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能够从他的反应中感受到那时候的场景是怎样的鲜血淋漓这个男人或者说当时的男孩是何等的绝望
云容的鼻子发酸心脏所在之处剧烈地痛了起來
当年她还是一个襁褓中的婴儿灾难來临的那天她恰好被云羿抱到外边去游玩了才避免了这一场浩劫
若是当年她也在场是否会像他一样
洛召楼紧紧地抱住她让她冷静下來然而血脉相连终究是亲生兄妹看着三哥这般苦楚她的泪水不禁也掉了下來
“别看了别看了”她捂住脑袋“别让他再想了”
洛召楼见状慌忙示意洛祁让他将幻光蛊从雩风体内取出
洛祁方要拔刀一只手伸了过來止住他的动作
所有人都看着赶來的云羿
他脸上并沒有太大的表情眼睛却红了她蹲下身來扶住雩风的肩膀拍着他的后背
雩风全然沒有反应维持着原來的状态颤抖着哆嗦道“大哥二哥小妹你们在哪儿你们在哪儿”
云羿闭上眼睛他再也听不下去手指用力划破他的后脊背顿时鲜血涌了出來他捏着一团血糊糊扔在地上随手点住了雩风身上的几处穴道替他将血止住
另一只手依旧拍着他的后背像哄孩童似的安抚着他“大哥在这里阿容也在这里你不用怕一切都过去了”
幻光蛊被拔除体内后雩风的脑中一片混沌他下意识地皱了皱眉泪眼婆娑地瞅了眼云羿
云羿将他的泪水抹去
“大哥”
“恩我在这”
雩风眨了眨眼睛将眼中的泪水挤干濡湿的长睫粘在一起耸搭在眼皮上
如今他身上的戾气全无干净得像个孩子一如方才梦境中一样
“大哥我做错了”
“你沒做错”
“不我错了”雩风缩了回來保持着坐姿眼神无力“是我跟着皇甫家的人走了”
云羿垂下眼敛“你沒有做错依照你那时候的年纪能够活下來已经很了不起了”
雩风将双腿盘起依旧低着头“不当年爹娘将我关在房中的衣橱中叫我不要出來随后我透过衣橱的缝隙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死在我眼前我却真的沒有出去真的沒有半点想保护他们的勇气”
“你那时候还那么小你保护不了他们的”
云羿言语间安慰着他但洛凡安在一旁听來他的嗓音已经微微哽咽想是回忆起了当年的那场浩劫
雩风摇摇头“爹娘让我不出來难道我就真的能不出來了爹娘让我好好活下去难道我就真的能跟着仇人心安理得地活下去了么”
云羿阖上双眼“你可以因为他们的本意便是让你好好地生活世上沒有一个父母不想自己的儿女活得幸福”
“我不行”雩风抱住头嘶吼起來“我不可以的不可以的多少年了你知道么后來我还是被他们从衣橱里拎了出來从我被皇甫家的杀手带走的那天起我就强迫自己忘记这段回忆强迫自己不要想起因为若是记起來了连我自己都不能原谅我自己连我自己都会看不起我自己幸好啊国公府的暗人在正式宣誓前都会吞下一种药物忘记过去从此成为他们的杀人工具我接过那药物的时候别提有多么解脱了我觉得只要喝下去从此以后就能够活得心安理得从此以后就不用有半点愧疚”
他才被擦去的泪水又涌了出來挂在脸上人也慢慢地跪了下去以一种虔诚的姿态跪坐在地上“这不是人可以做出來的事情”
“蝼蚁尚且偷生更何况是人”洛凡安上前一步“你用不着有多大的愧疚当年即使你冲了出去也不过是徒添一条性命罢了幸好你现在活着云家的血脉都活着你活着就是对他们最大的孝顺”
雩风不再说话也不辩解什么像个做错了事儿的孩子耸搭着脑袋
云容跻身上來跪坐在他的身旁“三哥你别多想了回來吧你回到我们这里來吧既然命中注定我们一家人能够团聚你为何不给自己一个机会”
雩风惨然笑道“回來谈何容易呐”
他这一笑洛凡安突然想起那天在山洞中雩风对她说的话
“你吃了皇甫尚华给的毒药”她握紧拳头追问道
雩风不说话几乎是默认了
洛凡安回过头看着云羿却见他一脸淡然仿佛早就知道了此事一般
他伸出手握住雩风的手“别担心我们一起慢慢找总能找到的”
“怕是不行了”雩风捂住胸口“这毒药每个月都会发作一次我若跟着你们回去了只一个月不服解药就会痛苦不堪活活疼死”
洛祁抚弄着自己的手指“这药是掺了皇甫尚华的血么”
雩风点头“不错”
“呵呵呵老东西”洛祁啐了一口“这老东西的血还真是多得可以养这么多暗枭就不怕自己失血过多驾鹤西去么”
雩风的眼珠子转了转他并不认为洛祁的嘲讽有什么好笑的地方
皇甫尚华自然是沒有这么笨的国公府的暗枭也不是全用的他的血
所有的暗枭都被编成了组由领头人接管用领头人的血喂养而领头人上边还有特行侍卫再次形成一个药物的控制关系
而他
雩风先前一直以为自己是个意外他以为能够越过那么多层的等级直接被皇甫尚华所用是一种莫大的荣幸他必定是看中了他身上某些特殊的才能
直到前些日子皇甫尚华交给他陈霞关的驻守权利时他也是这么认为
但今天他总算知道了什么叫彻头彻底的玩弄
皇甫尚华养着他重用他不过是将他视为一颗棋子去约束云羿的行为
不说棋子或许还高估他了他便好像是一只被戏耍的玩具被皇甫尚华操控于股掌间为的只是看一出兄弟相残的好戏
这么多年來他都称之为主人的人啊居然便是灭他满门的仇人
这么多年來处心积虑对付的人居然便是自己的亲大哥
这千百年來的戏文有这么多出又有哪一出比他的故事更加荒诞更加可笑
而最可笑的便是
多年之后他与他大哥相认的同时发现他爱上了他大哥的女人
雩风的眼神移到了洛凡安身上只见她目光中满是关切之意而这关切在他看來是刺眼的里面有关心有同情有爱屋及乌但却沒有一丝爱慕
一切终究是他自己一个人的自作多情啊
“阿雩咱们先别说这些事情是可以从长计议的沒有绝对的不可能就好像凡安的情蛊一开始我也不确定能不能治好但最后还是解了”
雩风的嘴巴张了张却发不出什么声音
“接下去我们就一起去找寻解开杖头蛊还有你身上的解药”
雩风摇摇头“大哥不用这么麻烦杖头蛊的解药我知道在何处”
洛凡安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她一把抓住雩风的手“真的么真的么那你肯告诉我们么”
雩风轻轻地咳嗽了两声不动声色地抽走了被她握着的手
“我的确知道不过去哪里找这解药却要你们自己去”
“可以若你能告知救回我父亲大恩大德纵使粉身碎骨也一定会报答”洛召楼听闻父亲的事情有了着落拱手言谢冲着雩风单膝跪地行了一个大礼
他身为漠华大公子从來不曾跪过外人然而今日为了父亲他愿意一跪
“大公子行如此大礼倒是折煞我了”雩风单手扶起洛召楼“有罪之人不敢劳大公子大驾”
洛召楼摇头“有恩报恩有仇报仇你既然能救我父亲对我來说便是有恩之人”
“你先别着急听我说完解药在什么地方再來计较”
洛召楼一下子闭上了嘴巴众人屏住呼吸想听雩风所说的解药究竟在何处
“解药其实就在穆梓园中”
洛召楼瞪大眼睛“不这不可能吧”
云羿却皱起眉头他似乎有些眉目了“皇甫语柔”
洛凡安心脏似乎都猛地停止了跳动果然是母亲么真的是母亲么
雩风听到这个名字后迟疑了一下又缓缓摇了摇头
洛凡安这才放宽了心
“那么洛赟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