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终于又回到了久违的上海。接下来这段短短的时间,上海唐家将和大和商社将进行最后殊死的较量。
一周后,1933年的春节来临了。除夕那天,几乎所有的中国家庭都团团圆圆喜气洋洋的,但在上海唐府,却显得格外的冷清惨淡。
早上,唐太太起床下楼,看着安安静静的大厅,心里很是伤感,走到沙发旁瘫坐下,不住的哀叹着气。不一会儿,唐天英和藤野惠美也下楼了,唐天英见状道:“妈,今天可是大年夜,你怎么老在叹气?”
唐太太痛苦道:“你倒还知道过年啊?你看看我们家现在这个样子。以前好歹还有枫儿,现在只剩我们这几个孤家寡人了!”
唐天英虽然理解母亲的心情,但也没有办法,只好安慰道:“妈,别难过了,不是还有我吗?”
藤野惠美突然道:“天英君,你先陪妈说说话吧,我去趟我爸那里。”她披上大衣准备出去。
唐天英故作生气道:“今天可是除夕,你怎么还要往外跑?在家里多呆一会会憋死你啊?”
藤野惠美漠然道:“那是你们中国的节日,和我们日本没关系。”
唐天英叫道:“我告诉你,你既然已嫁进中国人家了,就算是中国媳妇,得尊重我们的习俗!”
唐太太劝道:“算了,天英,惠美既然有事,就让她去吧。”
藤野惠美也不满的瞪了唐天英一眼,出去了。
唐太太突然问儿子:“对了,天英,你和惠美结婚可已有半年了,怎么她的肚子一直都没动静啊?”
唐天英怔了下,随即哼道:“我怎么知道?”其实,唐天英早已让小翠偷偷的在藤野惠美的饮食饮水中放过了避孕中药。除了他挚爱的妻子林若雨,他绝不许其他任何女人再为自己生孩子。
唐太太道:“天英,找个时间你们还是去医院看看吧。”停了下,她又道:“天英,我知道你不喜欢他们日本人,可既然你和惠美已正式结婚了,就好好的过吧。若雨她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回来啊。”
“妈,今天别说这事了好吗?”唐天英起身道:“我先出去走走。你放心,年夜饭前我一定赶回来。”
唐天英也出去了,唐太太无奈的叹着气。
唐天英出了门,吩咐保镖:“去兴德浴堂。”兴德浴堂是十年前他第一次带林若雨出去共浴的地方,他们就是在那里开始定情的。半年前林若雨逃出上海后,唐天英一个人空闲时就常去那里泡澡,以回味以前他和爱妻的美好记忆。
车子开出大门,立时就有一部车跟上了他们,自然是大和商社的暗探。保镖道:“唐先生,这帮日本人可真比警察还卖力,每天这么盯着我们也不嫌烦?”
唐天英哼道:“就让他们瞎忙去吧。”
车子开到兴德浴堂,唐天英下车,浴堂老板早已和他是熟得不能再熟了,一看见他马上迎上来笑道:“唐先生,您来啦!”
唐天英扔给老板一点小费,道:“我还是老地方。”
“知道!那浴室我现在已一直专给您留着了,您请!”
唐天英走进浴堂。此时在浴堂对面一个茶馆,一个戴着墨镜的女孩一直在盯看着那个浴堂,她看见唐天英出现,脸颊上露出了甜甜的笑容,她正是林若雨。林若雨两天前刚回到上海,她知道丈夫一定会来这里的,便一直在这里候着。林若雨本来是想先去苏北她养母王氏那里避避的,可是在郑州经历了这么多险象环生的遭遇后,她又改变了主意,她决定以后就是再难再危险也不肯离开丈夫了,她一定要和丈夫在一起。
林若雨见唐天英进去了,她也起身走向浴堂,她当然也注意到了后面监视唐天英的日本暗探,虽然她戴着墨镜,但为以防万一她还是从浴堂的后门悄悄进去。
唐天英走进那个贵宾浴室。一幕幕往事又浮现在他心头:十年前,二十一岁的自己带着才十一岁的林若雨第一次来到这里,那天,他第一次看到了林若雨刚发育起来的身体就莫名的冲动起来,接着,他不顾一切的强吻了她……
唐天英想着往事,一边脱下衣服,跳进浴池中闭上眼睛泡着。过了一会儿,突然门开了,唐天英还以为是浴堂的服务员,随口道:“出去,我不需要人帮忙。”可那人却走过来也跳进浴池拥住他。
“你干嘛呀……”唐天英正要发作,可他一睁开眼立即就呆住了,只见一个也已脱得一丝不挂的美丽女孩正笑盈盈的看着自己,正是自己日思夜想的妻子林若雨。
唐天英目瞪口呆的看着爱妻,半天说不出话来,林若雨先笑着开口娇声道:“怎么,才半年不见就不认识我啦?”
“你……你怎么回来了呀?”唐天英又呆了半响才终于出了声。
“想你了,就回来看你了呀?”
“胡闹!你这个傻丫头,你不知道你回来会有多危险吗?”唐天英怒叫道。
林若雨突然哭了起来,道:“你不知道我在外面有多想你吗?你说这里危险,可你更不知道,这半年我在外面经历的危险一点也不比在这里小!”
“什么?”唐天英惊了下,他看见妻子哭起来更加不忍,赶紧搂住她劝慰道:“雨儿,别难过了,是我错了还不行吗?求求你别哭了……”
林若雨却抱紧丈夫哭得更响了。接着,夫妻俩相互激吻起来……
夫妻俩相互帮着对方洗完,穿好衣服后,林若雨戴上墨镜依旧先从后门出去,唐天英仍从正门出来,上车吩咐保镖:“去诚叔家吧。”
车子又开到张诚的家。因为今日是除夕,唐家赌场也歇业了,张诚休息在家,他看到唐天英突然来到,奇道:“少爷,你怎么来了?”
唐天英把张诚拉到一边,压低声音道:“诚叔,若雨和枫儿都回来了。”
“什么?”张诚也大惊。
唐天英道:“我现在要去见他们,你帮我打下掩护。”
“好!”张诚故意放大声音叫道:“老婆,把我那壶五年醇老酒拿来,今天我要陪少爷好好喝一盅!”
“知道了!”
外面那几个日本暗探听到,便又百无聊赖的候着,这时,唐天英已从张诚家院子后面翻墙出去了。
霞飞路上一处石库门居民区的房子里,田幸和唐枫祖孙俩正等在里面,两天前她们回来后就秘密租下了这里暂住。突然林若雨回来了,她一进门就兴奋道:“我今天总算见到天英哥了。”
“太好了!我终于可以见到爸爸了!”唐枫马上兴奋的跳了起来,林若雨赶紧捂住儿子嘴道:“枫儿,小点声,我不是关照过你了吗?那些日本坏人还会找我们麻烦,我们要谨慎点。”
“哦。”唐枫只好安静下来。
过来不多久,唐天英果然来了,他一进门,唐枫就万分兴奋的跑向他叫道:“爸爸!”
“诶!儿子,爸爸可想死你了!”唐天英疼爱的抱起儿子,在他脸上亲了又亲。田幸道:“好了,大家都平安就好,我已托房东太太从饭店买来一点酒菜,我们一起好好吃顿团圆饭吧。”
接下来,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吃了顿午饭,唐枫自是活泼极了,话语不断。吃完饭后,田幸知道女儿和女婿肯定有话要说,便哄着外孙先出去了。
房间里只剩下夫妇两人,林若雨这才把自己在郑州的遭遇都娓娓道了出来。唐天英听到妻子这次去郑州竟又遇到了陆春江,而且还几次差点被贼人陷害深陷魔窟,很是震惊,又内疚道:“对不起,雨儿,我真没用,你看我,身为什么上海大亨,却让自己妻儿沦落天涯受苦受难?”
“天英哥,别这么说!”林若雨握住丈夫的手道:“这怎么能怪你呢?我们运气也不好,我万万没有想到居然会又碰到陆春江这个大魔头。还有我久居上海,对外面官场世道的**混乱也估计不足,这才会屡掉陷阱。”顿了下,林若雨又坚定道:“天英哥,不管怎么说,我这次回来绝不会再离开你了,无论有多危险,我以后都要永远和你在一起。”
唐天英道:“可是雨儿,你们在上海也不行啊,日本人可……”
“天英哥!”林若雨打断道:“这个问题我回来的路上也仔细想过了,有句话我不知当不当说。”
“你说。”唐天英道。
林若雨道:“这半年我在内地,对目前中国的社会现状又有了更深的认识。现在朝政**,民间叛乱组织甚重,我们中国只怕还要长久动荡很长一段时间啊。我们要想通过正当生意发展家业,在这乱世也很难成功。在不久的将来迟早有一天,日本会对我们中国发动全面侵略战争的,但我相信到时候我们国家的政府和人民一定会最终觉醒,团结一致对外的。”
唐天英点头道:“若雨,我同意你的判断。”
林若雨又道:“眼下上海日本人的势力越来越大,租界也快成孤岛了。天英哥,你不甘被日本人屈辱,要和他们斗,我当然理解你,可是,单凭我们匹夫的力量是很难和他们全面较量的。你现在一直这么和大和商社虚与委蛇的暗斗也不是长久之计。天英哥,我希望你能为我和枫儿想想,能不要再这么下去了吗?”
唐天英道:“雨儿,难道你要我和你们一起偷偷逃跑吗?可我义弟陈思故他们还在和日本人拼死斗争啊,我不能丢下他们独自逃跑啊。”
林若雨道:“天英哥,我已想好了,我这次回来,准备让你妈和我妈带着枫儿先去香港避避,我留下来和你一起,设法把大和商社这个魔窟给捣毁了。大和商社是日本在上海的特务总机关,我们摧毁了它,将大大打击日本人,也对得起我们作为中国人的良心了。”
唐天英道:“雨儿,你想得可太简单了,大和商社现在的防范可严密极了,我和思故早有破坏它的想法,可单凭我们现在的力量还远远不够啊!”
林若雨道:“这我知道,但我相信只要我们团结一心运用好谋略,一定会有机会的。只是我们捣毁大和商社后,日本人一定会对我们疯狂的报复,到时候我们上海是肯定不能再待了,天英哥,到那时我们就去香港和家人团聚吧,等以后世道太平了再回来。”
唐天英沉思了许久,终于点头道:“好,雨儿,我答应你,我们就想办法捣毁大和商社,然后再一起离开上海。”
“天英哥,我再也不想和你分开了。答应我,以后不要再抛下我们母子了。”林若雨拥入丈夫怀中。
接着,两人又商议了一点细节事宜后,唐天英只好恋恋不舍的告别妻儿先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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