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参加书院院试时,院试之中的科目便有一项探识,而那场看似摘抄誊写的科目却难倒了很多人,确切说是难倒了许多修行境界低下的院生,探识考的便是修行者对念力运用,同样反映出的是修行者识海中存储了多少念力,而那一科考试的淘汰率确是六科考试中最大的,有很多考生直接昏倒在考场中,比如许子清。
江夕看着纸质明显比外面地摊上更要细腻的纸张,白纸上留下的很清晰的墨迹,让人感觉却有点吓人,因为这些秀丽的字迹如探识科目中的一样,是念师凝结念力撰写下来的,若是读者想要观察阅读,就必须用自身识海中的念力去阅读。
江夕看着纸上的文字,初时觉得那些字迹很是清晰,但观察的时间略久一点,却感觉那些字迹如沉入大海一样,渐渐看不清,那种感觉很不舒服,就像你看着画中摄人心魂的美女,突然那副画好似被无情的风雨日晒所洗涤,顷刻间变得非常的不堪,使你之前看到的美丽画面如轻烟飘去,让人捶心顿足;犹如一颗绣花针落入一泓清泉中,虽然那清泉的水清澈透明,但还是因为波动而产生镜花水月一样的模糊,让人的视线不觉间堕入深渊,那深渊就像大海。
人眼明明亲眼看到的东西,却让人不知不觉间消失这该是多么的失意,而这些书中的文字却不这样大气,他不仅带来阅读者的失意,还会让你的识海产生一些细小的波澜,想要看的越清楚,就必须动用更多的念力,而动用更多的念力就是为了让这些文字更稳定清晰的呈现在你的眼瞳中。
如此下去就好比一口有着漏洞的水缸,如果你不持续性的往缸中倒水,那么带来的结果就是干涸,这样的道理很简单,但楼中观书的人很明显没有发现,读书就像吃饭,需要慢嚼细咽,否则会品尝不出什么味道,而想要从中得到到体会,便需要反复进行这个阅读的过程。
所谓书读百遍其意自现,江夕一连翻了四页,纸张上记载的词,他都没有回头看它一眼,因为这些词他以前都读过,而且都在他的记忆中,但既然是专门收录记载这位诗人的词,自然有些许地方江夕不知道。
词集记载的这位此人名叫秦少游,词作婉约淡雅,俊逸清新,乃是婉约词派的代表人物。江夕很是喜欢,只是看过他的一部分作品,但有些还是没有见过,编写这本词集的乃是南方某位喜欢游历的山川的前辈,这位前辈放荡不羁,也是一位词作大家,独爱秦少游的词,在修行界也有一席他的地位,书中有很详细的解释,详略非常得当,这本词集能够放在书院,也肯定有它独特的价值。
不过这肯定不是当年的原版,那位爱好秦少游词作的修行者也不是一位专修念力的大师,更不会是一位符师或者阵师。
肯定是书院前辈有人用念力亲自将原本誊写下来的,江夕拿着书籍没有离开书架的位置,而是就站在原地静静地捧着书看着,一连翻了几十页的书籍,有很多他读过一遍还没有理解的地方,他会耐心的在回过头细细对着解释在自我体会一番,发现确实是和作者当时的感情产生共鸣时,才会去攻略下个问题,这样重复了三次,他惊讶的发现,每次回过头再一次的阅读,他感觉识海中会有一些细微的变化,这种变化对于他来说虽然细微,就好比海中一滴海水被阳光蒸发,但对于江夕来说却很清晰,这种感觉很强烈。
书本上的文字若是重复看一次,识海中每次消耗的念力会比第一次多很多,这种滚雪球的变化让人不言而喻的感到沉重,这对于境界强大的人来说没有多大的影响,但对于一楼中那些修行的年轻人来说,却会影响到很多东西,对于守静初以下的修行者,这样的消耗是非常巨大的。
而且江夕还发现这些凝结着念力的文字,比那天考试试题中的还要凝练,为了确定自己的猜想,他将书籍放回了原处,在临近房间后面的书架上找了一本“符道入门理论”,随便翻了一页,发现关于修行的书籍记载阅读起来还要困难,甚至比之前见过的那本词集还要难以阅读。
江夕忽然想起楼前那位中年教授说的话,让我们正视自己,适可而止不要勉力而行,中年教授唇角浮起的莫名微笑一一浮现,江夕心中不免生了一丝寒意,这寒意如凛冬的风儿袭向全身,入楼差不多快要接近一个小时,江夕拿着书本沉默的思考着,正在这时,身旁发出什么东西倒在地上的声音,这声音是这样的沉闷结实,将正在沉思中的江夕吓了一跳,紧接着还有书本掉落在地上的声音。
藏书楼里之前的声音很是安静,就算刚才几百人鱼贯而入,分散在藏书楼里,依然没有一丝杂音,只是有很细微的翻书声,江夕被吓的脚步往后退了半步,手上依然保持着拿书本的动作,循着身音的源头偏过头去,发现刚才落地的物事不是书本,也不是别的东西,却是一位少年,因为和江夕只隔着一米远,所以江夕看的很清楚,少年偏倒在书架旁边,脸色苍白,眼睛因为痛苦而紧眯,虽然似昏非昏,但可以肯定绝对对外界没有什么感知,恐怕这种状态比熟睡时更加严重。
就在江夕感到不可思议时,书架行间的更后面又响起同样的声音,只是比刚才的更加沉闷,砸到楼间珍贵松木的地板上,在楼中清静的环境中更像是战场上的战鼓,打断了楼中一些正在认真阅读的学生,然后楼间有很多不相信的眼神,望向那些晕倒的学生,气氛很是诡异。
若是细微听去,便会听到心脏噗通紧跳的声音,楼间忽然想起一位同学焦急的询问声,但身边的同学却没有回答他,有些则是白痴一样的看了他几眼,那位同学好像感受到了眼神中的反问,身体僵硬的挪了挪,脸色微红,没有再开口说些什么。
众人此时都眼神木讷的望着那些倒地的同学,心里都很清楚造成这样的结果是为什么,那些眼神带着担忧、醒悟、悲伤,不过一会儿,房间后面书架的行间道内聚集了很多人,藏书楼一楼的关于修行的书籍都在后面,此时江夕才发现大部分的同窗都聚集在后面,刚刚因为想要证实自己的猜想,没有细细观察,聚集在一起的人大部分面色有点不正常,稍稍微白,有些更是苍白的离谱。
江夕正要前去扶起那位少年,知晓原因的他很清楚这是念力调动过度,致使识海混乱,精神层面产生极大的影响,意志力不强的会直接昏迷过去。
忽然有着成熟的声音从人群外围响起,“来、让让,让让。”
只见从人群里行出两位书院执事,步伐快而带缓,动作利落的行至那位跌倒的少年身旁,其中一位手指轻触少年的胸口,少年刚才紧眯着的痛苦的眉宇顿时舒展,竟是就此熟睡而去,然后两人小心翼翼将少年扶起,抬向了放在人群外围的担架上,渐渐远去。
这些执事没有人通报,刚才除了几声女子的惊呼声外,没有人做些什么,但这些执事出现的时间恰恰好,江夕看着刚才扶起那少年的动作,熟练利落,好似常常做这些事一样,江夕猜想这些应该是藏书楼里负责救护那些昏倒学生的执事,类似的事情可能每年都会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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