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我就是一个自私鬼，整天傻子一样惦记一个不该惦记的人，却又让你要死要活的担心我。”
“呸呸呸，这才叫傻话呢，再说我可该生气了。”
程容昊调整一下后视镜的角度，刚好看到她佯装生气的模样，摇摇头，满脸尽是苦笑。
“那我老实闭嘴，不说了。”看着她的样子，安宁的眼泪也止住了，对着颜晓咧咧嘴角。
安宁说话之后，颜晓正好可以闭嘴安心休息下来，也没有再说什么新的话题，因为尽管程容昊车开的很稳，可脚踝真是疼的厉害。
“试着自己动一动。”
“不行，拍张片子去，再过来拿给我瞧。”
“打石膏吧，你这是伤到骨头了。”
“……”
大夫一句话给颜晓判了死刑，好吧，她认命，可是为什么又是右脚！
“至少在伤好之前，我会过来接送你上下班，不许找借口、不许拒绝。”
“你上次扭到的就是右脚，不能再有下次了，如果演变成习惯性扭伤，你这大大咧咧的不看路，以后还怎么过！”
搀着颜晓走出医院的时候，程容昊说话的语气很僵硬，听不出什么感情。
他说话少有这样强势厉害的时候，至少从没这样对她说过。现在骤然听到这样的语气，颜晓忽然感觉有些心慌，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一阵阵的害怕，很快侧头看了一下他的表情，额头上惨白的纱布和医用胶带，显得脸色愈加铁青，心里更加没底。
以前只是听杨夏说过，当时还不相信程容昊会有厉害吓人的时候，现在亲眼所见，才不得不承认，原来他认真起来的时候真是有一种让人不得不服软的气场，但问题是，可恶，她什么时候居然变得这么没用了。
可惜敢怒不敢言，只能低头，闷闷的开口：“我又没说不让，你话这么多干什么。”
余光可以感觉到程容昊看了看她，只是他张了张嘴，没有说话。
把两人送到楼下，程容昊陪他们等来电梯，把手里的药递给了安宁，自觉止步。
“老爸老妈应该都已经回来了，上楼喝杯水吧。”
“好。”
程容昊身体和表情明显楞了一下，随后很快答应下来。
颜晓知道自己嘴上说的何其轻巧，其实外强中干，心里根本没底，碰上安宁略带诧异的目光中，更是打鼓。
说实在的她也不知道自己刚刚是哪根神经搭错位置了，嘴巴一松，大脑理性思考的速度好像跟不上说话的速度一样。
电梯一层一层上升的速度一如内心里某种情绪下降的速度。
折腾了一上午，这时候正好是下班的点，电梯里来来往往的人不断的上来下去。
程容昊始终站在颜晓侧前方，即便在电梯中途有超载提示的时候，她和安宁身前也始终留着一人有余的空间。
每当这种时候，不是不会感动的，她也是一颗有些有肉的心，捂一捂很容易就会热过来，只是可惜这一颗伤痕累累的心，真的不知道还有什么资格再说会去爱上一个什么人。
“爸——妈——开门。”
“你这孩子，又没带钥匙是不是啊。”来开门的照例还是颜母，边走边絮叨，虽然是埋怨的言辞，口吻里却尽是宠溺。
“妈，看我带谁来了。”尽量假装出轻松的语气。
打开门的颜母明显愣了一下，不过到底是长辈，把来人打量了片刻，立刻换上了热情的笑脸：
“这孩子是程容昊吧，来来来，快进来坐。”
其实颜母从来没有见过程容昊，虽然知道颜晓和他在交往，但是眼下颜晓并没有和他有什么稍微亲密些的行为，也不知道老妈是凭借什么便可以这么确定的。
“阿姨。”
颜母视线在程容昊额头上掠过，脸上笑容不变，一个侧身，准备把几个人让进屋里。
“妈——”程容昊和安宁一起搀着她，颜晓有些尴尬，底气不足的看向老妈。
颜母好像这才意识到一直被程容昊挡在身后的女儿，目光一下子落在打了厚厚石膏的右脚上。
“怎么了这是？”
安宁低下头去不敢说话，颜晓偷偷紧了紧握住她的手，开口，支支吾吾的解释：“那个外面不是下雪了吗，早上出门我走路不老实，摔了，他俩赶过来把我送医院去了，他这额头就是赶过来的路上磕的。”
颜晓很少撒谎，尤其是对父母，或许会有所隐瞒，但是彻头彻尾的编出来一个谎言，这还是头一次，不过好像，也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困难，当然如果可以抛开手心一层层渗出的冷汗不说。
“唉，这孩子呀，真是让人怎么说你！”颜母嘴上数落的厉害，手上却从接过来颜晓腋下的拐杖，过来搀着她。
“没事，不要紧，养养就好了。”
颜母没有再说话，颜晓鼓鼓腮帮子：“那个程容昊说，这段时间上下班他都会接送。”
“这样也好，就是太麻烦程容昊这孩子了。”
“您客气了，这是我应该的阿姨。”
“还是个懂事的孩子，真是难得。”颜母指指沙发，示意程容昊坐下，“饭菜快好了，你们先坐着，我再去厨房看看。”
“阿姨，我——”程容昊正准备起身，说这就离开，还没来得及开口，被颜晓拽住了袖子，低头看她。
“跟我客气是不是？”
“好吧。”咧嘴笑笑，程容昊老老实实坐下。
安宁帮着把颜晓搀到沙发上坐下，“阿姨，我来帮你。”
安宁边说边挽着袖子朝厨房走去。
“安宁丫头，不用过来，我这就好，你们一块儿坐着就行了。”
安宁嘻嘻笑着，不理睬颜母的婉拒，径自过去帮忙。
“是不是吓到你了。”两人沉默的有些尴尬，颜晓试着开口。
程容昊转头看她，大长胳膊搭在她后颈，咧咧嘴，笑得很温柔：“很开心，受宠若惊。”
心里总感觉好像很别扭，两人之间很多时候都有一些难以言语的契合，却也总在莫名的时候有一种陌生，无法言明，可它确实横亘在那里，像是两人之间始终无法逾越的鸿沟。
就比如现在，明明没有什么原因，完全只是颜晓一时突兀的决定，程容昊便已经坐在了这里，两人之间似乎走的有些太快，有很多问题还没有解决，她也一直都不知道怎样去解决，比如老爸老妈现在都以为程容昊可以常住在本市，可他确实已经是在光怪陆离的见她家人了，而且似乎老妈已经很大程度上接纳了他。
他们两人之间的进展在以一个她无法掌控并且超过感情发展的速度前进着，而她，似乎更多时候可以说是在冷眼旁观，即便她是名副其实的局中人。
第二天，程容昊的车准时停在楼下，安宁搀着颜晓下来，帮助她坐进车里之后坚持自己坐车去上班。
颜晓一早就说让程容昊开车一起送她去上班，其实两人不算顺路，但是连下了两天的大雪昨夜终于停了，今天道路上不少结冰处，安宁上班的地方离这里不算近，想起昨天还是后怕，让她自己去上班又实在不放心。
说到开车，她唯一只对程容昊最放心，才有此一说，可是没办法，安宁太过坚持，下了楼，当着程容昊的面颜晓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作罢。
“今天早上吃药了吗？”
“吃了。”
“你实在不放心的话——”留意到颜晓的视线一直落在渐渐走远的安宁身上，程容昊开口。
“不要紧，经过昨天那件事，她心里可能有些别扭。”
“也好。”
“其实，她昨天一大早是回去过那里。”颜晓想了想，还是觉得跟程容昊解释一下比较合适，毕竟昨天因为她一个不靠谱的想法，害他受了伤，说完之后，还忍不住再次看了看他包了一块纱布的额头。
“是吗。”程容昊很配合的回应。
“嗯，她原本一大早跟老板请了假，先是回了家一趟，看着家里一些熟悉的东西，估计是想起和嘉哲之间的不少往事，总觉得还应该做一些挽留，毕竟他们两人之间闹到了这个地步，安宁她还从没说过一句软话，到底是会有些不甘心，她说原本是打算约嘉哲回来吃饭的，可是嘉哲不接电话，安宁是个倔脾气，给他留了消息，自顾自回来准备开始二人的晚餐，可是还没进家门，就碰上了咱们。”
“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去求一个男人回头。”程容昊有些不应景的开口，语气前所未有的认真。
“嗯？”颜晓原本还在感慨安宁和嘉哲的感情，没想到程容昊忽然硬生生来了这么一句，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你永远不要去做这件事。”程容昊重复，语气有些生硬。
“——好。”颜晓知道他是在告诉她一种态度，可他不知道被他当作公主捧在手心里不忍其受到一点委屈的颜晓曾经已然在和顾迟分开时姿态有过怎样的卑微。
他真的是掏心掏肺的对她好，即便现在两人已经是男女朋友的关系，他仍旧这样告诉她，意思是说，即便有一天两人分开了，她也不要放低姿态去挽留。
他情愿一个人忍受失去，也不能容忍她受到半分委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