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紫云便告诉我,有人认识我,要来见我,我大为诧异,我竟然会结交堕入蛮荒的人物,可见我真是太泛交啊。
紫云拉着我到一处小风之处,说:“他说他叫竹青,你可还认得他?”
我内心一震,说:“认得,带我回去,不见。”
我向空气招手,却没人来扶我,只听一声磁性的嗓音在我耳边轻声问:“洋仔?”
我放下手,不语。
“你为何不见我?”他来到我面前,捉住我的手。
我一惊,凉凉的,如今已经化作人身了吗?我问:“你怎么会在蛮荒?”
“我那时候杀了太多人,锁妖塔镇不住我,便下来了。”竹青说,顿了一下,问,“你眼睛怎么了?”
我摇摇头,说:“没什么,就是看不见。”
竹青叹了一口气,放开我的手,说:“我那时候真以为你死了,没想到我在旁边看到你的身影,还有,我以为你这样的女子,断不会到蛮荒来的。”
“遇到一些事,便下来了。”我说。
竹青似乎忍无可忍,问:“你为何如此冷淡?”
我叹了一口气,说:“看见你,我很容易就想起旧事,这样会让我无所适从……”
竹青说:“紫云呢?你看见她,就不会想起旧事了吗?”
“不是,你们都很好……是我不好,我眼睛不好,时常都要人照顾,我害怕与人接触。”我说,若是可以,我愿意与全世界隔绝。
“洋仔,我不会让你看不见的,你别害怕……”竹青抚着我的双肩,化成蛇身,走了。
回到紫云殿,我便问:“为何你要安排我与竹青见面?”
紫云坐着不吭声,我站着没动,一直望着空气,似乎听到她一声叹息,说:“过几天便是莽荒大门上仙气最弱的时候,若是那时候能够送你出去,也好。”
我笑:“我一个瞎子,出去干什么?”
紫云说:“据最新下来的妖怪说,仙魔大战一触即发,黎越以为你被绥炎捉住了,绥炎是魔都的魔尊,你知道,那时候骗你取下解离魂魄的便是他,我一直不敢告诉你,让你以为你真的救了黎越的性命,黎越花了好大代价才逃出万天虚境,如今又带伤在身,我想,如果是你,可能想要救他。”
紫云说完这段话,我只觉得脑子嗡的一声,不听使唤,等我镇定下来,问:“你可没有骗我?”
我灰霾的眼睛,望着紫云的方向,看不见,怎么会知道她有没有说谎?忽觉喉咙一甜,涌上的腥血生生被咽下,只听她道:“若是我骗了你,以你的个性,你是否会当做没有发生?”
我扯开嘴,笑了笑,唇上的血色变得妖冶,对啊,如果她骗了我,我为了安心,也是要上去看一看的。
“那么,你怎么开得了蛮荒门?”我问。
“不是有竹青吗?只要有妖怪去祭奠蛮荒之门,蛮荒门便会开一段时间,那时候我将你送出去。”紫云说。
“那你呢?”我问。
紫云久久不回答,好一会儿,她说:“我事务缠身,我就不出去了,你、替我好好看看黎越。”
我笑:“你忘了?我看不见的。”
紫云也笑了:“我也忘了。那么你,好好保重。”
那时候我不知道,除了一只妖怪祭奠蛮荒之外,也需半仙半魔来助一臂之力,紫云额头的印记,忽暗、忽红,可惜,我看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