奶,和陪伴在身边的陈青墨,她觉得她的人生并不是那么糟,暗暗地,她下了一个决定。
之后,他们驱车来到墓地,他们就像一对年轻的夫妻,陈青墨暗自想:如果这是真的该有多好。
来到墓碑前,陈青墨转头问她:“你恨你父母吗?”
“恨过,但现在不恨了,她们只是相爱胜过爱我。”李年华轻轻放下百合花。
陈青墨早该想到的,她不会恨的,她只会感谢。
“年华,我爱你,在你父母的面前我愿起誓照顾你一辈子,可是我知道当初你做我的女朋友是不情愿的,既然你要还钱,那你就还,让我来修补我们这段关系,我会放手即使放得艰难,但是我不会放弃。听我说完,年华,我决定让我们回到原点,当初我不该那么强硬的,我可以是单纯的借钱给你,不提那个条件。可是如果当初我不那么做,我觉得在当时是留不住你的。我想哪怕是很短时间的交往也好,我满足了自己的私欲,却忽视了你的内心,你渴望平等的恋爱关系,而我却故意忽略它,结果就是你的心离我越来越远。”陈青墨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定,艰难地说了“放手”二字,眼神中的哀伤让李年华的心隐隐一痛。
李年华惊讶眼前的男子明白她所想的一切,未能说出口的话如今都让他说了出来,而他的表情是那么地让她心痛,她有幸被他那样爱着,她还有什么好别扭的?想通了的李年华开心地笑了出来。
“青墨,回不到原点了,我发现我对你并不是没有感觉的,一直存在我心里的“疙瘩”,如今被你坦然地说了出来,我觉得释然了,所以当我还清你债时,让我们撇开过去,做一对单纯的情侣,好吗?”李年华对眼前的男子升起了一丝愧疚感,当初他只是让她当他的女朋友,并没有提出更过分的要求。
她用手抚摸他坚毅的轮廓。他对她的情意,都做到如此的份上了,她是相信他的爱的,现在,他们敞开了心扉后,她觉得没必要压抑她对他的好感了。
陈青墨猛地抱住她,嘴里不停地确认:“真的吗?你没骗我?你知道吗,这一刻我等了多久!”
李年华拍拍他的背:“是真的,青墨,原谅我,现在还无法说爱。”
“没关系,这就足够了。”他亲吻她的耳垂,吻得那般小心翼翼。
放开她后,他脸上的笑容耀眼得让人无法直视,开心由心而发,笑得就像一个没有烦恼的小孩。
李年华随着她的笑容也弯起了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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