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开场说了许多场面的话,而后就宣布开席,众人轮流敬酒,几番喝下来,也变慢慢的没了拘束。
向雪诗专心吃菜,凌顾因为向进修的关系,得以坐在乾坤殿内,给他敬酒的人十分得多,络绎不绝。
向雪诗便小心翼翼的避开。
然而眼前景色一晃,便被一个彩锦的管跑盖住,倒是武将的袍子,胸口绣着张扬的孔雀。
向雪诗本以为是给凌顾敬酒的,并不以为意,谁知那袍子却是停在自己面前,调笑的声音响起,让她一阵尴尬。
“向姑娘,梦昇敬你一杯。”
不高不低的声音,恰好穿进周围的人的耳朵里,一时间热闹处冷静下来,众人都是好奇的看着这里。
向雪诗低着头,这种场合她不知道自己是该敬酒还算不该敬酒。
这个讨人厌的贺梦昇
凌顾见状眼中闪过一抹冰冷,他笑着将向雪诗护在身后笑道:“舍妹不会饮酒,大人的酒,,我这个做兄长的就代劳了好了。”
说着接过酒一饮而尽,神色温润,犹如暖玉。
贺梦昇坏坏一笑,挑眉点了点头,便兀自离开了。
向雪诗却是一阵无语,这人官居三品,还去学堂里念什么书
他并不知道,贺梦昇是因为怕留在家里管不住,才被他爹送去学堂的,还顺便派秦将军过来看着,免得出什么岔子。
酒席又过了一会儿,皇上的目光才从众人身上落到向录严的身上。
“录严,你女儿也有十五岁了吧可定亲了”
向雪诗心中一沉,皇上依然还是想着这件事情的。
向录严只能笑道:“回皇上,草民的女儿尚未定亲。”
皇上似是很满意,虽然面色菜黄,却依然是笑盈盈的指着自己的儿子们:“你看朕的儿子们可好”
皇上一席话出来,众人都是一愣,只有四皇子和九皇子目光淡然,似是并不惊讶。
向录严捏着胡须谦逊一笑,果然如同女儿所说么
“回圣上,草民只是一介商贾,女儿更是自幼跟随草民这个草莽长大,自然是配不上龙子龙孙啊”
向雪诗在一边低垂着脑袋,静静的听着父亲的话,果然那天说的话还是多少起了点作用。
眼梢一撇,便看见身边的男子笼在袖子里,之露出细微的白色的手背,那手背骨节突起,似乎是紧紧的握在了一起。
凌顾在生气。
收回视线,向雪诗低头继续盯着桌子,心中一时间有些憋闷,但她依然压抑住自己的心情,只是微微的吸了口气。
“不会不会”皇上身侧瑞王爷突然站起来道:“皇上勤政爱民,能迎娶平民百姓家里的女子,那边是真正的天人合一,更加验证了武皇的功德”
瑞王爷的一番话,引的周围的人纷纷点头。
“是啊是啊,这是一门好亲事”
众人议论纷纷,向雪诗却是沉下视线,偷偷瞥了眼上位。
果然诸位皇子的视线都好奇的落了过来,向雪诗连忙垂下头,满脸的担忧。
“皇上叔叔,我看这亲事订的好,雪诗长得又漂亮,又懂规矩,安然觉得,她配九哥哥最合适了,年纪也正合适呢”
瑞王爷身后,一直备受宠爱的安然郡主也忍不住眉开眼笑的劝诫。
皇上听了更是满意,忍不住伸手捏着胡须哈哈大笑。
向雪诗心中一沉,不免看着父亲,却见父亲皱紧了眉头,向雪诗便已经知道,家族与她之间,父亲选的是家族,毕竟家中还有奶奶,还有于婶,还有一大家子貌合神离的亲戚们。
向雪诗暗自咬了咬牙,见父亲要说话,自己却猛地站起来,跪在一边:“求皇上收回成命,民女配不上皇上的龙子,民女惶恐不已”
向录严见女儿竟然自己拒绝,不由得为难起来,他并不像女儿受罪,但这天下都是皇上的,他皱眉的时候,却见凌顾也猛然间站起来,跟着跪了下来:“皇上,微臣知道皇上赏识微臣,想借机给微臣一个晋升的机会,可是若是因为自己妹妹的亲事,而让微臣能够常侍圣上左右,微臣宁愿辞官回乡”
这番话下来,却是连沉稳的向录严也吓了一跳,他连忙跪下来道:“皇上,小儿无知,请饶恕他们的罪过”
一时间热闹的宴会猛然间冷了下来,皇上没了笑容,脸色阴晴不定的看着下面跪的三个人。
“皇上叔叔,他们真是给脸不要脸”
向录严将头埋得更低了,安然郡主若是再多说一句话,他们就是以下犯上,就是大不敬,就是蔑视皇权,简直就是抗旨啊
向雪诗咬着嘴唇,她没想父亲也跪下来,心中憋闷的时候,回头看了眼身后的凌顾,却见他丝毫不惧怕,面色沉稳,带着坚定不移的信念。
看到这样子的人,向雪诗的心也跟着慢慢的安了下来,她抬起头来,看着皇位上面色肃穆,带着压迫感的皇上道:“民女真的不能嫁给皇子”
“是不能嫁”人群中冒出一个戏谑的声音,刚才那一抹绚烂的官袍又大摇大摆的闪现了出来,贺梦昇
绽开一抹坏坏的笑容,冲她眨了眨眼睛,而后才在一聊袍子,跪在皇上的面前:“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一见贺梦昇,严肃的面容上便多了几分笑容。
“梦昇,你这小子,怎么没有随你的父亲去北疆”
贺梦昇嘻嘻一笑,眉眼从容:“我哥哥他们去了,父亲让我留在京城,好好的保护皇上”
闻言皇上不免哈哈大笑起来,刚才一触即发的气氛这才缓和了下来。
“那你刚才说她不能嫁,又是为什么呢”
贺梦昇皱起眉头,似乎是在纠结一般:“这事情,说出来有点丢人,而且,对雪诗影响也不好,所以微臣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这下连雪诗自己都不禁皱起眉头,她自己怎么都不知道自己做过些什么不好对他人说的事情
皇上闻言似是冷冷的瞥了一眼雪诗,冷声道:“讲”
贺梦昇这才从腰上拽下来一个小小的荷包,高高的举了起来。
皇上身边的刘公公将荷包拿到皇上的面前,皇上好奇的捏过来,只见上面绣的芍药艳丽多姿,似乎隐隐能闻到花的芬芳一般。
“好绣工,不过这荷包又怎么了”
贺梦昇嘻嘻一笑:“其实微臣跟雪诗早就心有所属,不过雪诗懂礼数,不曾单独跟微臣接触,但是微臣怕她跑了,便逼着她绣了一对儿荷包,微臣这才安心。”
闻言向雪诗欲哭无泪,试试怎么会被这个人扭曲成这个样子那明明只不过是
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向雪诗只能颓然的垂下头。
这下换做皇上惊讶了,他细细打量着向雪诗,果然在她的腰间也看到一个荷包,他命刘公公拿过来,两个一比,正面简直就是一模一样,只在反面有些许不同,向雪诗的上面多了一个小小的艳红的花苞,而贺梦昇的则是什么都没有。
摸摸向雪诗的荷包里面似乎还有什么东西硬邦邦的,皇上倒出来一看,竟然是贺家的箭头
见状龙颜一变,众人却都捏着把汗,不敢吭声。
那箭头是开国时,先祖皇帝送给贺老将军的,现在却在一个小丫头的荷包里。
一时间皇上的脸色变了三遍,却听下面贺梦昇可怜兮兮的道:“皇上,微臣跟她说过,不准她不带,见箭头如见人,她果然一直带着。”
皇上看起来似乎有些微怒,他忍不住问:“那你方才为何不说”
贺梦昇一脸无辜:“梦昇就想看看她对微臣到底用情有多深。”
这倒让皇上有些哭笑不得,这个小子几乎是他看着长大的,又是容妃的侄子,简直就跟自己的儿子没什么两样,他瞧着他很是自傲的样子,不禁又哈哈大笑了起来。
“好既然你们两情相悦,那朕就做了主,给你们俩赐婚”
向雪诗一愣,抬头刚要说些什么,却被向录严紧紧的拉住,抗旨的话,说一遍便罢,再来第二次,便不会有人来救了。
向雪诗只好咬着嘴唇低下头来,跟着一并谢恩。
“皇上,自古长幼有序,微臣还未订媒,现在妹妹就要出嫁,是不是有些不合礼仪。”凌顾突然抬头。
见上位的人眉梢一挑,瑞王突然道:“皇上,既然如此,不如将小女嫁给凌顾,老臣觉得这小子将来必定有一番作为,却是配得上然儿的良人。”
一时间,向家的两个孩子变就这么订了亲,周围的人不免有些议论。
凌顾也是一怔,,只想着雪诗的事情,却忘记了自己也是向家的一员,这样左右一分,将来向家的财力势必会一分为二,而最后收益的,一个是皇上的亲兄弟,一个是皇上的小舅子
凌顾蹙起眉头,有向雪诗的抗旨在先,他不能再多说什么,而且他微微抬头看了眼贺梦昇,见此人眉眼如画,笑的狂放不羁,他心中隐隐就有些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