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狠狠一拍椅子扶手,恨不得马上去找老夫人和陆书棋吵上一架。
可整件事情她都处在暗处,现在要是出去,就毁了下一步关键的举动。所以大夫人只能隐忍,只能将火气撒在下人们身上。
大夫人气鼓鼓的坐在那里,左思右想,还是觉得不妥。她布置的事情实施不易,绝对不能有任何差错。想到这里,大夫人艰难的起身,挺着肚子去写了一张纸条,唤来了心腹人,将纸条送了出去。
大夫人的心腹刚离开院子,便有一道黑影紧紧跟了上去。
陆越萱派去盯住大夫人那边的妖狼很快就回来禀报,说是大夫人的心腹人将消息悄悄送往了穆德王府。
如此一来事情就清楚了许多,与大夫人合作要杀陆越萱的并非是齐府,而是穆德王。其实陆越萱也想到了,齐府就算是大夫人的娘家,却也没有必要为了大夫人这样一个嫁出去的女儿和齐慧乐那么个可有可无的女儿冒风险,而穆德王却死了个儿子,而且这儿子还是顶着彩花大盗的名声死的,换做是谁恐怕都不能甘心。
既然动手的是穆德王,陆越萱当然也要把偷袭陆尉城的这个仇口算到他的身上去了。至于他与大夫人之间的勾当到底是什么,陆越萱暂且只能等着了玄那边传过来的消息。
因为陆越萱到京兆尹那里报了案,所以陆尉城被劫一事不再是陆家的私事,已经变成了名正言顺的案子。而六皇子遇袭,皇上马上下令着刑部等缉拿匪徒。两边查的是一路人,所以这件事眨眼之间就闹的沸沸扬扬。陆书棋从陆越萱那里得到了一百万两银票,还没等乐呵出来,就被京兆尹和刑部甚至还有内侍黄门几路人马给堵住了。纸条上写的那场交易是最明显的线索,陆书棋纵使是丞相之尊,也不得不权衡利弊,推诿不得了。
更令陆书棋生气的是,也不知道是不是陆越萱故意为之,来的几路人马都知道这一百万两赎人的银子是陆越萱一手凑齐的,而且陆书棋还给自己的亲生女儿打了借条。众人虽然嘴上不说什么,但陆书棋这心里依然有无可言喻的羞辱感。不过事情已经做了,他也没有别的办法。只求这场闹剧赶快收场,腾出手来再收拾陆越萱。
他们按照纸条上写的,晚上到杨树林去等着赎人,自然是一无所获。那些等着查案的人大失所望空手而归,陆书棋却心满意足的抱回了一百万两银子的银票。这些银子到了他的手里,当然不会再还给陆越萱了,等他回到丞相府,乐颠颠到书房里打开木箱再一看,却发现好端端的银票,居然一张都不剩,不翼而飞了
陆书棋又惊又恐,急忙重新集合人马出去将那几伙一起去等劫匪的人都叫回来,众人听说陆书棋手里的一百万两银票没了,都大为惊讶。但装银票的木箱大家都是亲眼看着的,绑匪又没有出现,这银票到底哪儿去了,谁都说不清楚。折腾了整整一夜,最后陆书棋只能再将这笔账记在他明知道根本就不存在的劫匪身上,无可奈何的返回了丞相府。
再回到那间书房,陆书棋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又累又恼,全身一点力气都没有了。他想不明白银票为什么会消失,但却知道,用不了多久便会有“这笔银子实际上是被他偷偷留下了”的传言流传出去。
如果这笔银子真的是被他藏了,他倒也不在意什么流言蜚语,可偏偏他花费了那么大的力气,结果竟然还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实在是奇了怪了
就在陆书棋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急促的脚步声响起,有人砰的一声推开房门,快步冲到了陆书棋的面前。
陆越萱望着陆书棋毫不客气的开口就问,“父亲,我三表弟人在哪里”
实际上今天早上那货又悄悄摸进了陆越萱的卧房想要偷袭,却被早有防备的陆越萱一脚踹出去了。
陆书棋看到陆越萱一脸怒色,不由得拍桌子怒道,“你看看你像个什么样子竟然敢擅自闯进我的书房,又对我大喊大叫的,你还当不当我是你的父亲”
陆越萱闻言冷笑一声,“当不当你是我的父亲我们不妨日后再说,你带着我的银子去赎三表弟,现在他的人在哪里”
陆书棋气的站起身来,高声道,“劫匪没有按照纸条上写的时间地点出现,尉城也根本没有现身几个衙门的人都在场,你要是不信我这个父亲的话,就去问他们吧”
陆越萱装出惊讶的样子,好半天才抱着双手转了两圈,道,“既然如此,我们只能从长计议了。父亲,那一百万两银子的银票你就还给我吧,我的几处生意还要周转,万贯庄那边,我也得有个交代。”
陆越萱这话一出口,陆书棋顿时像是矮了一头,不过他毕竟也是朝廷的一品大员,不会为了这种事情就乱了阵脚。他板着脸,沉声道,“那一箱银票不知道为何,不翼而飞了。这一点几个衙门里的人也都可以证明。”
陆越萱一听这话,马上露出更加惊讶的表情,喃喃道,“人没有救回来,银子也没了这是这就是丞相大人办的事儿”
这句话就像是一把刀子一样剜进了陆书棋的心,陆书棋的脸青一阵红一阵,简直想要找个地缝儿钻进去。不过这种羞愧很快变成了对陆越萱的愤怒,他从桌子后面转出来,指着陆越萱怒骂,“你这丫头实在是太没有规矩了为父今天要是不惩治惩治你,只怕你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了来人”
陆书棋喊了一声,便有下人冲了进来,他指着陆越萱对下人叫道,“把这丫头给我拖下去,重打她二十家棍”
二十家棍足以将一个弱质女子活活打死,陆书棋一点都没有留情的样子,说的是咬牙切齿。
下人们都知道陆越萱在这家里不得宠,所以也没犹豫,呼啦一声就往上冲。陆越萱见状冷哼一声,心中暗想,看来姑奶奶多日没有发威,你们是忘了疼了想到这里,陆越萱上前一步从陆书棋那书桌旁边的大瓷画瓶里抽出一个半人高的画轴,用这画轴当做武器,回身一溜麻利的动作,伴着此起彼伏的哀嚎声,眨眼之间就把冲过来的几个下人给放倒在地了。
不费力气的收拾里几个下人之后,陆越萱抬起手臂用那画轴指住陆书棋,冷声道,“父亲你身为丞相之尊,不妨多花点力气去想办法,若是能把尉城安然无恙找回来,我们什么话都好说,要是找不回尉城,这一百万两银子,哪怕是将官司打到皇上面前,我陆越萱也一定要拿回来”
说完这话,陆越萱将那画轴放回画瓶,看了一眼倒在地上乱叫的下人们,冷哼了一声,转身飒然离去。
出门之后没走多远,宝蓉儿便跟了上来,两人对视一眼,心中会意,都抿嘴而笑。
这边忙乱的时候,大夫人那边的行程却没有更改。一架车马缓缓离去,大夫人入宫见她那位亲戚齐贵妃去了。
鸾雁宫中,大夫人等了许久才见到齐贵妃众星捧月一样翩然而至。齐贵妃虽然已经年过四旬,但保养得宜,气质更是沉稳出众。她打扮的十分朴素,但不管是穿的戴的,一看就知道都是十分华贵的东西。
大夫人挺着肚子给齐贵妃跪拜,齐贵妃并没有阻拦,等她拜过之后才让人拿了圆凳来,让她坐下。
按照辈分,大夫人该叫齐贵妃一声表姐,可实际上两人除了在宫宴之类的场合见过之外,几乎没有什么其他的交往。齐贵妃就像是故意躲着齐家人一样,没到逼不得已的时候,根本不与他们往来,更别提大夫人这个已经嫁为人妇的齐家人了。
几句家常的寒暄之后,齐贵妃找了个借口摒退了左右,等这偏殿里就剩下几个心腹人之后,齐贵妃才开口问道,“陆夫人特意前来,想必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说吧”
大夫人装出为难的样子,看了看周围剩下的几个宫女,又望向齐贵妃。齐贵妃见状轻声说,“这些都是心腹人,陆夫人有话但说无妨。”
大夫人这才长出了一口气,道,“其实这件事我本不该来麻烦贵妃娘娘,只不过,这件事非同小可,只怕除了贵妃娘娘之外没有别人能够出手相助了”
齐贵妃听到这个开头,就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让她出手帮忙就一定是有风险的事情,要不是看在这个陆夫人在齐家和陆家都还有些说话的权利,她是连见都不会见她的。至于帮忙,齐贵妃几乎马上就开始考虑要如何拒绝了。
齐贵妃虽然面色不改,但大夫人察言观色,却发现了她已经有了不耐烦的意思。不过大夫人并不担心,她早就想好了该怎么让这个齐贵妃为自己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