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刘希媛在宿舍闷的十分压抑烦躁,就一个人到校园里排遣心情,然而却在湖边的绿漆休闲长椅上看见了郑逍南,但是她不只是见到了他,还见到了和他并肩坐在同一张椅子上的那个痴狂物理学家。
两人款款而谈,有说有笑,隔得太远却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些什么。从应先人的举止看来,似乎并不讨厌郑逍南,反倒像是相识多年的朋友。
刘希媛从来没见过应教授这么激情洋溢的和谁说过话,他极少拿正眼瞧别人,永远一副冷若冰霜的板正脸孔,脸上难得有什么表情,更别说像现在这样开怀大笑了。
刘希媛心里十分的疑惑,他们两个怎么能相安无事地坐到了一起?她被这诡异的画面吓到了,想起一身血污的伽椰子从楼梯上爬下来……太可怕了,难不成外界传闻都是真的,应教授整天太执拗于科学实验,最后竟然把自己搞疯掉了?
“不知道在搞些什么鬼。”
刘希媛这样想着,脚步不由自主的往湖边的方向走去。逍南却也看见了她,目光匆匆的从她脸上扫过之后,就继续和应教授的交谈,就好像确定过一个人为不认识时的淡漠态度。刘希媛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感受,这些天逍南对她冷淡了好多,别说是以前的那种死缠烂打,就是对她笑一下都是难得的奢侈。
她快走到湖边的时候,逍南和应教授两人都从湖边的绿漆长椅上站了起来,刘希媛一怔,好像做了什么亏心事被当场逮到似的,尴尬的将目光投向别处,眼角却仍是在偷偷的扫向湖边的两人。
应教授不知递给逍南一个什么东西,拍了拍他的肩膀,就往行政楼的方向走了。逍南随手放进衣兜里,抱着几本书也走了。
刘希媛因为不敢光明正大的窥视,也没看清应教授到底给了什么东西给逍南,见逍南已经走远,想也没想,就赶紧在他身后跟了上去,然而为什么要跟着他,心里却是茫茫然,一无所知。
郑逍南步行的速度很快,刘希媛要边走边跑,才不至于落下很远。路过一片草地的时候,不想逍南却把书往地上一放,坐下了。
刘希媛完全没料到他竟然会突然坐下来不走了,以至于想找个地方躲起来都来不及,既窘迫又尴尬的,不过去打招呼也不是,过去又实在难为情,而且现在逍南正懒懒的坐在草地上看她,似乎早已经发现刘希媛在后面跟着他,神情之间满是戏谑和忍不住的笑意。
刘希媛强装镇定的走了过去,装作是不期而遇的微笑着看他说:“逍南,这么巧在这里遇见你。”
逍南也笑了笑,拍了拍身边的草地,“有话坐下来说。”
刘希媛脸上一红,在草地上坐下说:“我是看你过来才过来的,但绝不是跟着你。这……这区别还是有的。”
“我知道。”逍南微微一笑,“你很喜欢古伯希吗?”
“什么?”刘希媛没想到他竟然会突然问这个问题,一时有点怔。
郑逍南从身侧的一本书里抽出一张精美的书签,举到刘希媛眼前晃了晃。
刘希媛见到那张书签,差点从草地上跳了起来。这正是之前她夹进一本书里的,书签上还写着一句话,却是不足为外人道的。
“你……你怎么……”刘希媛情绪有些失控,“你怎么知道那是谁写的?”
逍南懒洋洋的往草地上一躺,微眯着双眼说:“去图书馆借书的时候,恰巧碰见了天天跟你一起的那女孩。”
“你是说吕莫?”
“嗯,好像是叫这个名字。”
“这该死的吕莫!”刘希媛忍不住低声咒骂一句,心里却在想逍南奇怪的说话方式,说的好像跟他不认识吕莫一样。
逍南有些好笑的看她说:“你也不需要骂她,或许你还应该好好谢谢她才对。”
“我是应该好好的谢谢她。”刘希媛心想,气得说不出话,心里乱糟糟的,也不知道是生吕莫的气,还是气逍南无意中窥见了她的心事。
“嗯……你确定这是古伯希的自传吗?”逍南扬了扬手中的书,没有一点爱惜的样子,“我好像听说,古伯希从来没写过什么自传,这八成是别人杜撰的,没丁点儿根据,纯属瞎扯。”
刘希媛见好好的一本书被他折腾得几乎散架,从他手里把书夺过来,瞪着他说:“不管是不是老师亲笔,但书上的内容总是关于老师的,倘若没丁点儿根据,瞎扯就能写出一本书的话,那也真是够瞎扯的。”
这时她才看清逍南身侧的一摞书里,除了那本古伯希的自传,其余的都是有关脑电波方面的书籍,刘希媛不禁都些心生奇怪。
逍南不置可否,笑了笑看她说:“我有一件事不明白,既然你那么喜欢那个……嗯……喜欢古伯希,为什么从来不去看他的演讲?”
“什么?”刘希媛这次真的从地上跳了起来,“吕莫到底跟你说了多少关于我的事?”
逍南见她真的生气,收起不正经的样子,也不敢随便笑了,说:“你不要太激动,她没跟我说多少。我只是想,像你这么漂亮的女孩子,如果古伯希见过你一次,是一定不会忘记的,你既然说他不认识你,那定是你没有给他认识你的机会。”
刘希媛听着逍南的话,明知道他是乱扯,嘴边却忍不住露出了微笑,摇了摇头说:“不是的,我从来不去看老师的演讲,是因为……我在他眼里,跟其他看他演讲的人没有任何分别,即使见了又如何?”
郑逍南神情复杂难懂地看她,沉默着一句话也不说,刘希媛被他看得心慌意乱,不好意思起来。
他沉默了足足有一分钟的时间,才说:“你竟然接受不了他一视同仁的对你?单纯的喜欢不会企求有别样的感情,除非你对他的喜欢已经不单单是仰慕。”
“……”刘希媛无语以对,却也不想否认,“我不想或者说不敢去见他,是因为害怕他见过自己之后便会遗忘,就像遗忘所有擦肩的过客一样。如果是那样的话,还不如给自己一个自欺欺人的理由,这样我会觉得他是因为不认识我才不记得我,而不是因为我不够好才没能让他印象深刻。”
她又坐回到草地上,抬头望着头顶一澄如洗的天空,此刻的心情恢复无比的宁静和纯粹,心里有一种微妙的情愫和淡淡的满足。这就是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吧,不管自己多么的优秀,在他面前都会收敛都会有卑微的羞涩,那不是因为自己不够好,而是因为不管自己有多好,都觉得不足以和他般配。
曾有那么一次,刘希媛在寝室宣称要去t大看古伯希的演讲,室友夏若、李姝涵、吕莫都一个个以难以置信的表情看她,目光在她身上停滞两秒后,又一个个各自忙各自的事情,当做没有听见。
她们都知道她喜欢古伯希,但是她们更确信她绝对不会去看他的演讲。每一次都最激动最踊跃,可是每一次到最后都临阵脱逃。
“我不知道,喜欢一个人却有意不去见他的理由是什么?”
夏若总是不能明白她偏执的想法,她喜欢韩雨就会拔足倒追,不会去在意别人的眼光和看法,哪怕别人的眼光中也包括寝室三个室友不看好的眼光,可是夏若却不在乎。
“我做不到你那样义无反顾。”
刘希媛脸上挂着微笑,心里却无比黯然,她害怕义无反顾的最后还是一无所获,那只会给原本平静的生活徒增波澜,扰乱内心的平衡。
夏若嗤之以鼻:“做任何事都义无反顾的刘希媛,竟然没有为爱情义无反顾的勇气?无论义无反顾的最后,是有所获还是无所获,你又不损失什么。”
刘希媛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真没有损失吗?付出的感情若收不回来,才是真正的损失惨重。
吕莫接受不了年龄过于悬殊的感情,立马驳斥道:“少胡说八道了,虽说古伯希还没有结婚,看上去也还是很年轻帅气啦,但是他跟希媛的年龄相差十七岁!你知道十七岁是什么概念吗?如果他们两个手牵着手走在大街上多有违和感啊,不会平白无故的遭人非议吗?”
夏若认真的思考了一会儿,说:“可以不牵手。”
“……”吕大傻无语问苍天,“关键是牵不牵手吗?关键是年龄、差距!十七岁啊十七岁!”
夏若鄙视吕莫的少见多怪,力陈道:“年龄根本不是问题,相差十七岁又怎么地?比他年轻的谁会比他有钱?比他有钱的谁又有他年轻?”
而除了吕莫,夏若和李姝涵她们两个却都不知道,她每一次都临阵脱逃的深层次原因,是因为她不想见到那个人——刘东岳,t大曾经的语言学教授,新世纪英语培训机构的现任经理,也就是刘希媛以前的爸爸。
为什么说是“以前”的爸爸?因为自五年前他跟刘希媛的妈妈姚云离了婚,刘希媛就一直跟她妈妈住在一起,她从此就拒绝见他,不愿跟他多说一句话,不愿跟他多待一分钟,更不愿再当面喊他一声爸爸,因为她恨他,自始至终都无法原谅他的始乱终弃,抛妻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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