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听了柳如眉的话只觉得心头一惊,丫的,难道王爷的病症再无治好的可能了?向那血红的汤池中一望,只见西凉王的脸色已由红变蓝,心中更是一惊。
他本不是多疑之人,且和柳如眉相交已有多年,但此时,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萦绕在心头,却分明理不出一丝头绪,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绞尽脑汁,还是丝毫想不出。
正在这时,窗外有人禀报,长眉先生没有请到,他外出远游了,他们的人已派出寻他,但不知何时才是归期。
一种莫名的慌乱萦绕心间,更是目不转睛地盯着西凉王,血红的水面红波微漾,他面上的青色竟慢慢淡了下去,紧蹙的眉头也略微舒展了一些。
红日当空,除了远处花园里几只黄莺滴溜溜的鸣叫声外,整个王府里再无一丝声息,清风微微仰头,只见小院的墙头之上微微露出一截黑色的长剑,戒备森严中的王府,连宫仆们走都只敢掂着脚尖,生怕弄出一点声响。
远远的,似乎有人争吵,非常细微的声音被风吹了进来。
眉头皱了皱,便对柳如眉说道。
“柳小姐小心,当心有人扰了王爷疗伤,我要启动机关了——”说罢扳动一张八仙桌上的掐丝珐琅长颈瓶,只听见嘎嘎声响,小屋之下竟然豁然开了一个大洞,整个地面随着大洞降到了漆黑的地下。
柳如眉抬头望望,只见原本地面已经中空的屋不知何时自两边又伸入了两片一模一样的地板,渐渐合拢,竟然和原来一模一样,只是,他们已经到了地下。
心中一惊,她在王府生活已经数年,却想不到还有这样的私密之地,这王府之中,究竟还有多少她不能知晓的秘密?看来,月景玄还是将她当成了外人,因此,望向他的眼神便有了一丝幽怨。
“姑娘不必责怪王爷,姑娘对王爷有恩,是整个王府俱知的事情,您是我们整个王府的恩人……这仅仅作为临时避难的场所,建筑时,就没有希望过能够派上用场,若不是王爷……想来它只会在时光流逝中枯朽”
确实,西凉王几经磨砺,身手不凡,生性洒脱,又为聪慧,以他的性,如何会躲到这地底下之下?
清风走到墙壁之角,手一扬,一股清冷的光亮便倾泻而至,只见那青褐色的石墙壁上,伸出两只柔弱的小手,手上托了一个圆形的,蹴鞠一般大小的珠,正在黑暗中散发着幽幽的光泽。
这么大的夜明珠甚是少见,在柳如眉尚自震惊的时候,清风又分别揭开了另外面墙壁之上的黑色幔布,一霎时,整个地下陋室便莹莹如白昼一般,不,是白夜,因为那光是冷的,凉的,却扫去了所有的黑暗,使整个暗室清晰可辨。
“王爷,王爷——”清风轻轻在月景玄耳边唤了几声。
月景玄眉头微微挑了挑。
清风又唤了几声,血一样的水面有微波荡漾开来。
月景玄面上的表情有些微微的变化,时而眉头紧蹙,时而舒展了一些,不过是唇色更加苍白,晶莹的汗自额头沁出。
“不要再唤他——他虽晕了过去,但意志坚定,还想要努力地探寻周边发生的事……若突然醒了,恐怕身体受不了疼痛,会再次晕过去,不如让药效再发挥一些再唤醒他也好。”
柳如梅小心翼翼地帮他擦着额头上沁出的汗水。
一阵喧闹声越来越近,柳如眉和清风错愕地相互对视着,整个王府不是已经戒严了吗?这喧闹之声从何而来?
正在这时,外面的院里隐隐传来一阵娇喝。
“你们这些狗奴才,欺我不是月国人是不是,玄哥哥在雪国的时候,我的宫人都待他恭敬有加,从来不敢如此忤逆,你们以为本宫不知道,玄哥哥受了伤,被送到王府了,他究竟在什么地方,你们还不赶紧地引我去看……”
“公主,王爷出了王府,一夜未归——”
“胡说,我明明看见了他分崩离析的车辇,王府门口还有汗血马血红的汗滴,你竟然敢骗我,真是该死——”
原来,月景玄座驾上两匹马为大漠名驹汗血马,运动过量后,便会流出血样的汗滴,想是刚刚入府时,洒在了地上,竟然被频频上门做客的夕颜公主发现了。再说了,公主时常来寻月景玄,这种事怎么能够瞒住她?
“你究竟引不引我去看他——”夕颜的声音,听起来已经十分愤怒了。
“铛”的一声,似乎有人倒在了地上。
“玄哥哥,你听好了,你若再不让我看你,我便杀光你的侍卫——他们可不敢还手哦——”
一阵格格娇笑,又是当当两声,又有两人跌在地上。
“柳姑娘——王爷先拜托你,我上去瞧上一瞧——”
柳如眉在黑暗中微微点头。
不过一会儿,外面的声息渐渐小了,澡桶之中的水又微微荡漾了一番。
“清风……”微微的声音在静谧的密室中显得尤为突出。
“清风……扶我起来。”微弱的声音,唇白若雪。
“清风,听到了吗?扶我起来,我要去寻她,她被杀手抓住了,死生未卜。”
柳如眉的手停滞在半空,心中思忖道不知道这虚弱的身体说出这样一番话来需要隐忍多大的痛苦。
愣了一愣,手中的帕掉到澡盆之中,自那****从屋顶跌落下来,她便觉得一切都那么不正常,她还不断告诫自己不要多想,没想到……
只愣了几秒的时间,柳如眉便恢复了原本的神色,她轻轻地抚了下月景玄露在红色汤池中的双肩,柔声说道:“王爷,是我,如眉,你脑中的旧疾复发,得仔细歇着,万不能有丁点闪失,休要说什么去寻人的话了”
“是你……你如何单独在这里?”仿佛条件反射一般,肩膀蓦然沉到水中,柳如眉手中一空,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惆怅萦绕心间。
“这些年不是我一直在照料王爷的洗浴吗?王爷脑中有伤,是我上山采药,熬制各种汤水替王爷疗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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