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小兔崽子！居然还可以这样的吗！他明明知道，这样的语气根本就让人没有抵抗力。谁还会有办法拒绝。
颜晓攥攥拳头，认命的摸着手机，开始打字。
“好吧——”
短消息发送过去，颜晓抓狂的趴在桌子上，满腔说不上来的情绪瞬间充斥在胸腔里狂暴的蔓延，伸出拳头，拼命在砸着桌子。
“什么人啊！”满脑子都是程容昊无耻、无赖、咄咄逼人的样子，心里无可奈何，顾忌到同事们还在工作，颜晓心里烦躁的很却又不好出声，脑袋使劲埋在胳膊里、趴在桌子上，吼出来很低、很小、很细声音像是生生憋在了嗓子里。
“什么什么人，这次是你允许了我才过来的好不好。”
颜晓瞬间坐直，确定背后传来的声音不是幻觉之后，猛然回头，然后毫无意外看到程容昊那张让人忍不住想要暴扁的脸。
他依旧西装革履，衣冠楚楚，放在芸芸大众的背景下，当真是风度翩翩，卓然不群。
不知道为什么，面对他的时候开始直觉的越来越想要逃避，尤其是在彼此心意明朗之后，他这样丝毫不加掩饰且日渐热烈的追求，让颜晓感觉到强烈的不安和无措。
“还没下班，我需要工作，你在那呆着不许动！”颜晓看着他，本能的不想他再靠近，伸手指向办公室里会客沙发的位置，声音很小的说，尽管两人已经吸引了办公室不少人的目光。
“ipromise。”程容昊右手攥拳，只伸着食指和中指，在右耳侧像是敬礼一样虚晃了一下，帅气十足。他自始至终笑的异常温柔，眉眼弯弯的样子，像极了每个月第一日时候清晨挂在天边的新月。
颜晓狠心别过头，不再看他。
正准备工作，程容昊发来消息：
“下班之后有安排吗？”
意思很明显，要么出去，然后允许他陪，或者，各回各家。
“有，回家！”颜晓火速回复消息。
“也好。”
他这样孩子一样的简单执着，真的让人不忍心拒绝。
可是，她已经从他生活中离开两次了，任何一次都是最残忍的伤害，现如今，她曾经为顾迟怀过孩子、流过产，又还有什么资格颐使气指的对他说出接受二字。
何况，颜晓打从心里清楚爱上他的几率是多大，所以她只能狠心。
“小屁孩，中午请你吃饭，把前天欠的补回来如何。”颜晓看了看褚鹏，点开桌面上的聊天工具，从同事一栏里看到他在线，开始在键盘上敲字。
“……”褚鹏回消息很快。
“怎么？”
“您这是吓唬我呢吧。”颜晓忽然敲过来的消息，褚鹏老实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探头，偷偷看了看她表情，颤巍巍的回复消息。
“去——不——去！”
“颜晓姐，您准老公可还在那等着呢，我就算有贼心也没这贼胆呀！！！”
这都什么和什么呀！看着电脑屏幕上褚鹏发过来的消息，颜晓有些摸不到头脑。
“什么准老公？”
“没事。”杂志社最近风言风语传的厉害，褚鹏虽然不相信那些人嘴里的版本，可终究难免会是空穴来风，况且，这样又怎样，并不影响他对她的看法。不过不想她瞎想，这些话终究是不能传到她耳朵里，褚鹏自知说错话，赶忙一个激灵闭了嘴。
“说不说！”
“您就大发慈悲，当我死了吧。”
“……”
从褚鹏嘴里撬不出话来，其实颜晓本就没打算逼他。伸个懒腰，活动活动颈椎，不经意，看到了沙发上安静坐着的程容昊。
他略微低头，翻着膝盖上的杂志，细长的骨节随意的掀着书页，那本杂志颜晓知道的，明明是很脆的纸质，却可以被他翻的很安静很安静。
他，好像生来便有一种天成的优雅。
正是接近中午的时候，窗外秋阳的光线很足，一侧的百叶窗半开着，阳光很不老实的赖在他脸上，麦色的皮肤被镀上了一层浅金，脸颊和脖子的边缘看起来像极了一种叫做金铜的颜色，很成熟，很性感。
他撬着二郎腿，小腿腿骨笔直而修长。微微侧着身，半靠在沙发一侧的扶手上，自有的一番慵懒味道，像是冬日坐在意大利风情的咖啡厅里喝着一杯暖暖的下午茶。
明明很美好的场景，却总有些不和谐的因素。
周围原本不甚清晰的议论声逐渐浮出水面，暖腻的空气遮掩不住尘埃里的窃窃私语。可是颜晓此时视线定定的望着程容昊，周遭的声音偏就闯不进去一丝。
可他却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好看的眉毛微微皱了皱，向侧后方转头，看向声音的源头处。
因为转头的方向恰好背对着颜晓，所以看不到他是什么表情，只是顺着同样的视线看过去，几张聒噪的嘴巴前前后后都讪讪的闭上了，耳边也瞬间安静了很多。
转过头来，可以重新看到那张精致的侧脸。
夺目却不灼目。
他，还真是很吸引人呢。
啊！
她这是在想什么呀！
颜晓用力甩甩脑袋，让自己保持清醒。
点开桌面上角落里的聊天窗口：“褚鹏，中午出去吃饭！”
“要不要这么凶残啊……”
“当你默认了，算你识相。”颜晓发过去一个象征胜利的表情，心里却是难言的失落。
原本准备跟程容昊打声招呼，想想还是算了，在办公桌上也终于也算是坐着熬到了下班，脑子里像是一团乱麻，工作没有半分进展。
跟褚鹏约好让他等着之后，颜晓准备过去沙发那边找程容昊，正好他也已经走了过来。
“走吧，送你回家。”颜晓收拾好东西，对着程容昊努努嘴。
“啊？”程容昊一愣，反应过来之后好笑的侧了一下头，“走吧。”
颜晓一路上话很少，不过走到最后的结果终于还是程容昊把她送回去之后自行离开。
目送他打车离开，颜晓拿起手机，快速按键，发件人——程容昊。
“对不起，骗你了，我和朋友约好吃饭的，不好爽约。”
“估计能骗过我也就是你了。”
收到程容昊回复的消息，顿时心脏涨涨的，鼓鼓囊囊的全是一种就做愧疚的液体。
“——对不起。”手机在手里握了半天，最终也只打出了这最狗血的三个字。
“又忘了吗，不是跟你说过，在我这里永远不用说对不起的。”
颜晓转身，背靠着身后的一棵老梧桐，眼泪啪嗒啪嗒往下落。
原本以为和顾迟的分分合合中，有些东西已经耗尽了，只是没想到有些时候原来她也还是可以很感性的，尽管这些契机已经少之又少，程容昊却必然仍是其中之一。
之前告诉小褚在杂志社的楼下大厅等她，刚刚和程容昊耽误了不少时间，这会已经不早了。急急忙忙赶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半瘫’在大厅的公共座椅上。
最开始颜晓还没看到他，目光在大厅串流的人群中遍历，只隐隐听到耳畔传来虚弱的公鸭嗓声音：
“你、可、算、是、来、了……”
沙哑粗粝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得了重度哮喘的老病人。
“实、实在是不好意思，饿、饿到了吧。走走走，咱们快吃饭去。”颜晓谄媚的赔笑，小跑过去，搀住褚鹏胳膊，急急忙忙拖着他往定好的餐厅走去。
“这笔账等我吃饱之后咱们好好算。”褚鹏拖着疲弱的声音嫉妒没有杀伤力的恶吼。
“好好好，怎么算都行。”其实褚鹏没有发脾气已经是谢天谢地了，不过看情况，估计最可能的也是饿到没有发脾气的力气了。
两人定的小包间，考虑到褚鹏的饥饿程度，颜晓老实点了不少菜，几个特色招牌自是不用说，褚鹏下死手的可劲点。餐桌上，她算是见识到什么叫做风卷残云了。
颜晓咬着半根青菜，眼睛直勾勾盯着他，惊得半晌说不出话来，末了，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饿鬼投胎。”
褚鹏抬起头，扫一眼桌子上的空盘子，嘿嘿笑着，抽出餐巾纸，半嚼着东西，抹一把大油嘴，说话呜呜的：“嘿嘿，本人直肠子，去个洗手间哈，别担心，回来接着吃。”
“嗯。”颜晓有种濒临崩溃的错觉，虚弱的嗯了一声。
颜晓放下筷子，倒杯花茶，喝一口，捋着胸腔，顺顺气。
忽然意识到什么，颜晓赶忙起身，追出去。
赶到大厅的时候褚鹏已经站在前台接过收银找回的零钱，塞进钱包里。
在s市的时候身边都是同龄人，或者就是曾经的同班同学，对于身处异地他乡的颜晓总是多了更多的照顾，在程容昊家的时候更是不必说的像是老佛爷一样伺候着。除此之外，在a市的大多数时间里，尤其是在杂志社，因为她的工作时间算不上短，多多少少也算带过几批新人，相比之下，总有些老成持重的错觉。
算算的话，小褚还是比较晚的一批了。他实习的时候就被安排到她手边，后来毕业，顺利留在杂志社，说起来也算是有些师徒的情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