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植兰人花素》 破琵琶曲

    进了秋门，主街人来人往，各种买卖数不胜数，吆喝着的人，声音时起时伏，倒好像约好似的。

    小蝴蝶一路蹦蹦跳跳的，充分发挥其小飞贼的优势，遇到为富不仁、心肠歹毒的人，她都会顺手牵走他们的财物。她每顺走一件东西，楚风就会从她手中拿回来悄无声息地还回去。尽管如此，楚风也有遗落的，这么一路走来，到“祥福客栈”时，小蝴蝶包袱里已有好几件珍贵的东西。

    无泪准备的干粮一天前就用完了，他们在路上摘了几个野果充饥，目前是胃缩肠张，正是进食的好时节。

    临近傍晚，客栈渐渐多人了。他们定了房间，跑上主间放下行李就走下来，找个僻静的桌位，点上最好的饭菜，大快朵颐地吃起来，以此填充空空的肚子。

    “求求你，求求你，听我弹一曲吧。”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姑娘抱着琵琶围绕着桌椅移动，哀求着进食的客人。推搡跟敌视环绕着她，她仍旧苦苦哀求。店家看到她，派人上前赶她走，她执拗的就是不肯走。

    “给我滚。”一声吼声并碰撞声，小姑娘的琵琶破了。

    “喂，给我住手。”楚风跳过去，扯着那人衣裳推到一边，扶起小姑娘，细声询问，“你没事吧？”

    “你是什么人？敢管本大爷的闲事？”那人不悦，追着上来要跟楚风对峙。

    那人逼视，楚风迎视，弄不好，两人可能会打起来。落封剑把横在两人中间，那人看一眼落封，移步看柳方方，气焰消了一大半，悻悻然回到自己的位置。

    无泪扶着小姑娘走过来，让她坐在柳方方旁边，柔声地说道，“我们听你弹。”

    “可是……琵琶坏了。”小姑娘一看缺了一角的琵琶，哭了，“没有了琵琶，我要怎么弹？我该怎么办？”

    “琵琶坏了没关系，弦在就行。”柳方方替小姑娘擦泪。

    “弦在要怎么弹？”小姑娘挂着眼泪好奇地问柳方方。

    柳方方怔忪地看着她，从她手中拿过琵琶，四弦化为三弦，不触及到断了的弦，用三根弦细细拨拔，每当遇到断弦位置迅速跳过，一曲破琵琶曲悠然而生，琵琶音如行云流水般清澈，随着她的琵琶音，大家时而看到热闹的街道，时而发觉置身于高楼俯瞰群山，突然一个抖音急转，犹如苍鹰急速飞向河里抓小鱼，快到河面，画风一转，一艘小船悄然而至，船上公子潇洒迎风，船后小荷初绽放，花开尽，音停，琵琶破。整首曲调连贯起来，让人久久不能忘怀，不懂的人听起来，不出差错。懂得的人听着，不免被她的技艺折服。

    现场不少人投来赞赏的目光，还有人干脆大声喊着“大小姐”表达自己的认同。

    “想不到你还有这两下子，往常小瞧你了。”张水丽发觉跟着柳方方，总能收获惊喜，心里佩服她，脸上却要表现得无所谓。

    “不管是哪种乐器，大小姐运用起来，都是游刃有余的。”楚风没多大惊讶，他跟都任常常去柳家山庄耍玩，听柳方方弹奏曲子的次数不少。

    “早就听萧萧谈起大小姐无所不通却低调异常，如今看来，有过之而无不及。”欧阳朝辉从楼上走下来，他早就留意到他们的到来，看他们风尘仆仆，应早作休息，所以没来打扰，柳方方无弦变轻弦，让他震撼。

    “一首破琵琶曲，在欧阳公子面前，实在无足轻重。”柳方方淡然一笑，她的右手因弹奏太快，满手指都是血，被她的衣袖挡住了。

    “不。”欧阳朝辉坐在她旁边，无比认真地看着她，“大小姐，你是懂音律的。”千重情绪在心中蔓延。柳方方抬眸，眼里尽是笑意。他看着，心开始出现异样。

    曲终人散，在场的人奉承几句后，看客身份消失，回归到自己的生活。无泪递给小姑娘一个银元宝，让她带着琵琶离开。

    当天晚上，柳方方从衣袖里拿出一小瓶药酒，用布帕缠绕好，灭了蜡烛静坐。白天的琵琶曲，她高调地弹完，完全是兴致所然，她想通过琵琶曲告诉觊觎她家财的人，她来了，有什么行动，可以实施了。

    武林大小纷争不断，不少人因此散尽家财，从金门到秋门，路途遥远，武林中不少人到了穷途末路时刻，再不弄点银子，很难挨到木簪子与花素出现。他们把目标转向江湖众多门派，偏生柳方方家财最多，树大招风，不知道多少人盯着她，如果能把她制服了，还愁没银子花吗？

    柳方方刚要歇息，闻到一股熏香，知道有人放迷药，闭气。接着是刀子划门闩的声音。

    有个穿着灰色衣裳蒙着面的瘦小男子推门进来，依着黑暗，他熟练地走到寄放行李的木箱子前，左右巡视后，开始开箱，里面什么都没有，他很是疑惑。看来，他是个普通小贼。

    “你在找这个吗？”柳方方轻轻地走到他的身后，银钱袋子在他前面晃悠。

    小贼点头，拿了钱袋，猛然惊醒，迅速回头，看到柳方方微笑的模样，吓得跌跌撞撞地冲出去。或许是他惊叫声太大，他一出房门，就被隔壁推门的小蝴蝶抓住并扭带到柳方方的房间，闻声进来的楚风帮忙点上蜡烛，同行的人也跟着进来了。

    “姑娘饶命啊，饶命啊，我只是初犯呀。”小贼看有这么多人，手中的钱袋掉地，扑通就跪下了，把头磕得碰碰作响。

    “小时偷针，大时偷金，小小年纪就如此大言不惭，就你这样顺溜，能是初犯吗？今天你犯在姐姐手上，我非得好好教训你一番，不然，你不知道自己祖宗姓什么！”小蝴蝶用桌上柳方方的书本做工具，敲了敲小贼的头。

    “小蝴蝶，他可是你的同伴。”楚风提醒，“同为盗贼，你的声音最大了，算不算是贼喊捉贼？”

    “你……”小蝴蝶指着楚风说不出话，接收到小毛贼的眼光，狠狠地瞪他一眼，右手抬起。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小毛贼吓得趴在地上，“有人叫我来探路的，说要看看江湖大小姐有什么贵重的东西。”

    “是谁？”说话的是柳方方。

    “鹰堂门。”小毛贼小声说，细细查看大家的神情。

    “好个鹰堂门，欺负若儿姐姐不算，还要打咱们的主意，真是欺人太甚，我要去找他们。”张水丽一听，好心情低到谷底，踏步就要出去。

    “回来。”柳方方喊住她，“我自有主张，少给我惹祸。”张水丽瘪瘪嘴，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