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寒并没有领青蓓去陋僻的小饭馆里吃饭,而是去了一个大饭店,点了个临街的单间。那里很幽静,有细细的风透过窗子吹着。席间黄寒让青蓓点菜,青蓓也没有推却。点了一个清蒸红虾,一个茄子煲,还有一个肚丝汤。黄寒也点了几个,于是很快便上菜,摆了满满的一桌子。
二人对着满桌子丰盛的菜肴沉了又沉,默了又默,最后黄寒竟笑了,这才让青蓓得以发现,他异常清瘦的脸和较之以前很忧郁的眼神。黄寒这时很亲切地说:“咱们吃吧,点了这么多。来,咱们吃。”说着首先抓起一只虾来,剥了皮,亲自送入青蓓口中。
青蓓咬住了,慢慢地,只觉有一股醇甜的腥味。黄寒说:“哎呀,我忘了蘸汗,恕罪,再剥一个给你。”说着便又剥,这次蘸了汁去喂,青蓓又咬了。黄寒再喂时,青蓓又咬了。如此几次,喂不下时,青蓓摆了摆手,于是黄寒看着她,说道:“好吃吗?”
青蓓被虾噎着,说不出话,点了点头。黄寒便冷然道:“什么滋味。”
青蓓愣住了,方始听出了他的语气。
于是浑然不动。三只虾,不知放在嘴里品味了多久,当目光如海浪一般冲撞在一起,无语,可是却都哽咽了。
泪珠断了线地往下掉。
黄寒便哭泣着说:“青蓓,我可以求你到我们看花灯的地方去坐一坐吗?我求你!”
青蓓也哭了,只觉得气噎喉堵,虽不能嚎啕,但是却比嚎哭更觉难受。一时拉住了他的手,一边悄悄把一张银行卡很巧妙地塞进他的衣服里,一边说:“可以,我们就去。”
很快便结了帐,走出去。外面一轮明月高挂在天际,夜已缥缈。
俩个人仍然步行,此时仿佛把时光拉回到了过去。青蓓在一瞬间甚至怀疑是否可能会将命运逆转,如果是这样的结局,真是一个奇迹。
在路上也说了很多令人愉快的话题。黄寒很聪明,一直没有问那些敏感的东西。最后来到那个石门前面,二人累得气喘吁吁。青蓓忽忆起那时的雪门上覆盖着白玉,而现在冰雪消融,可以看见门旁那座桥很精致,桥下是一片朦胧的小溪。
月光照着弥弥的一溪浅水,波影闪闪。天空中飘着薄云片片,桥畔有茸茸的深草。黄寒忽然说:“你看小溪里的月色美吗?”
青蓓点头道:“很美。”
黄寒便站在桥头说:“青蓓,这么好的月色,咱们就不要过桥去了,恐怕弄坏了这水里的月亮。”
青蓓便应道:“好。”
于是黄寒又转过头看着说:“那边有片绿草,咱们坐在那里歇一歇吧。”青蓓又说:“我听你的。”
俩个人便信步迈上柔毯子一样的区域。很快,在月下一起坐了下来。
“我好热,出了很多汗。”黄寒抹了一把额头。青蓓也说:“我也是。”于是拾起身旁一片宽大的树叶子来扇。黄寒却把自己的白汗衫往上挌了一下,顿时露出身上一大片肌肉,在月下泛着一股奇异的青白。青蓓看了,忽然轰的一下,眼前晃了几晃。
“还好累。”黄寒又说,回头看了她一眼。青蓓却无言。
黄寒捧起自己的汗衫抹了好大一会儿汗雨,忽然轻声唤道:“青蓓。”
青蓓打了一个抖战,仿佛从梦中苏醒,忙问,“你说。”
“我的衣服,全湿了。”
青蓓又抖了一下,半晌说:“……都湿了。”
“是的。”黄寒笑了一笑说:“你可以帮我把汗衫脱下来吗?”
“……好的。”青蓓说。于是不再怀疑,在树影的轻轻摇曳之中,伸出手,慢慢地把手贴在了他的腰上。黄寒也瑟了一下。他果然出了很多汗,很粘。青蓓把手在他裸露的地方停了片刻,接着就将身子轻移,慢慢地贴近了黄寒整个人。
黄寒不由轻喘,青蓓再次行动,把他身上那件汗衫完全脱落下来。
浴着月光的两具秀美剪影在轻轻抚弄,时光真地在那时回转。青蓓把整颗脸慢慢地扑入宽阔的胸膛,刹时,一股悲流再次涌遍全身。
“青蓓……你回来干什么?”黄寒终于问到了重地。
然而不等回答,黄寒急忙嘘了一声,说:“你先别说,让我猜。”
于是便仰身倒地,赤躺在草地上。一只手一拉,青蓓也跟了过来,很快一张脸再次趴在黄寒的胸口上。
“我的猜测可能不一定准。”黄寒说。说完便紧握住了青蓓的手,捏在了手里。
青蓓万分地惊讶,因为他的手是这么热,以至于握住了很多汗。青蓓移出了另一只手,抹了抹黄寒的额头,那上面同样有热烈的小溪在不停地往外奔流。
“很准,”青蓓低头吻了他,然后便立时也使出浑身的解数:“你猜的很准,我就是回来找你的。”
“好人,”黄寒道:“你是一个好人。”说完双眸紧闭,便将青蓓那只手轻轻往下推移。
青蓓默知了他的一切,于是也听话地往下走。她甚至开始幼稚地想:我以后可以没有任何条件地服从他。他将成为我的神。
往下走,往下走。
黄寒似乎在拼命等待一个他那么迫切想要的结果,于是,他不惜拼掉了全身所有的力气。这种状况应该在那最绚丽的时刻达到最爆裂的一种效果,然而,奇怪的是,他却在仙境的如期来临之时慢慢地变得心平气和。
他的一只手忽然伸进了嘴里,平和的姿态持续了良久,如同沉沉睡去的修炼中的木乃尹。青蓓忽然大惊,喊道:“黄寒!黄寒!”
黄寒猛地笑了一下,那笑声非常诡异。这时候青蓓分明听到天崩地裂的一声炸响,忽然从云端荡来飘逸美丽的两个身影,琴瑟和鸣,莺声燕语,歌声如此婉转谐和……
青蓓在无限的惊恐耽惧之中,听见黄寒开始了他的一番诉说:“青蓓,还记得我们在哆啦咪学唱歌时的情形吗?我们最经常唱的那首歌,读书郎……还有我们获过奖的帝女花……我们曾在一座石门前逗留……当时我问你……你可记得吗?”
“我不会忘。”“那时是多么无忧无虑。”
“后来长大了,我们一起拉勾,我说过等你成功的那一天,我会骑着车子接你……可是,我不打算接你,你却自己就来了。”
“黄寒……原谅我吧!”青蓓终于悲哀地恳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