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几天,天气都好的出奇。和安宁的相处超乎想象的好,她是一个喜欢吐槽的人,已没了刚来时的拘谨。我才知道她很活泼,比起我要开朗许多。她给我带来了很多故事,是这个城市所没有的,我贪婪的听着,细想着从她眉飞色舞的演说中寻找更多的妙趣,更多那些我从来没有涉及过的东西。
我的出生注定了孤独,无论童年还是现在,这个城市孩子正常拥有的东西我总是望尘莫及。
我觉得安宁是幸福的,她眼角抑扬顿挫的笑意便是一种说明。
我并没有提起要去学校的事,管家当然就没有故意当面提醒,只是偶尔问我是不是休息够了,我全当没有听见。
巨大的镜子里我看见安宁笑着帮我梳头,她梳头的手法总是千奇百怪,怎奈我只喜欢一个发型,她说她会所有理发店里的样式,时常在我耳边嚷嚷要帮我弄。我本无让别人打理头发的习惯,只是她说从没帮别人梳过想要试一试而已,于是便答应了她。索性效果不错,虽不至于喜欢,但勉勉强强可以将就一天,算是给足了她的面子。我想我该是一个念旧的人,对于一个好几年来一心一意想要的发型,直至一天不弄都会觉得缺了什么。其实不止是这些,比如小学时的手工品,比如初中时代的各种试卷,在再比如一些小东西,至今依然好好的保存在箱子里,打上封条,像是封住了过往,隐秘的藏在床底下。电视上说,念旧的人是最孤独也是最不好的,它导致着犹豫和难以抉择。因为偏执所以念旧,后来许多年以后,许多事情发生,许多依依不舍和伤害全然始于在我的身上,我才后知后觉的承认确实是如此。但知道又能怎么样?如同诸多个得了绝症却知道必死无疑的人一般,它无法根治。
安宁说她真是第一次帮人梳头,享受着那样一种唯一,我的心情也不可抑制的好起来。她白皙略微婴儿肥的手在我刚及脖子的栗色卷发穿梭,我没告诉她,那样的发色也是罗氏地位与身份的象征,我也没有告诉她我的瞳孔是血一样不祥的红色,我怕她会害怕。
是的,与正常人类不同的是我瞳孔的颜色,红色,曾经吓走我身旁仅有的伙伴。他们说我是魔鬼,可母亲说那是至高无上的荣誉,我秉持的是前面一种说法,虽然那样很消极。
从此我习惯带上更加安全的美瞳,就连睡觉也不曾摘下。
“罗,我都说了这件衣服适合你吧,还不信。”
安宁在我面前嘟嘴,皱眉又笑的模样,可爱也有点假装的埋怨。我把视线移落在自己的身上,那是一件纯黑的毛衣连裙,像是欧洲贵族参加晚礼的盛装,她说套在我身上也是别有一番风味。
我笑了,不是因为她的赞美而是她终于可以从容的叫出我的名字,罗!比小姐要动听很多。
“那现在可以出发了吧?我等好久了。。”
她又一次重复提醒我应承过她的承诺,那是昨天给她的惊喜,我说我会带她去喝我的店里最好喝的咖啡。
我点头表示知道了。让管家备好车,外面?似乎很久没去了,那个地方也似乎很久没光临了呢,既然闲着也是闲着,去看一看,倒也无妨。
不知道那些家伙,有没有把店里的生意照顾好。
02
一上车安宁就乐得跟猴子没什么差别,她似乎很喜欢外出。
隔着黑色车窗,太阳的光束没办法进来,我仔细看着它们在玻璃上流连,很漂亮,就像荧光用不远的距离与我那般仔细看着我。
“安宁,我没办法抓住它们。。”
大概是她玩的太过专注,她并没有听见我说的话,我也没有再说第二次,阳光本来就无法抓住,何况隔着一层玻璃。
沿途的风景迅速倒退,光是灰色系的冬季在这时候也没那么压抑难看,我认真数着一个个过去的站台,很多等待公车的旅客在冒着热气的面包房外笑,路过一个大规模的花店,在第三条街道拐角有一个叫做琐的布偶店,再往前一些,然后我的咖啡屋便到了。我下了车,安宁却还在后车座上,司机对我抱以愧歉的笑,转身拍拍玻璃她才回神蹦下车。
那样一个店太过显眼,连名字都别出一格得有些怪异,外部古老的欧式风格装修,门不是现代的玻璃物材而是深远陈旧的红色木门,有些许微小裂开的缝隙,白色刻着浮雕的墙壁低跟长着蔓延的青苔,淡然还有缠绕的不在冬季存活的紫罗腾爬满窗台。
锈迹斑驳的铁板上张扬刻着“妖精的脸”四个死气的大字,一种寒气缝合着高贵却也深受许多人的喜爱。
那些人怎么会知道这个店里的员工真如店名那样不是人类呢?
“哇哈,罗,这就是你的店吗?”
安宁露出崇拜喜爱的神情,这让我感到一丝欢慰,然后我听见自己用着从未有过的语气告诉她是啊,这家店就是了。。
天气虽好可毕竟是隆冬,我是一个极度比其他人怕冷的人,没站一会手便冻红了。
欣赏完外部安宁才恋恋不舍的拖着我进去,她走得轻车熟路,不免让我觉得她其实是经常来这里。
咯。。。。。。。
那笨重的木门被推开,热可可混着奶茶香鱼贯而出,我喜欢这样的味道却从不喜欢喝任何一种咖啡,任何或别致或简约的款式都不喜欢,这几乎成了一种怪异的嗜好。
里面昏暗的光线告诉我们现在还没开业,我的指尖划过排列整齐,花样百出的桌椅。轻轻地像极了走过一段的路,做过几年的梦,指尖上没有沾染一丁点的尘埃,没有灰尘存在的感觉却只是一片冰凉,我想他们一定用心去擦过了。到底是生意不好他们经常擦还是加班加点的做事,我开始有点好奇。许久不曾来,不管是装潢还是那种略带时代感的微气氛都没有改变分毫,我想,这是一个好的信息,至少表明我的员工们还算尊重我这个不管不顾的老板。
白色刻着蔷薇花的蜡烛,黑色抹布,四周很安静,我在想这么一班人不看着店,跑去哪玩了呢?等下是不是该扣他们工资时,一道清晰带着点媚意的嗓音划过我的耳际。。。。。。。。
如同一阵婉约的风,飘过眸子之间,丝丝痒痒,冰冰凉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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