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出门又遇见了瞎子
瞎子说
倘若我已经捡到了什么
证明我将继续捡到什么
跟着成羽出去没多久的小柴突然就回来了。
“庄主,成兄让你去他那一趟。”
正忙着整理月结帐的立霜感到有点奇怪,于是抬起头,放下手上的账本毛笔问:“羽也回来了?”
“是的,而且回来一段时间了。”小柴想了想,补充道,“成兄说他不舒服,看了大夫,不过大夫说他没病。”
立霜总结:“那就是装的呗。”
小柴不否认,只是问:“庄主你现在过去吗?成兄说他好像快死了,他还说你一定要来,不然就见不着他了。”
“既然都说到这份上,我无论如何都得去吧。”立霜从椅子上起身,一边走一边淡笑着把手指关节捶得吧啦作响,“若是他没有准备一个能为他的偷懒开脱且能说服我的理由,我可是有义务让他尝尝真正快死的感觉啊!”
小柴于心不忍,想小劝一句,但一时间没想到有什么话可说,就干脆放弃了。为此不禁有感,跟庄主的时间长了,良心也似乎随之丢了不少。
“立霜……你终于来啦……”躺在一张做工精致的藤椅上的成羽有气无力地看了来者一眼,接着感伤,“我好像要挂了……刚才走了没多久我就浑身发软,怎么都使不上劲……见了大夫,大夫都说我没救了……”
“是没病!”立霜无力地扶头,简直要气绝,“还有,你倒是有超能力叫我房间里的藤椅自己走到这里来嘛?这整一张真材实料的,很重对吧?”
成羽立马翻身坐起来,特别认同地说:“是啊!果然高档货就是不一样,光扛着就知道一定很贵!”
立霜莞尔一笑:“所以,你,快挂了,还,去我屋里,搬椅子,来在这里,等死?”
些微地感觉到不太妙,成羽终于决定要结束这个玩笑的时候,立霜无声无色突然闪到了他跟前,全然不理会被吓得尖叫的成羽是什么可怜的模样,展现出阴深诡异的热切目光幽幽地问:“要不我送你一程?”
“……呀没碟!鬼啊!救命啊——”
“成兄!”
看着夺门而出,狂奔而去,留下一路上美妙动听的尖叫声的成羽,小柴愣愣地站在原地,目光呆涩,伸了出去本想拉住人的手定格在半空中,仿佛在显示着它的反应有多慢……或者说,人的极速移动是有多快。
好不容易回过神了,小柴扬起一副像是犯错了的小孩请求原谅时的表情,哭丧道:“庄主……没拉住……”
立霜拍拍他的小脑袋,沉重地摇了摇头,用唐三藏安慰猴子的口吻说:“没关系,错不在你,是他脚太长了。”
小柴悲情地点了下头,问:“那现在怎么办?”
立霜深情脉脉地望向天边,伸出手指着远方某个点,说道:“看见了吗?就算是遥远的彼岸,他也总有一天会回来的,而且我相信不会太久……你信吗?”
小柴顺着立霜所指的方向望去,万里无云的天空炙热得连只刮刮叫的乌鸦都没有。小柴仿佛深有其悟地露出了与立霜相仿的,饱满思念和信念的神情:“我信!但是庄主你为什么会知道?”
立霜把目光从啥都没有单字一个蓝的天空收回,充满慈祥地看着小柴,小柴也满怀期待地看着她。立霜瘪嘴一笑,说:“因为午餐的时间快到了。”
“好啦我认错了啦!”在午餐的诱惑之下,成羽几乎没怎么抗议就举起了白旗,“我不应该搬走你的藤椅……虽然我很喜欢可是以后也会看准你不在的机会再搬的!”
立霜即刻喷饭,小柴也被茶水呛到,咳得挺不起腰来,唯有隔壁桌的余伯柳叔杨婆子这些长辈们冷静地接受了成羽的一席道歉辞,邀他坐下来一起吃。
“谢谢叔叔伯伯阿姨!”成羽眨巴了几下以前用来嗲自家爷爷的闪亮眼神,闪得老人们一个比一个犯晕,“你们人真好,别人都说老人是世界上最善良的生物果然是真的!那个没良心的立什么什么霜根本没法跟您们比嘛!”
被说成没良心的什么什么立霜毫不介意,只是说:“拜托你别吓着我的伙计,有什么想吃的跟姐姐说,姐姐虽然爱钱多于爱你但比起你去到处闪瞎人家的眼睛,我还是比较愿意用几串冰糖葫芦把你收买了。”
成羽也很认同这个观点,嚼着满口粮食依然要腾出发声的空间表达他的意见:“沃药称机地纸马病汤乎路(我要城西的芝麻冰糖葫芦)!”
成羽提早回来其实是有原因的。
“安灵没找到,倒是知道了玛瑙的下落……你有去衙门打听么?”立霜把告示还给成羽,顿了顿,“话说公告是可以随便撕的吗?”
成羽似乎从没想到过这个问题,脸上的表情因此硬住了好久,才后知后觉地反问她:“可……可以吗?”
“谁知道……”立霜眯起眼睛想了一会,说,“不过我以前看过一本书,书上好像有说撕政府公告要砍头什么的……”
瞧立霜说砍头说得跟砍西瓜似的,成羽立即就生气了。
“立霜你好讨厌啊!不要吓我好不好!这事关我的生死存亡啦!你给我认真地想!难道我被砍头你很高兴吗?!”
立霜有些不高兴了:“你当我是《中华上下五千年》跟《古代刑罚大全》的综合版啊!我又不是电脑,哪能记得那么多?你还不如问我牛顿第三定律是什么,我起码可以告诉你是f=ma啊!”
“谁要问这个!”才吼完,正想生气的成羽突然就停住了,然后歪着头认真思考了起来。本来也没打算在这种问题上纠结的,但他还是禁不住问,“牛顿第三定律不是作用力和反作用力吗?”
“……谁要管它第几定律!反正会用就好了!你没事执着这些细节是要干嘛!平时考试就没见过你记性这么好的时候,明明连刘邦是刘备的儿子为什么刘备不把王位给刘邦而是给了刘禅这样的问题都可以提出来的你为什么偏偏记得第几定律是什么?!你给我回去好好反省!反省完了再回来找我!”
立霜说完,仿佛突然被赋予了天生神力,提起仅矮她几公分的成羽的后衣领跟提着一串香蕉般轻轻松松地把他甩到门外,关上房门。
“呃?!记得牛顿第三定律是我的错吗?你不记得就怪我记得,这算是欺凌还怎样?我实话实说而已你生气什么啦!喂——”好不容易耍帅一次,竟然还遭人妒忌被轰了出来,成羽感到万分不可思议之余,突然觉得聪明就是麻烦,总是被无知的世人排斥……唉,真是没办法!
成羽停止砸门,觉得这粗俗的动作实在是不太适合自己了。无事可做之下,又因为要等立霜冷静下来后继续讨论玛瑙的事所以不能走开,成羽只好反思人生顺便感叹几句:“老天爷真是不公平啊……怎么就偏宠我呢?不仅长得帅,还机智过人,遭人羡慕妒忌恨我也是认了,可是我高人一等是我的错吗?长得帅迷死万千少女是我的错吗?记性好是我的错吗?其实我也不是一心想当蓝颜祸水和数理天才,可是老天爱我,要我人生美好我有什么办法?果然太完美也是一种罪,但我心甘情愿地接受世人的嫉妒,因为那是老天欠他们的,我理应替老天顶受世人无出发泄的怨气……啊——我这人实在是太善良了……”
“啪!”
被扯开的门撞上墙壁发出了响亮的声音,把没完没了地自恋的成羽吓得跟个弹簧似的跳了起来。
立霜站到门前,低下头望向地上缩成一团的,像一只受到惊吓的小松鼠的成羽,满腔怒火突然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噗……”
“……你笑什么?”成羽小心翼翼地站了起来,悄悄地退后了两步,觉得笑得莫名其妙的立霜比她生起气来更像是会吃人的样子,“喂,立霜,你是不是饿啦?要不我去厨房给你找点吃的?”
立霜摆摆手,很艰难地整理情绪。
本来是想出来揍人的,因为老听一个人自恋真的很烦,不过突然就揍不下手……奇怪了,自己明明不是喜欢小动物的女生啊!
“立霜你没事吧?我要不要考虑帮你call救护车?”成羽针琢了一会,又退了两步。
“你倒是有办法把救护车送过来嘛!还有,你躲那么远干嘛?跟我进来!我们需要商量一下明天的事。”立霜走了几步,发现成羽并没有跟上来,于是转过身,不解地问:“怎么啦?屋里有鬼?”
成羽还是那个问题:“立霜你真的不饿吗?”
“呃?”很费力地从他的角度想问题,立霜才终于明白问题的用意何在了,因此有种想砍人的冲动,“你当姐我什么都吃啊!像你这种货色吃了真的不会七孔出血五脏俱毁而死吗?我比你还担心啊行不行?”
衙门出示公告,指出几天前发现并擒获一名自称黎玛瑙的十七岁少女,地方户籍不明,京城各户族谱亦无有关该女的记载。该女称不知道当朝天子谓谁,甚至连今夕是何年都一概不知,因此官府怀疑此女为外族间谍,对我大唐王朝意图不轨。顾及京城安危,该女将处以死刑,行形日期设于三天后,城外乱石林中。
这份告示不仅涉及到一条十七岁的人命,还可能关系到京城的安全,甚至可能涉及与外族和战的问题,单是其中一点就应掀起不轻的议论风雨。但实际上,于当天前来观刑的人仅有寥寥十几人,城中还记得今天是行刑日的,十根手指都能数清楚。
原因很简单,在严肃的告示的最底部,有句跟ps的性质异常相识的东西——该女坚称不是自己间谍,经本府试探,该女明显缺乏当间谍的潜质,因此本府怀疑该女只是单纯的离家出走,但其身份不明,仍存嫌疑,本府不会轻言放行。所以在此呼吁该女的亲朋戚友们当天来场认领,以免滥杀无辜……
于是,在这句ps的影响下,几乎没有人愿意放下手上的工作,大老远地从京城里跑来看这场离家出走的小女孩认领剧场。来的人不过三类:无业游民、善良的老婆婆、以及该女所谓的亲友……还没到。
“在场有哪位是疑犯黎玛瑙的亲信朋友,或者能为她作证的任何人?请出来!”
群众你看看我,我望望你,最后一致地向评审官投去否认的目光。
坐在临时搭起的高台上坐了大半天,评审官依然没有要赶快解决了好回家凉快的意思,而是隔一会就问同一个问题,尽管得到的答案都是一样的。
“这官好拖拉啊!换了老子,老子早就把人砍了!在上面坐那么久,不被烘干也该中暑!”
台下有些人开始不耐烦,但马上有人反驳说他怎么这么没良心呢,看官爷是个大慈大悲的人,不忍心杀一个小姑娘,所以故意拖延行刑。迟一分钟,小姑娘就多一份生机啊,你想想自家的闺女……
“唉……”评审官烦恼地敲着桌子,根本没心情去管台下的群众在说些什么。
该来的怎么还不来啊……您就要害死本官了!
评审官胆颤颤地瞟向左方的布幔,又立即收回了目光。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他除了在心底哀鸣,还是只能哀鸣——
为什么我会这么倒霉啊!
没有得到新的指示,评审官只好硬着头皮对民众说:“天色尚早,本府宽裕一点时间给疑犯。玛瑙,你就趁现在这段时间好好想想你到底是从哪来的吧!”
“我妈肚子里来的!”玛瑙小声嘀咕,纵使不满但也没敢让别人听见。虽然是个可能会被处斩的人,但她却没有穿上囚衣,而是穿着平常姑娘的裙子,还是属于比较花枝招展的那种。她被粗长的绳子简单地绑住,甚至没弄乱她精致的发鬓。
行刑台上只有跪了大半天的玛瑙,以及拿着大刀看上去就要睡着的刀斧手。台边由一排的士兵围起,一个个持枪而立,定若石像,煞是威武。
远远传来马的嘶鸣,马蹄踏在地上发出强而有力富有节奏的嗒嗒声,以及少年少女若有若无的轻叱声。声音越来越近,听上去可猜测到速度非常快,像是被老虎追杀似的。
评审官再次怯怯地望向布幔,这一次得到的指示终于不一样了。但这个有别于前的指示却也令脸色难看了起来。
“真……真砍啊?”
确认得到了肯定,评审官僵着身体望向大众,不自觉地咽了口唾沫,接着在众人猜疑的目光中,伸出些微颤抖的手,从一堆斩令牌中抽出了一张来……
群众料到接下来应该会上映的一幕,于是全都安静下来了。
感到气氛不太对劲,玛瑙回头去望台上,顿时吓呆住。
只见评审官把牌子伸出桌前,迟疑了几秒,才闭起眼睛,狠下心把令牌甩了出去。
“……斩!”
刀斧手惊醒过来,用粗糙的手背搓了搓眼睛,接着缓慢地举起了雪亮的大刀……
“不,等,等等……不对吧!你们是不是搞错什么了啊……”玛瑙盯着那把在阳光下闪闪发亮的刀,几乎被闪晕过去了,“不,不是……救命啊——”
“住手!”
“警察不要动!”
两把年轻的声音像汹涌的河水,一瞬间从群众的身后冲了出来,紧接着冲来的是快速的马蹄下狂乱飞扬的尘土。人们见状赶紧往一旁闪去,以免变成马蹄下的亡魂。
“吁——”骑者死死拉着缰绳,两匹白马才在行刑台边勉勉强强地停了下来,不至于撞到台上。
等不及喘口气,立霜和成羽赶紧下马,直奔行刑台。他们一个冲着被突如其来的家伙们吓到而忘记继续砍人的刀斧手喝“放刀——”,另一个则冲高台上的评审官吼“怨啊——”
吼完,两人如释重任,脚一软干干脆脆跌坐在地上,像哮喘病发作似的喘个半死不活。
看见这两个人,评审官像是看见了救星一样激动起来,不问来者不问犯人立刻喝令刀斧手放下他那吓死人的家伙,哪儿凉快待哪去。
群众中响起了掌声,但也有人低声喊了句:靠,到底还是不砍了啊!
“立霜!成羽!你们可算来了……我还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们了呜呜呜……”说没被吓到肯定是假的,反正没有逞强的必要,玛瑙眨眨眼,仰头“哇”一声狂哭了起来。
立霜无奈地上前安慰:“我们来迟了,对,对不起啊……羽他……”
“咳咳咳咳!”
“……路上出了点事,耽搁了。”说完立霜藐视的眼神横扫过成羽——分明就是你睡死了还锁上了房门连敲锣都叫不醒害我以为你死在里面了所以到处找人砸门砸墙然后才会来迟的……
“那个,官大人啊!我们是来给那边的犯人作证的!”成羽转身背对立霜,当作没看见立霜分明带火的视线,“我们是那边的家伙的朋友,您有什么问题就问吧!无论您想问我们老家在哪,家中有何人,又或者是平常吃饭还是吃面条我都会老实地回答您哦!”
成羽一说上来朗朗上口,唯恐人家不知道他有一份早就拟定好的对答方案似的。
立霜接着补充:“您若不信可以去查。”
有关出处的问题他们昨天已经商量好了。在这个通讯如此不发达的时代,你随便编一个偏僻得根本没有的村落是不会有人说你撒谎的,何况间谍怎么想都不会是他们三个大好青少年,横看竖看充其量也就是外族派来打酱油的嘛!就算官府真的发神经了去查,等查到的时候他们也老早不知道逃到啥地方去了,哪还管他查到了什么。
不过他们想不到,官老爷的反应竟然比他们想象中友善得多。
“不用查了!本官相信汝等所言!”评审官心情大好,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对群众说,“此案已经结束,既然证人来了,那黎玛瑙无罪释放,大家都回去吧!”
“什么啊……”
“就这样结束了?一点血都没见着!”
“以后再也不来了……”
群众哗然,但只当作是自己有问题,竟然跑来看这种无聊的案件。虽有不满但都在无奈中都离开了,令本来就没什么人的刑场一下子更是显得空荡荡。
评审官如此大方地释放玛瑙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情,但这让立霜和成羽对古代审讯感到越来越混乱了。
所以说杀人跟不杀人就只相差个证人吗?这难道不会有人冒名顶替吗?只要来到刑场光明磊落大吼一句“我是证人”,老兄你是不是就会立马放人啊?这到底是你的问题还是法律根本就是这样?也太奇怪了吧!
既然都无罪释放了,立霜跟成羽便走过去帮玛瑙解绳子。绳结不多,但有点紧,两人左右拉扯,结果惹小妞不高兴了。
“我说,你们能不能顾及顾及我啊?晒了大半天我头都晕了,你们还摇个没完,信不信我吐给你们看!”
面对这个腮边还挂着女儿泪,却开始耍大小姐脾气的家伙,成羽忍不住念叨:“真是有够麻烦的……”
“什么!”
“好啦我会稳着点的!”瞧见玛瑙毒蛇般的眼神,成羽不情不愿地投降了,“哥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
玛瑙不理他,而是侧着头对立霜说:“立霜,我好像是被你害的。”
立霜扶她起来,不解地“嗯?”了一声,刚想问下去,身后就传来了评审官恭敬的声音——
“太子殿下。”
有个声音轻轻回了声“嗯”,接着便无人再说话。
……太子殿下……吗……
成羽和玛瑙闻声好奇地转过头,发出了类似“哇”、“呼”、“啊”的惊叹声,只有立霜像什么都没听到般,一动不动。
脚步声从高台上响起,踏在木制的楼梯上发出一声声的清晰。步伐听来不紧不慢,像是游赏花园般闲适自若,似乎随时会为途中某朵开得正好的娇蕾而驻足观看。
立霜抿了下唇,一手捞起一只手臂,拖着还没看够的成羽和玛瑙开始疾步回走。
“哇啊啊啊——”因为是被倒拖走的,两人都失了平衡,差点摔得四脚朝天。立霜用力一扯,才叫他们稳住了。
“立霜力气好大……”刚刚迎合上立霜的速度,玛瑙首先想到的是某个决定,“以后你跟少爷打架我要赌你赢!”
立霜没有理睬她,甚至连贯有的藐视都没有露出来,眼神冷淡得像灵魂已经离开了这副身躯。
“哎呀!”成羽被自己的脚绊了一下,虽然没摔跤,但是很不高兴:“立霜你慢点啊!”
“闭嘴。”
“我……你什么回事啊!莫名其妙!”说着成羽用力挣脱立霜的手,一脸幽怨又有点委屈,“我自己会走!”
立霜稍停了几秒,接着才冷漠地说了句“随便”,就头也不回,继续往刑台边走去了。
“立……”没想到立霜竟然是这种态度对没有任何错的自己,成羽呆愣了一阵,火气呼啦地烤旺了,“哼!”
哼过,他就不走了,反正他又不急……应该说他们都不急!总是莫名其妙就走得跟跑似的,如果是有原因的比如说你突然想起来锅上烤着肉就快要焦了,要一秒九九的速度赶回家,最起码跟他解释一句啊!
立霜依然头也不回,步程甚至越来越快,他可以看出玛瑙追得很吃力。
“喂……”看见她们已经走到台阶,几乎要离开刑台了,成羽不由自主地向前踏了一步,“我说……”
“嘭!”
走到最后一级台阶的时候,两把长枪在立霜跟前凭空横了过来,金属撞击的响声吓得身后的玛瑙禁不住叫出了声。
“啊!”
立霜急忙拉着她往后退了一步,接着怒视那两个阻碍她的士兵,低吼道:“让开!”
其中一个士兵转过身,抬起他一直低下的头,毫无表情地看着眼前被他些微吓到的立霜,说:“请恕在下无法顺从。”
立霜狠狠咬牙:“……北将军事务繁忙,怎么有此空闲前来?”
北道单也不跟她客套,直言道:“皆因您的任性妄为。只是在下区区一个小兵,没本事发牢骚,但殿下日理万机,在下斗胆请您不要再玩这种会令殿下添加工作量的游戏。”
“北将军觉得这是游戏?”立霜嗤笑一声,“算了,是就是吧!为了你的殿下,你难道不觉得让开一条路才是正确的选择?”
北道单继续用那没有情感的声音回答着:“我等坚信殿下才是正确的。”
那阵井然有序的脚步声在不远处停下来了。就算是在刚才,她突然疾走,那阵脚步声也没有慌乱过,仿佛早有所料,又像是自信满满。
他就是这样的人啊……
立霜轻叹一声,最后的杀手锏,看来不能收着了。
“北将军。”
“是。”
“你……”立霜放下玛瑙的手臂,独自走近北道单,仰头盯着他冷漠的脸容,突然淡淡一笑,“你喜欢我吗?”
这个问题完全出乎在场所有人的意料,特别是原本自以为被问到什么都能沉着冷静并迅速给出合适的答复的北道单,脑细胞在一瞬间全数进入待机……
如果他知晓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无论如何,拼了命他都会把待机的脑袋强行运作起来,令自己可以思考,以逃离脑细胞全数死机的命运……
立霜露出一抹异常鬼魅的笑容,双手悄然无声搭上了北道单僵硬的肩膀,踮起脚,缓缓地往他的脸颊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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