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儿哥对她们可还满意”向雪诗故意问。
凌顾睨了眼这连个丫头,微微点了点头:“还不错,以前跟着你的我怎么没见过”
向雪诗捏起帕子轻轻一笑:“你自然没见过,凌儿哥去考试的时候,才来的。”
二人一边说话一边慢慢的坐了下来,翠儿的热茶已经端了上来,只是只给了向雪诗,却没有给凌顾准备。
晓雯瞪了翠儿一眼,连忙道:“少爷莫怪,翠儿跟小姐感情极好。”
凌顾淡淡一笑,白玉一般的面容泛点的清幽俊雅,细长的黑发慢慢流泻下来,在这偌大的满是红木家具衬着雕花木质屏风的背景下,少年美的好似衣服瑰丽的风景画,雅致,悠远,透着点点的古朴灵动。
翠儿脸一红,倏地垂下头去。
晓雯连忙又沏了茶,这才端了上来。
向雪诗吃了口茶,又跟凌顾聊了些事情,而后似是有些苦恼一般道:“凌儿哥,那芍药,我还是不会养,都快枯死了,能不能再搬到凌儿哥的院子里来,等到来年开花我再搬回去。”
凌顾闻言无奈的笑了笑:“你倒是会捡便宜。”
自从他变了向家的长子的身份,再加上她的和颜悦色,凌顾慢慢的不再变得那么小心奕奕,偶尔还会跟她回上几句俏皮话,俨然是关系十分好的兄妹一般。
向雪诗连忙笑笑:“我这不是不舍得那芍药就这么死了不是那可是凌儿哥买给我的第一件东西。”
凌顾闻言微微一笑,便垂下了眼皮。
向雪诗自是不知道,曾经自己吃过的点心,皆是凌顾亲自买回来的。
“行,晓雯,一会儿你便去雪诗屋子里,把那盆芍药取过来吧。”
晓雯闻言行了礼,点头退到一边。
向雪诗又闲聊了几句,便跟着凌顾去了书房,晓雯和翠儿在外面做活,全是给凌顾缝制的小件,香囊,布包之类的东西。
凌顾中了孝廉,来年二月便要去京城参加春试,也就是省试,若是省试过了,就可以直接在京城参加殿试
向雪诗睫毛微微一颤,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微微愣了一愣。
她记得前世凌顾是直接放弃了仕途,坚持留在家里替爹爹打理家业的,可是先进看来,凌顾似乎很积极的在准备考试,难道他想入朝为官
想到这里她不免疑惑起来,这就奇怪了,这个人明明是冲着向家而来的,既然入朝为官了,就必然不会再跟向家有什么瓜葛
向雪诗越想越觉得奇怪,因为凌顾,毕竟也是重生之人,应该不会做这种毫无意义的事情,难道说,凌顾也打算改变一下自己的命运手上抓着向家的大把银子,再入朝为官,既有钱又有权,的确是两全其美的好事
向雪诗微微皱了皱眉头,可她又想不通透,考试虽然是三年一次,但以凌顾的年纪,将来还有的是机会,作为如此精明的人,难道会一心二用
这是绝对不可能的,凌顾的个性,绝对会为一件事殚精竭虑,绝对不是会分心的人,那他的目的是为了什么难道真的是为了向家为了爹爹为了向家光宗耀祖,从此走上仕途
他有这么好心么
向雪诗抬眼看了眼面前凝神磨墨的少年,那真挚的面容不惨杂着一丝的虚假,带着纯真无垢的浅浅的笑容,能看出来,凌顾现在,很开心,是真的很开心。
她现在有些迷茫了,她发现跟在凌顾的身边越长,就越是有些看不透这个人,有的时候觉得他所作所为都是真,有时候便觉得是假,到底是真是假,到最后,连她自己都迷茫了。
不过有一件事,她记得很清楚,不是前世的事情,是这一世,是凌氏的事情。
凌氏的孩子没了,是因为她自作孽,可凌氏的死,却让她有些许的接受不了。
凌顾唯一没变的,是跟原来一样,还有一颗冷酷无情的心,即便是一个病怏怏的女子,他也能毫不犹豫的投下杀手
向雪诗握着笔的手一抖,便写坏了一个字,她烦躁的扔了笔:“不写了,我担心我的芍药,这就叫晓雯那给你。”
说着便转身离开了,凌顾看着那翩然远去的身影,而后垂下眼皮,静静的看着向雪诗写的字。
一笔一划,都好似她的人一般,让他拔不下眼睛。
没过多久,晓雯捧着那株病怏怏的芍药回来了,凌顾抬头一看,果然如向雪诗所说很是不好,他小心翼翼的从晓雯手里接过花盆,放在窗台上接着烛光慢慢的,仔仔细细的看了看。
雪白的花瓣微微有些枯黄,连叶片都带着些许的干蔫,他小心的翻了翻下面,不免舒了一口气。
还好没什么事,只是根有些烂了,该换土,换盆,再剪掉烂掉的部分就好了。
“晓雯,给我取个大一些的花盆来,再从花园里取些土,要柏树底下的老土,再寻一把剪刀来。”
“是,少爷”晓雯点了头,麻利的出去,没多久,便将东西都拿了上来。
而后凌顾便在红木书案上扑了治,将芍药放上,开始慢慢的,一点一点,小心翼翼的刨土。
晓雯看了过来,道:“少爷,我来吧”
凌顾淡淡的摇了摇头,漆黑明亮的眸子透出全神贯注的小心谨慎。
“不,我要自己来。”
晓雯看了眼那株芍药,又看了看凌顾,终于没有再往前走。
烛光下白玉一般的面容绷得紧紧的,烛光下的少年捏着那朵病态的芍药,小心翼翼的将它从盆里提出来,微微抖了抖土,这才又转身,捏了剪子剪掉了烂掉的根茎,将花又重新装进新的花盆里。
做完这一切,凌顾才直起身子,嘴角微微一弯,眼神便柔和下来,满眼怜惜的看着眼前的花。
烛光、夜色、少年、病态的芍药,一切的一切交织起来,让此刻的凌顾,看起来仿若天上上兀自静静上开的雪莲,是那样的高不可攀。
一边的晓雯连倏地一红,她赶紧垂下头,狠狠的扭了自己一把,这才又正色问道:“少爷,我去打盆水您洗洗吧。”
凌顾看了看自己沾满了泥土的手,这才道:“好,去吧”
晓雯唤来了翠儿,自己转身出去打水去了。
等到夜半时分,凌顾读完书睡了,晓雯这才躺下,屋子里漆黑一片,辗转间满是凌顾烛光下笑看着牡丹的面容,很俊,很美,很雅致,就像书里说的仙人,又想戏里唱的书生,那么迷离,又那么美。
“翠儿。”她轻轻地唤了一声。
“嗯”漆黑里,传来翠儿一声咕哝。
“少爷人很好呢。”
“嗯。”翠儿点了点头:“上午还说老太太送的东西太多,他都用不完,叫我拿去一些呢,可惜,少爷用的都是男儿的东西,我用不了呢”
“嗯。”晓雯轻声附和。
“不过我觉得少爷好像很喜欢花呢。”
“为什么这么说”
“你没见小姐拿来的那株芍药,明明都蔫吧了,少爷还是小心翼翼的伺候着,又是剔除枯黄的叶子,又是松土浇水,随后都弄完了,还怔怔的瞧着那枯黄的花瓣发呆,好像那不是一株快死的芍药,而是一大堆好吃的一般。”
“噗嗤”晓雯笑了出来,翠儿就是翠儿,少爷哪会跟她一样只惦记着吃。
“笑什么啊,那就是事实,你没看见少爷那眼神,就好像见了世上最珍贵的宝贝一般,只不过,少爷看起来似乎并不怎么开心,至少看得我心情老不舒服了,啊,晓雯那时候你不在,你去给少爷打水去了。”
晓雯闻言微微一怔,慢慢的垂下眼皮。
她有些后悔,或许当时不该去打水,也不该出去,那样就能看到翠儿嘴里少爷的样子了。
一想到那张俊美的面容上带着淡淡的隐忍的哀愁,她就觉得心里头有些难受,晓雯紧了紧被子,可能是因为在小姐那里待得养成习惯了,总是会不自觉的担心主子,如果主子不高兴,那他们下人也不会好过吧
明天想想法子,看能不能让少爷开心一点,还有那住芍药,肯定是因为看它长得不好才会难过,晓雯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不过芍药是小姐送来的,那还是少爷送给小姐的礼物
一瞬间脑海中有什么一闪即逝,晓雯猛的睁开眼睛,却发现脑袋里此刻已经一片空白,那感觉一闪即逝,好似从来没有出现过,却让她在意的不得了。
那是什么呢那奇怪的感觉
日子便这么一天天的渡过,秋天过完了便是冬天,寒风萧瑟,没什么风景,大家边等着过年,年年如此,就念尾接新年头,而过了年,向雪诗便知道,自己又长了一岁。
凌顾比原先还要忙了,虽然先生已经说过,可以不必再去学堂了,但他还是坚持每天陪着向雪诗去,路上总是引得路人纷纷驻足,毕竟凌顾的身份变的太快,年初还是向家的下人,小姐的玩伴而已,年中便成了向老爷的养子,这养子意味着什么是个人都知道向家是大户,赤果果的两江总商,手里的银子更是大把大把的,即便是在京城,都有自己的宅邸的大户,而向老爷膝下无子,这样联系起来,不是很显而易见而这些话题还在被大家津津乐道的时候,向家就又有了新的话题,那就是这个样子凌顾,竟然在秋试上的了第一,现在,可是真真正正的孝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