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宝蓉儿三言两语将府中突然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原来陆越萱才走了不久,大夫人那边就闹腾起来了。 府中大夫匆匆赶去,就在刚刚那院子里传出了消息,说是大夫人已经去了。
陆越萱紧锁双眉,急忙带着人回到清荷院去换了一身素色衣衫,然后匆匆赶到了大夫人的院子。
院中一片哀嚎,陆越萱一现身,众人目光之中都现出了惊恐。
陆越萱迈步进了内室,就见陆雪欢伏在大夫人床榻旁边哭得撕心裂肺。陆杰然早就返回书院去了,如今大夫人身边就只剩下了陆雪欢。陆雪欢听到脚步声转头一看来的人竟然是陆越萱,她顿时疯了一般冲过来抓住陆越萱的衣衫叫道,“你这个小贱人都是你害死了我母亲我要你给母亲偿命”
陆越萱看她一眼,见这个本来如同瓷娃娃一般精致的女子如今竟憔悴的像是老了十几岁,不由得心中暗叹,给宝蓉儿递了个眼神,让她将陆雪欢拖到一边去了。
陆越萱来到大夫人床榻边,看着骨瘦如柴已经没有了气息的大夫人,轻叹了一声,“你屡次三番害我不成,如今又亲手害了自己,我大仇得报,今日便是一个了断。”
再看一眼床榻上的女人,陆越萱不由得摇了摇头。大夫人一生或许也有许多悲苦,可人要是没有害人之心,最后又怎么会落得这般田地呢。害人终害己,这大概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想到此处,陆越萱转身往外走。这时陆雪欢拼命挣脱了宝蓉儿的手臂,再次冲到陆越萱面前来。可还没等她叫嚷,陆越萱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稍微用力,便让她吃痛的发不出声音。
陆越萱一双眸子里面闪动出异彩,她第一次用这样不掺带一丝杂质的眼神望向陆雪欢,她开口冷声说,“陆雪欢,我再最后叫你一声三妹妹,一直以来,我都觉得你是一个聪明人,可聪明人却没有做出聪明的事情。当初你和陆雨欢所做的事情,我全都知道,陆雨欢和齐慧乐自作自受才落得那个下场,而你没有做出那么过分的事情,所以才会好好的活到今天。你要是有点头脑,就该明白,自己不过是陆家的女儿,早晚要嫁为人妇,到时候你若是和你这母亲学,做个狠心的主母,那你也未必能得好结果。你恨我也好,怨我也罢,那全是因为你不知道你的母亲对我做过什么。我陆越萱几经生死,也不怕让你怨恨。只是,你们可以对我不仁不义,我最后却还是要留给你一句话,待人为善,好自为之吧。”
陆越萱说完这话,在陆雪欢眼中分明看到了无比的恨意。她轻叹一声,微微摇头,或许这就是一个轮回,这恨意如同毒蛇一样缠绕在她们之间,一个大夫人死了,也只是少了一个角逐之人罢了。
如果是以前,陆越萱说不定还会有心与陆雪欢一决高下,可现在她什么都不想做了。
这个陆家,已经没有什么值得她再逗留了。
陆越萱让下人们将她存在清荷院中的那些金银珠宝全都清点一遍,然后她带着清单来到陆书棋的书房。
陆书棋独自坐在灯下读书,虽然看着并没有什么异样,但若仔细观察便能看得出来,他眉宇间多了一道深深的刻痕,发丝似乎也有了银亮的颜色。
抬头见陆越萱进来了,陆书棋的脸色就是一变。
陆越萱迈步来到书桌前面,淡然开口,“你是我的生父,却也是杀了我生母的仇人。你养育我十几年,却也任由别人欺负我,从来没有给过我父爱和关怀。陆书棋,你可知道当初我被大夫人害瞎,又被老夫人毒哑,那时候我有多恨你”
陆书棋满脸惊讶,他怎么也没有想到,陆越萱一进来就对他说这些话。
陆越萱看他一眼,冷笑一声,接着说,“当初我上了花轿,以为终于可以逃出苦海了,哪知那四皇子嫌弃我又瞎又哑,派人给我送了一杯毒茶。我这个堂堂丞相大人的嫡长女,就这样无声无息的被他给毒死了。”
这件事陆越萱从来没有对人说起过,而陆书棋一直也只是知道陆越萱死而复生,根本没想过她那时候是怎么死的。如今一听陆越萱这话,陆书棋顿时惊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越萱你你说四皇子毒死你”
陆越萱看着他那惊讶的样子,不由得笑着摇了摇头。
这个男人聪明无比,如果他早前对她有一丝一毫的关心,又怎么会想不到他的女儿被人害了呢事到如今再惊讶于此,岂不是好笑么
“皇上将四皇子放在外面当成挡箭牌,又怕他势力过大,所以才会特意指定了这门亲事。我是丞相的嫡长女,这婚事表面上看上去是皇上对四皇子恩宠有佳,可实际上皇上却清楚的知道,我这个陆氏生的女儿,就算是你陆书棋也必定有所顾忌。日后就算是你有意辅佐四皇子,也未必能够如愿。”
在第一次见到皇上之后,陆越萱就看透了他指定那门亲事的意图。皇上对臣子家中的事情也了若指掌,所以才能将这些人全都玩弄于鼓掌之中。
说完这话,陆越萱再看陆书棋的脸色,果然变得难看了不少。
她又是一笑,接着又说,“陆书棋,你这丞相做的实在太让人瞧不起。”
陆书棋神色一暗,长叹一声,随即抬起头来,对陆越萱说,“越萱,为父在朝中为官,诸事繁杂,对你少了关心。如今大夫人死了,老夫人又重病在身,这丞相府里,全都交由你来打理吧。日后为父一定会再为你找一门好亲事,让你风风光光出阁,再不受人欺负。如何”
陆越萱闻言苦笑,心想在这陆书棋心中,女子真的轻贱。他三番五次对自己痛下杀手,难道以为只要他为自己找一门好的亲事就能将一切事情都抵消了么
桌上烛光摇曳,映着两个人的身影也飘摇如同鬼魅。
陆越萱好半天才缓过神来,将手中那清单丢在陆书棋面前桌上。
陆书棋将清单展开一看,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那上面金银珠宝不计其数,光是这一张清单,就足以让他这个丞相眼馋了。
陆越萱见他眼中露出贪婪的神色,对他的鄙夷又添几分。有心狠下心肠杀了这男人报了之前的仇怨,可转念再一想,罢了吧。
“你到底是我生父,我不想让陆越萱背负弑父之罪,这些金银珠宝,全当做报答多年养育之恩。从此之后,陆越萱与陆家再无瓜葛,我与你陆书棋的恩怨也就此全都作罢了。”
只留下这一句话,陆越萱转身走了。
陆书棋手里拿着那清单,呆愣愣不知道陆越萱说这一番话是什么意思。
可等到次日清晨,便有下人前来禀报,说是陆越萱带着她从外面带来那一干亲信全都凭空消失不见了。
陆书棋大为震惊,可叫了水仙那些丫鬟前来问话,只听水仙她们哭着说大小姐前一晚赏赐了她们不少银两和首饰,一大清早再去找人,就不见了。
丞相府上下很快乱作一团,不过陆书棋回忆起陆越萱对他说的那些话,多少也明白了什么。
此事并没有声张出去,对外只说陆越萱到乡间别院休养去了。
陆越萱带着众人回到陆府,虽说心愿大体全都了结了,可她独自坐在桌边,却还难免长吁短叹。
陆尉城从外面进来看到陆越萱那个样子,难免心疼。他快步凑到陆越萱身边,压低声音说,“一切全都安排妥当了,我们随时都可以离开,越萱,你还有什么事情要做么”
陆越萱点了点头。
和所有人都告别了,怎么能够不去法黎寺与了玄告别呢
陆越萱将这话对陆尉城一说,陆尉城也不由得长叹了一声。
陆尉城在狼族住了七年,陆尉城对狼族和了玄的感情,比陆越萱自然要深上许多。如今要去与他们告别,陆尉城心里也难受起来了。
陆尉城和陆越萱要离开皇城,商泠羽和鲁中阳也决定随行返回雪瀚国。众人套了马车离开皇城,准备先到法黎寺去与了玄告别。然而就在马车刚出皇城没多远的时候,官道上突然出现一队人马将他们的车马拦住。陆越萱探头望去,惊然发现对面领队的人正是五皇子。
陆越萱和商泠羽都在马车里面坐着,陆尉城和鲁中阳则是骑马护送。他们两个见到五皇子带人拦路,对视一眼,都暗暗觉得不太妙。
鲁中阳提马上前,冲五皇子拱手道,“五殿下这是要做什么”
五皇子上下打量换了一身轻便衣衫骑在马上的鲁中阳,挑起嘴角微微一笑,“中阳你几天没到我身边来,我想你想的发慌,所以特意带人来接你回去呢。”
鲁中阳闻言脸色就是一变,这五皇子整天说些爱昧不清的话,让人摸不透他哪一句是真的哪一句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