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圆听了这话,禁不住将目光大胆掠向了苏庭安,说:“不会的。能够和苏老板一起喝茶,我感到非常荣幸。”
苏庭安说:“同幸,同幸。韩小姐觉得这茶的味道还可以吧。”
舞圆说:“很好。”
苏庭安说:“韩小姐,我今天要请韩小姐在这里吃饭。韩小姐喜欢什么菜,尽管说,我吩咐下面好好做。”
舞圆说:“谢苏老板盛情。只不过我也是和苏老板一样很随意的人。如果说要点菜这方面,还是要看青蓓喜欢点什么了。”这句话答得非常妥贴巧妙,顿时打中苏廷安的心房。不禁十分地又将韩舞圆另眼相看,呵然一笑,说:“好,咱们先喝茶,稍等我就去安排。”
青蓓此时方才长长地松了口气,顿觉一桩久埋心底的事落了地。三个人谈得很是愉快,临近正午的时分,苏廷安便命安排极为奢华的宴席上来。那菜很丰盛。席间苏庭安和舞圆把盏同饮,很有相惜的一番滋味。青蓓看在眼里,深为二人祝福。心想:苏庭安也算救人危难。如果我不这么做,舞圆势必以后会惨死在那些龌龊之男人的手中。
这一场聚会,从上午竟一直延续到夕阳西照。苏庭安公务极很繁忙,其间电话不断打来搔扰,却应付得洒脱自如。如此却正可看出这样首富极的人物,对青蓓有多么看重。彼时牡丹别墅内红艳在枝头竟放,春意涛涛。青蓓本欲早早离开,然而耐不住苏庭安一再挽留。最终看天色不早,那一窗子的晚霞如此喧闹地映照而过,射在窗前娇羞的一盆姚黄身上。不禁有些诧意地抬步走至过来,心中情丝连绵不断。
苏庭安站在身后,青蓓轻声嘱咐说:“苏老板,这样的良辰美景一定要珍惜啊。”
苏庭安亦低低地轻声说:“是啊。青蓓,为了你,我完全可以一而再再而三地抛掷千金,可否会买得你的一笑。”
青蓓心如刀绞,一时竟不知苦乐多少。想了想,终于转首莞然深深道:“苏老板,对不起,我要走了。送君千里终有一别。”
苏庭安举着杯子,对着斜阳叹道:“是啊!终有一别。你马上就要去美国了。那就让我对着这朵牡丹花留下你一个玉照吧。”
说完一饮而尽。
青蓓不觉有些心酸起来,于是又说了几句,很快便独自一人辞别出来。
微风残然。眼前那抹血红色的夕阳向远处无尽伸展,不禁黯然凄怆。回头望时,苏庭安浓浓的古典式别墅在灿烂的云霞之中巍峨而又玉华锦绣。那每砖每瓦,都似凝滞了古老虔诚的悲乐,一点一滴齐齐涌入高耸入云的屋顶,欲图变化为洪钟似的艳丽浮影,然后飘摇直上,不顾一切地穿透苍穹,去一窥天宫里的华丽雍荣。
这,可否就是传说中的后宫!
泪盈,泪盈!
君泪盈,侬泪盈。
如今的韩舞圆,不去做贵妃,又能如何?就象我当初于叶之云,不去做贵妃,又能如何?然而做了贵妃,才可以知道君王的情怀竟和常人一般多情。由此可以想像,古代那些没有被帝王宠幸的女子,一天天老死宫中的时候,她们的生命就象一根白草无足轻重。而那些被宠的贵妃,她们的故事尽管曲折坎坷,可也象那绚丽的牡丹花,后宫也因为她们才有了生机勃勃。因此,为了那般瑰丽的美色,如花似玉的佳人才有了理直气壮的缘由,不惜一切地也要赴汤蹈火,拼死拼活。
这,就是贵妃。无论是古代的,还是现代的贵妃,无论是死去,还是活去的。无论是天生丽质的,还是愚笨的,只要做了贵妃,她们所共有的特点,就是:执着。
青蓓呼出了一口气,居然惊醒:自己,原来,还这么栩栩地活着。
……
可以走了。
那天青蓓很安静地睡了一个晚上,早上起来,很安静地收拾行装。飞机票是十一点,还有些时间,青蓓便出去买了一瓶椰汁。其它好象什么都不需要了。最近吃得也少,基本没有饥饿的感觉。
青蓓背了粉色的肩包,遥望蓝天。盛夏的天上有几只翔鸟在飞。碧空辽阔,太阳闪了几闪。青蓓迷起眼睛看了看,忽然便想去那桥上走一遭。
于是走上最高的立交桥。青蓓穿一件白色的连衣裙,高处的风吹得她象一只白蝴蝶。耳朵边似有似无地响着一些很凌乱的东西,就象虚无的花絮或者白雪花在浮飘。
有人看见她在狠狠地擦着额,然后又挪下来抹眼睛,似乎是被风迷住了眼。可是这个动作反复持续了好几回,最后她停住了。安宁地捊捊头发,准备往回走,这时,忽然就定在了那里。
记忆的深处,刮起了茫茫的淡青的天,令他如沉迷的天神一样突然陷落。
他的唇边依然是那么深情的凝重,眼神依然是那么深情而又集中,仿佛永远都要把她镌刻于中。
青蓓头顶被风烈烈地吹着,就听到了熟悉的一声:“青蓓!”
他向她张开了怀抱。
青蓓便飞跑,飞跑,热泪四溅。呜呜的哭泣声一声比一声高。
叶之云终于用熟悉的双臂抱住了她,然后就是猛烈的热吻。
俩个人在中国的立桥上吻别,数日前洛杉机的约定,早已成为难以实现的美梦。此刻的身影,如此地苍老,然而似乎仍在坚定地诉说那永恒不变的一腔衷告。
眼泪热烈地奔流,吸吮了无数次,可也总不能将它抹尽。于是俩人抱头再哭,再次难以成声。
“对不起,青蓓,我罪该万死。”
“不是你,”青蓓说:“是我。你知道我在没有见你之前,做了什么吗?我知道我已经不能再拥有你。于是我疯子一样去找鲍卡,去找苏庭安,我希望在他们那里找到一条生路。但是我失败了。后来我想抓住你。我的事业不能没有你。所以我就不择手段以孩子和日记要挟你。是我的**,我的贵妃梦害死了我们的儿子。所以,我是凶手。如果我早一点离开你,不是那么疯狂地看重我的前程,我们的儿子一定会好好地活着。我不怕养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