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庭安临近中午回来的时候,青蓓粉花色的面庞映在窗前的阳光里,如同雨后的青荷玉莲圆润晶莹。一头青丝光滑乌黑地梳在脑后,穿了件鹅黄粉玉兰斜襟小衫,下面是同色宽腿裙裤。脖子里并没有任何首饰,却洁净如一朵花仙子。中国人的明星还是中国人的,永远都是中国的味道。
“酒鬼,你醒了。”苏庭安在门口笑道。青蓓走过来,为他脱去外面的衣服,挂在衣架上,红面已经有些羞涩。苏庭安笑道:“我早上走的时候,让他们炖参汤和乌鸡给你,不知道你喝了没有。”
青蓓说:“喝了一点。太多,我又让他们煨着,等你回来一起吃。”
“我安排蒸南瓜扣肉给你,只记得这个菜是你最爱吃的。”
青蓓说:“亏你记得。”正要说话。忽然看见苏庭安雪白的袖口上綉着一朵雪色的玉兰花,不禁低头惊讶道:“这朵花好别致,你喜欢这样的衣服。”
苏庭安笑了,说:“是啊,我也最近才喜欢的。以前不爱。”青蓓道:“你要是喜欢,我很会绣花的。没事的时候倒可以给你绣几朵。”
“那我求之不得呀,先道声谢了。”
“大哥你……太外气了。”青蓓说。
“你说什么。喊我什么。”苏庭安仍然笑道。
“大哥啊。怎么……”
“哦,好的。我们去餐厅说话。今儿个跟你一起用餐我很开心。”说着俩个人便一起走进餐厅去。
那餐厅更是富丽堂皇,在门口明晃晃的光就刺得青蓓几乎睁不开眼。白色的餐桌上倒映着水晶大吊灯钻石一般的星辉,大红的餐巾被折成玉兰花的形状,放在透明的杯子里。各处摆设在灯光下似乎都泛着点点金光,袭袭在空中跳跃。此种豪富,青蓓平生首次所见。
俩人落坐,苏庭安便开始说道:“青蓓,你昨天喝醉了,还记不记得当时曾经发生了什么?”
青蓓低头说:“要说不记得,那也不可能……我没有在你跟前出丑吧?”
“没有。”苏庭安微笑。
“我记得最清楚的一件事,大概就是在你的车上……”
“是的。有。在车上发生了什么,你说。”苏庭安双目炯炯地望着她。
青蓓怔了怔,望着,说:“你说呢。”
“我当然记得。可我现在问你。”
“你……”青蓓迟疑了下,看见苏庭安笑了,青蓓便呀了声,拿起身边一张餐巾便砸过去。大红的喜布,被苏庭安牢牢接住了,笑道:“你这人,我只问你,你就这样了。难道你有什么说不出口的。”
“明知故问,你故意取笑我。”青蓓接下来打了出去。苏庭安更笑了,说:“这说明你完全记得,说醉酒,那是谎话。我算彻底明白了,你真能装。以后你要是想要什么,只管说你喝醉了,我就都给你包办。过后,你再说什么也不记得就可以了。”
这样一说,青蓓便站起来,更打扯起来,以至于苏庭安作揖告饶,才肯罢休。此时一派祥和,苏庭安让重新落坐,便命上菜。于是俩人边用午饭边一起说话。
俩个人的面前隔着一道水红色的清蒸大虾,大虾放在干净的白瓷盘里,一盘茴香皮蛋却是沉绿。南瓜糯米扣肉还有一道土豆栗子糕金灿灿耀人眼目。餐桌上,灿烂的食品颜色也会构搭成一道亮丽的风景。
这样的气氛甚至让青蓓有一刻间如置身仙气中的感觉,顿时抛却一切烦恼。情不自禁夹起一只土豆饼亲自送与苏庭安口中,自己则在灯下莞然轻笑。那种女神的姿态早已让苏庭安如醉如痴了。
“你还记得什么,说。”苏庭安道。
“我是在舞圆那里喝醉的。对吧?”青蓓专注地问。
“是。”
青蓓便放下筷子,沉重地说:“原来不是在做梦。一切都是真的。苏大哥,我一定是求了什么事给你了。对吗?”
“对。”苏庭安也停下来剥了一只虾说:“你还记得你跑到我公司里求我什么事吗?”
青蓓沉思了一会儿,叹道:“我什么都想起来了。我求你的事,你也答应了,是吗?”
“是的。”苏庭安点头微笑道:“今天上午,我已经提他做副董事一职。而且,我让他马上去广州谈判一项很重要的业务。下午,他就坐飞机出发。如果他能把这件事情办妥,那么我会考虑更快的提拔。”
青蓓便有些激动了。她的心怦然而跳,不得不低下头来故作镇定。耳边响起一声轻叹。青蓓抬头,苏庭安便把一只虾喂过来,说:“别想那么多了。来,吃个虾补点营养钙吧。”
青蓓却躲过去了,说:“我怎么才能报答你。大哥!”
“不要你报答,只要你知道就可以。”苏庭安的目光忽变得深沉而冷郁。
“无功不受禄。”青蓓说。
苏庭安笑了:“你学什么都快。既然你想有所报答,那就好好回忆一下昨天车上当时的情景吧。”
青蓓抬头,刹那间相对,忽又有些惊讶。只见他的眼眸里忽聚起黑压压的潮头,象天空中深色的云,中间轻落下细小的白浪花。这个人,以这种眼神向她传达着一种微妙而又深奥的信息,似乎在说:我,是不寻常的。
青蓓便低头,看那盏小金盘边缘有小玉连环零落勾搭在一起,这样的图案又很让她有些温馨连绵的感觉,如一条温柔的小河。苏庭安道:“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其实你说的,在报答人方面,我是最擅长的。”
“哦。”苏庭安笑了:“这个我得看一看。”
“你愿意享受我的报答吗?”青蓓扬脸轻笑。
“当然愿意。”苏庭安:“不过,那得要看是怎么样的报答。”
青蓓立刻便用红骨筷夹起一点黄灿灿的南瓜泥,一路翩翩送过来,不料苏庭安却笑:“我吃好了,不想再用了。你吃吧。我先去书房等你。”说着便真地站起来往外走。这一举倒是让青蓓实在有些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