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爱是最为神圣的。
那么,家,就应该是最为温暖的。
人是漂泊的舟船,家是温暖的港湾。
穷家也好,富户也罢。
也不论是茅屋寒窑,亦或者豪宅华庭,在你感到身心疲惫的时候,想起家的存在,哪怕是孤身漂泊在外的游子,也会有着一份浓浓的归宿感
因为这是自己的家,是唯一一处可以永远收容自己的所在,并会耐心为你抚慰身心上的创伤与悲伤
“”
有家固然是好,可有的人却是有家难归。
譬如高家庄的高歌同志,这会儿趁着夜色,灰溜溜地,溜回了家。
实在丢不起这人哪
身为一正牌大学毕业生,再兼一社会有志小青年,在外闯荡若干年后,如今只混得孑然一身
哦,还有一辆存放在老家小院儿中的摩托车,而且是排量125的哟
这数年来的打拼所得,创业成果,估计只能形容为
凄凄惨惨戚戚哟
“”
说是农家小院儿,其实是正儿八经的新婚大瓦房。
只不过女主人不在这里,究竟在哪里,俺就不告诉你
这年头儿,挖兄弟的墙角,撬哥们儿的女友,实在是寻常得很。
谁能保证那些热心的读友里面,可能藏身一位更为‘热心’的存在,将高歌同志的屋内之人,给撬到墙头之外呢?
推开院门的一刹那,高歌同志顿时挺起了脊梁,拔直了腰板儿!
这是我家呀
在自家这一亩三分地上,咱就是家主哇
哪怕是站在村头,站在全村人面前,咱也是高家庄绝对高高在上的主儿呀
“”
都说是酒壮怂人胆。
能够令高歌同志有着如此的胆气与豪气,敢于如此这般的藐视整个高家庄,那是因为
咱辈分儿高哇!
承恩兴业,德修茂展。
这个是高氏宗族的辈分儿排序。
很荣幸,借着自家祖上的荫庇,高歌同志位列‘兴’字辈儿。
整个高家庄,仅此一头。
当然了,自家老太太不算
至于再往上寻宗问祖,高歌只记得自家祖坟上,先曾祖父的碑文所载,高公铭显。
由此推断,这位高歌同志从未谋面的曾爷爷,他老人家的名讳,当为上铭下显。
按照高氏宗族辈序,高歌同志的曾祖父应该是‘显’字辈的
老高家的宗族辈序,高歌也只晓得这些了,就连寿龄近百的两位族中耄耋,想必也早已老糊涂了,估计还不如高歌同志知晓得多
顺便给诸位八卦一下,高家庄里的这两个老不死的
啊呸呸呸!
这两位‘业’字辈儿的老人家,其中一位是前任高氏族长,高丰业,现年高寿97岁
像一族之长这等重任,通常都是实行终身制的。
只不过高家庄有个不成文的宗族规矩,身为高氏族长,必须得有着一副宽阔且坚韧的胸怀,至于这副胸怀究竟需要多么的宽阔与坚韧,具体表现在族长大人处理宗族事务的能力与效率上。
同时还要具备一身强壮且坚实的身子板儿,这个要求比较简单,只需要族长大人能够每天围绕着高家庄,顺时针也好,逆时针也罢,前后溜达上一圈儿,巡视一遍生我养我的这片热土就行。
就如同豺狼虎豹巡视自己的领地一般,每路过一处便撒尿一泡,以为领地界限的有效证明。
当然了,在自家庄里随地撒尿这种事儿,多少年来似乎没听说过,毕竟族长也是人,哪怕年岁再高,老高家也没人做过这种不要脸的事儿
“”
高丰业同志鉴于年岁实在过高,身体状况更是令人堪忧,这会儿别说是让他老人家街头巡视了,能够从自家炕头儿,一路爬去自家茅厕,估计就能要了他老人家半条命去
于是乎,这高氏族长的大权,若干年前,便旁落去了另一位心胸较为宽阔,身体较为康健的,高氏同宗兄弟,高良业同志的手中
此高良业非彼高粱液。
不过这位现任族长,高良业同志,确实有着品咂小酒儿的嗜好。
至于高良业是否爱好高粱液,这个暂时无人做过切实有效的调查。
高良业,民族汉,性别男,爱好女
好吧,关于高良业同志的真实调查数据,除了喝小酒儿这等嗜好,是否另有泡小妞儿的癖好,尚不得而知
毕竟人家是族长,有着每日巡视领地的绝对权力,敢跟他老人家叫板的话,估计会冲你家大门口撒尿,而你也只能敢怒不敢言,顺便还要帮他老人家把裤子提好
“”
不过这只是对于高家庄普通社员而言,高歌同志却是不在此列。
在高家庄里,高歌同志的子侄辈儿,目前只有这俩老不死的
咳咳
如果没有流浪在外的,目前看来,能够亲切且恭敬地称呼高歌同志一声‘族叔’的,也只有这两位老人家了。
二位老同志,你们辛苦了。
为了高家庄的人丁兴旺,家业兴盛,另外还要整日惦念着有这么一位既不着调,也不怎么靠谱的族叔
想想都是泪呀
“”
也得亏高氏先祖有灵,在高歌同志有生这20好几年来,尚未作出天怒人怨,神憎鬼厌的恶事。
如果有可能的话,并且,如果高歌同志本人也愿意的话,估计高家庄上下,有一头算一尾,无论男女老少,情愿将这位高氏祖宗,就如同泥胎木偶一般,高高供奉在宗庙祠堂之上。
并且每日怀着无比虔诚,毕恭毕敬的敬祖之心,给他老人家焚香祷告,诵经拜祭
好在这位高氏祖宗若干年来,除了在外求学,就是在外胡混,虽说混得很是差强人意,但这样一路混下来,毕竟他老人家也自在了,全庄上下老少也高兴了,可谓皆大欢喜。
只可惜,天不遂人愿,如今这祸害
如今这位高家祖宗辈儿的人物,居然厌倦了尘世间的喧嚣,反而浪子回头,打算回庄里祸害大伙儿来了。
于是乎,高家庄一众村民社员,顿时有种天塌地陷般的感觉
“”
你想呀,平日里大伙儿都活跃在这一庄之地,彼此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街头偶遇的话,或互称兄弟,或叔伯相称,随意打个招呼就行。
想到从此以后,哪回上街的时候,猛一抬头,我了个天呀——
爷爷,孙子给您请安了
曾爷爷好
太爷爷,您这是遛弯儿呢?
“”
其实高歌同志本身也挺厌烦这一套
只不过呢,每回听着有人虔诚也好是虚伪也罢,反正是貌似毕恭毕敬地停下脚步来,在自个儿身前假装恭恭敬敬地请安问好,嘿嘿
这心里头哇,倒也蛮舒坦的咧
可眼下这会儿,高家老祖宗辈儿的这位爷,心里却是不怎么舒坦。
如今这高家庄,正以赶英超美的步伐,几乎每天一小步,每年一大步的肉眼可见速度,堪称一天一个样儿
全村上下早已步入了小康,有的积极分子甚至早已迈入康庄大道,唯独高家老祖宗辈儿的这位爷,还在原地踏步,甚至需要族人接济,度日挨年
“”
“饿死爷了那些龟孙子也不晓得尊老爱幼也没人上门来孝敬一二哪怕先给口吃喝也好哇”
四仰八叉地躺倒在自家小院里的,一张硕大的躺椅上,高歌同志又是满腔悲愤。
老高家的列祖列宗呀,赶紧显显灵,现身就不必了,那样儿太麻烦
显显灵,给咱指点条活路就行呀
估计这一回,高歌同志当真是是满心虔诚地向天祷告,而且孝感天地,最终获得了天人感应
厚重的院落大门,被人轻柔且恭敬地推开了
早已饿到前胸贴后背,且身心俱无力的高歌同志,艰难地转过头来,向门外瞅去——
“什么鬼?!”
“”
大门口外,堪堪被推开一条门缝处,先是一副谄媚恶心的嘴脸鬼鬼祟祟,探头探脑,随后又是一张龇牙咧嘴的丑脸探头探脑,鬼鬼祟祟
“嘎嘎嘎”先头的那副恶心嘴脸,哑着嗓子,从门外挤进小院儿。
“嘿嘿嘿”随后的那张丑脸,笑得如深秋老菊般灿烂,随后也跟了进来。
呼
还好是人,不是鬼
高歌长长舒了口气,再次缩回躺椅里。
不过这会儿翻了个身,把自己的正脸儿亮相给深夜来访者。
只等来人躬身朝拜
“爷,您老最近可还好哇?”嘴脸谄媚的,身形不甚高大,却胜在精悍干练,只是形容颇为猥琐。
“叔叔爷”除了一脸傻笑,说话不甚利索的这位,跟旁边的猥琐男比起来,身形颇为高大,且极为精壮彪悍。
二人朝拜完毕,且不论姿态恭敬与否,只那两声见礼问安,就已经让高歌同志老怀宽慰
“你说这俩孩子,来就来呗,还带啥东西呀”高歌同志一脸嗔怪道,只是满眼的贪婪之色,彻底暴露了其内心的绝对虚伪。
这都是些啥好吃的呀?
弄这么个大袋子来包装
“哥哥,听说您老总算是功德圆满,如今真心皈依我庄”猥琐男放下手里的一条蛇皮袋子,依旧是满脸谄笑道,“担心您老长夜漫漫,孤单寂寞得慌这不,给您送来个凑趣儿的小伙伴儿”
说着,猥琐男将那袋子随手一抖,打里边儿瞬间来了个大变活
“这是狗?”高歌同志老脸抽抽得厉害,瞅着脚底下估计因为晕车晕袋子的不良反应,而满地蹒跚的一条小生物,颤声问道。
“嘎嘎”猥琐男又是一声夜枭般的谄笑,“只要您愿意,哪怕您说它是只猫,估计这小崽子也不敢犟半句嘴呀”
是啊
这狗崽子若是当真能口出人言,敢于跟自己犟嘴的话
估计世界末日就要来临了
“这狗能吃吧?”感觉到自己的老脸愈发抽搐得厉害,这肠胃里更是饿到一阵阵的抽搐,高歌只好泯灭掉最后的一丝人性,对眼前这只毛重不过四五斤的小狗崽子,动起了进食的心思。
“嗨刚满月的小狗崽子,就算是再怎么能吃,它又能吃多少!”猥琐男似乎曲解了高歌的话中真义,满不在乎地撇了撇嘴,随后又拎过来另一口袋子,“呶,吃的我也带来了!”
“这个能吃?”饿到几欲疯狂的高歌同志,乍一听到总算见着吃食了,当即翻身而起。
“呃”似乎被高歌同志的过激反应给惊着了,猥琐男狠狠一怔后,赶紧解释道,“应该可以吧?刚托人新买的狗粮也不知道适不适合刚满月的小狗崽儿”
“这这是狗粮?”高歌同志的老脸,直抽搐到面瘫。
“呃”猥琐男终于,似乎明白了点儿什么
“”
“这狗崽子估计也是别人送你的吧?想必也价值不菲”高歌这会儿早已饿到头晕眼花,全身佝偻,狠有当场瘫痪的趋势,每说一句话,似乎都拼尽了周身洪荒之力,“不会是什么什么,名犬吧?”
“不不是只能算是中华名犬”接二连三地误解了高家老祖的话中真意,猥琐男也不再绕弯子,赶紧耐心解释道,“就在刚才来探望您的路上,我跟这狗崽子有幸街头偶遇估计是谁家缺德冒烟儿的,养活不了了,这才随手放生的”
高歌同志总算是顿悟了。
原来所谓的中华名犬,不过是一条被人随手丢弃了的,乡村土狗
想我高家列祖列宗,究竟做下了何等滔天大孽呀
居然有着如此一庄道德败坏,品质恶劣的不孝子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