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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灵转》 第九章 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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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笛声悠悠,舞柳弄蝶;笛声幽幽,着燕扑雪;笛声呦呦,骑风挥剑……

    如此笛声,暮春夏夜,谁人独奏?

    “你还真有办法找到我。”独坐窗边饮茶的灵轲自语。桌上的茶已近饮尽,杯中茶凉已久,灵轲斜倚窗边,望月迟迟不饮。

    一阵有目的而来的晚风,吹响灵轲的木窗,灵轲刚刚卸下头上的发钗,面色略显苍白,发丝飞动。

    “你来了,为何不现身?”灵轲继续对月说话。

    有人说,思念化梦成真,也有人说,许愿于月相思得救。

    “高姑娘果然不是简单人物。”月边出现一抹墨迹,墨迹像在宣纸上淡开,出现那一席黑衣,那一个身影。灵轲微微一笑:“樾大哥。”

    黑影拉近,刹那已至窗边,他斜靠另一边窗栏,脚搭在窗外踏着云彩一般:“高姑娘见到这样的我竟然没有一丝惊讶。”灵轲反而起身,把最后点茶水倒进另一个杯子,递给樾戈,道:“不知为何,我觉得我们,都一样可悲,在我眼里,你没有什么不同,倒像是另一个我,生活在黑暗中不知道自己是谁,做了这么多为何,甚至没有几个人了解真正的自己,直到自己忘了自己。”

    樾戈看着手中凉尽的茶杯,没有说话。

    灵轲却继续说:“热茶为上,凉茶为下,你我同饮凉茶,就是与世人不同又如何?”

    “你以为你很了解我。”

    “不,正因为不了解,才如此好奇,樾大哥长什么样子?为何做着一个冷血杀手一生都不会做的事?还有,身为妖出现在人间,为人卖命的理由。”灵轲喝下自己那杯凉茶。

    樾戈有些震惊,但还是喝下这杯凉茶,问:“你还知道什么?”

    “谁没有秘密?如果可以,灵轲愿用自己的故事换你的故事。江湖上没有一个人知道真正的高灵轲是什么样子,你呢?”

    “我既为妖,你就不该太过好奇我的事。”樾戈的话音未落,就已经化作黑烟消散了,只剩下放在窗栏的那个瓷杯,和依旧一脸平静的高灵轲。

    ……

    【切换地图:棋友镇】

    醉香楼内,闪动着一点星火。星火移动缓慢,像是在上楼。

    五公主坐在床边正在思索着拦住路雾痕的方法,一直在较真,直到——失眠。她眼中好像看到什么亮亮的东西,走到门边一看,是灯火,谁那么晚还鬼鬼祟祟的?

    她定睛一看——路雾痕!正朝着潇语的房间走去,不行!

    五公主突然打开门,一手抓紧路雾痕背上的渚零剑猛地向后一拽,一手在雾痕脸上一阵乱摸才找到嘴的位置,被捂着嘴的雾痕生生被拽进了屋里。他手中的灯芯也被甩落,顿时一片漆黑……

    五公主松了手后,匆匆忙忙关上了门,“哗”一挥袖点亮桌上的烛台。

    雾痕就不太好了,又一次被五公主突袭,又是撞到桌上。好像遇到这个漂亮丫头就会倒大霉一样,他拍拍灰站起来,看着眼前这个厄运丫头,怎么一脸比自己还心虚的样子?

    五公主小声问:“你没事吧?这么晚你不睡觉出来干什么?”边说边把门又检查了一遍,确认关好后才坐下,倒了两杯茶:“还好……喝茶吗?”

    雾痕也坐下来,依旧不满:“我睡不着,想来找潇语谈谈,你才是拽我干嘛?”五公主又跑去把窗户关好:“你小点声!大家被惊醒就不好了。”

    “刚刚那动静已经很大了,你还说,对了,你到底为什么拉我?”雾痕说道。五公主笑了笑:“呃,这个嘛,我也睡不着和你一样,不过潇语睡着了,你不要去打扰她嘛,我和你谈好了,你要讲什么我都好好听着。”

    雾痕觉得自己像是被玩弄了一般,可想想这么晚打扰潇语的确不好,本来看这丫头说话怪怪的还有点小生气,现在也只好认栽了:“那好吧,我先回去了。”五公主其实也认为自己做得有些过分,道歉:“对不起,我好像总是不知轻重,你真的没事?”雾痕摇摇头,附上阳光微笑:“没事。”正准备推门出去,忽的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此刻就像夺魂铃一般:“舞姑娘!舞姑娘!”

    不好麦穗来了!

    敲门声渐渐响起。屋里的二人顿时傻了眼,不过动作还是很有默契的。路雾痕火速飞上房梁,几乎在屋檐处的角落摆出“大字型”,不过是弯曲成九十度的“大字型”。五公主开门,道:“麦姑娘,你怎么来了?”

    “哦,我听到楼上有响声,又看到你房里还亮着灯,想说是不是小店服务不周,你有什么需要吗?”麦穗在夜里也可以这么认真工作,我本应该欣慰,但她可没有那么简单。

    “我没什么,就是想着不久前发生的事有点失眠。我没什么需要,打扰到你们真不好意思。”五公主笑得尴尬。

    “可是不对啊,我刚刚看到屋里的影子有两个人的,难道有刺客?”麦穗说着说着头就向里面探,好在五公主双手撑着房门,打死不让她进来,五公主解释道:“因为我……我睡不着就想跳舞,所以你看到的会是重影,对,重影。”

    “可是,那是个高大的身影,不对,是个男人。”和麦穗的八卦精神比起来,终于知道她那点敬业精神还真不算什么,简直九牛和一毛。

    “哦,我想起来了,我跳着跳着就忽然……想去茅房,所以跑来跑去的,你肯定是看错了,天这么黑,麦穗姐姐你人那么好,就陪我去一趟茅房吧!走走走!”五公主用力把麦穗向外推,挽着她的胳膊,一副真的怕黑的样子。麦穗对八卦还是不舍,不过好在五公主用了同一招,麦穗被活活拽走,边走边说:“舞姑娘力气挺大的嘛。”

    ……

    二人的声音消失,雾痕从房梁上一跃而下,会心一笑,这个厄运丫头,也挺可爱的。他看看两人去了后院,悄悄回房了。

    ……

    现在回想才知道那句话的深层含义:最好不相遇。

    第二天到来。

    阖鹰办事麻利,整件事很快就接近尾声。一大早,仵作确定了易萍的死因,与灵轲的推测惊人一致,五公主出钱将易萍风光下葬;从阖鹰抓住的几个土龙帮混混的口中,已经打听到土龙帮在周边的据点,阖鹰决定即刻行动,给死者和百姓一个交代。

    街坊邻居开始称赞这个貌美的高掌门办事得力,会是正派武林的希望。一早在醉香楼吃饭的人们也在议论,伙计们听到消息,说土龙帮的据点在城西四十里外的一个破旧山寨。消息到了雾痕那里,他不会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

    “不行,我必须去看看。”雾痕匆匆下楼,背上他的渚零剑准备前往城西。

    本来在店里闲逛的五公主看到雾痕下楼,跑去阻拦:“喂喂,你要去哪?”雾痕没有打算告诉大家,更不想连累大家:“我出去一趟。”

    “我知道啊,不如我和你一起去怎么样?反正我在店里闲得慌。”

    “不必了。”雾痕欲走。

    “那,昨天我也算是帮了你一个忙吧,我们今天去外面玩,就化干戈为玉帛。”

    “我还有事,下次吧。”雾痕坚决。

    “我……我昨天在茅房边看到神仙了,今天你陪我再去看看他还在不在好吗?”

    “我是真的急着出门,舞姑娘,请你让路。”雾痕听得出这个丫头在找借口,不过在他眼里,行侠仗义是他一直以来的梦想,甚至是驱动他下山的动力,此事他怎会不插手。

    雾痕匆匆出门,略过身边的五公主。五公主着急一跺脚,跟着跑了出去:“那好吧,你带上我!”

    两人肩并肩走在棋友的青石板街道,走过各类小摊,五公主一心只想阻止雾痕多管闲事,不过办法也不是一下可以想到的嘛,雾痕走得快步子很大很急,五公主几乎是亦步亦趋才勉强跟上的。她扫视周边的一切,寻找可以打断雾痕的机会,包子铺?饰品摊?西瓜?

    至于雾痕,他也不愿意把五公主扯进来,所以最好甩掉她。但是,在大街上一男一女,一逃一追,还不说一句话,着实奇怪,也难怪路人猜疑了:“这小姑娘干什么?”“还说呢,这不是花魁吗?”

    雾痕忽然停下来,问:“你最好不要跟来。”五公主终于拽到他的胳膊,扶着膝盖喘息:“我……跟定你了。”

    这话一出,没有注意的路人都纷纷把头转向他俩的小剧场,雾痕顿时不知该怎么回答,加上路人的眼光,什么“在一起”都有人开始喊着,再看看还在喘着的五公主好像没发现自己说错了什么,还眨巴着眼睛期待着回答。

    “好吧,我们一起走。”

    掌声雷动中……

    雾痕拉走五公主,尽快远离这些八卦人群。五公主倒是很得意,原本雾痕只是轻轻拉着她的手腕,她反而转过手心,十指紧扣地握着雾痕的手,一蹦一跳地走着。雾痕看了看自己被控制的手,无奈一笑,正事要紧。

    自古俊男美女配就是被羡慕的,这两人这么“恩爱”的走在人潮拥挤的大街,实在是……

    ……

    城西郊外的山寨里,土龙帮的混混们懒散地站着,一个比较不破旧的屋子里,龙裘正在打坐运气疗伤,其余两人守在一旁。一个侍从小声问:“帮主,你真的相信在这里可以等到救兵,杀手盟的人真的会来帮我们吗?”龙裘没有回答。另一个侍从又试探性地问:“那些炼剑山庄的人又不是帮主的对手,咱怕什么,还不如和他们狠狠打一场。”

    龙裘收功,怒斥道:“我养你们这群草包何用?对手,人家个个是训练有素的剑客,你们呢?一群一打就跑的白痴。要不是杀手盟主动与我们合作,老子才不会接这档子活计,麻烦!现在还跑出个高手,除了相信杀手盟那些人,还能怎样?指望你们!”

    “万一被查到我们在这,岂不危险?我们还是先撤吧。”

    “等杀手盟的人一来,她高灵轲也难逃,我还等着美人入抱呢!你们懂什么!”龙裘的愤怒增加,“你们出去!只知道叽叽喳喳!”

    两人灰头土脸地离开了……

    “龙帮主有眼光!我们杀手盟没有找错人!”门外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相对于其他女子,这个人的声音有些沙哑。两个随从随即闪开一边,出现一个红衣女子。

    该名女子的红色纱衣尽显其傲人身材,宽袖露出她的玉臂,短裙得见她的纤腿,褐色皮质腰带及护腕,银质项链。貌美又透着妖媚,皮肤白皙,妆容浓烈,像是很烈的酒,眼角的火色流星,仿佛会燃尽一个人的灵魂。她手上带着和樾戈一样的“噬”字戒指,也算的上是杀手盟中的厉害人物。往往只有低级的杀手出手需要伪装,而那些高阶杀手有着惊人的自信,反而从不伪装。

    “老夫早就听闻杀手盟中有美女杀手,今日一见,果然美!”龙裘说着说着就靠近红衣女,嗅着她身上的香味。

    “龙帮主抬举小女子了。”女子微微抬起右手,食指在龙裘脖颈处拂过。龙裘几乎骨子都酥了,顺势抓住女子的手,摸了起来。

    “帮主,你的脖子!蜘……蜘蛛!”一个侍从忽然大喊。

    龙裘一摸自己的脖颈处,一只黑寡妇就爬到龙裘的手上,龙裘大惊:“啊!”但是已经来不及,他的脖子开始发黑,黑色蔓延。龙裘换了一种眼光,恶狠狠地看着红衣女:“你……你是炼红蛛!我是你的盟友,你怎么会杀我?”

    炼红蛛,杀手盟左翼的著名杀手。

    她奸笑道:“龙帮主与红蛛无缘,倒适合去地府安息了。”两所从开始大叫:“不好了!帮主出事了!”

    本来分散在山寨的小混混们,听到帮主的尖叫和有人求救,都向这个房间集聚而来。

    炼红蛛嘴角上扬:“就是这样,好乖啊!”说完,点地腾空,冲破屋顶站在房间一根粗梁上,手中摆弄着施法之势,在空中划出一个“焰”字符,她在布阵,哦不,正确来说是启动一个已经布好的阵。

    符咒散去,整个山寨的地表浮现红色的六角符,一闪,便是一场大火……

    “火?怎么会有火?”十娘与灵轲赶到时,火势正猛。灵轲没有多言,只是看得清楚:“杀人灭口。行动!”

    十娘就像灵轲的义母一般,默契自是非凡。此话便是解救之意,不等其他人寻来,发出信号弹,在空中一声老鹰的长鸣响起。

    二人都掏出武器,进入山寨内。火势依旧凶猛,这土龙帮的数十人,呻吟哭号,灵轲先行寻找龙裘,十娘解救他人。

    “好奇怪的火。”灵轲每一步走得小心,这火似乎并没有燃到她的身边,像是灵火而非凡间之火。这种怀疑很快就得到解答,灵轲意识到这可能牵扯杀手盟,但没想过还有人可以释放灵火,事情牵涉到妖界,不得不小心。

    “高灵轲,你来了!”娇嫩的女声从天空传来,炼红蛛叫着灵轲的名字。

    不好!灵轲意识到对方是谁之后,第一反应是十娘还在阵中,准备回头,却被炼红蛛叫住:“放心,这个阵法是为你一个人设计的,其余不在我必杀名单上的人,我没兴趣。”

    “这么说,你杀了龙裘,已经完成了第一步。”灵轲回答得淡然,她的冷静让周边的火有些暗淡。她始终没有抬头看自己头顶的女子,显得桀骜,甚至狂妄。

    “哦,你倒是一点也不担心自己,这么有自信的高掌门,真是可惜了,美人啊!薄命啊!”红蛛抱着双手,边摇头边说。

    灵轲不懈再与这样的人对话,事实上她只和值得她开口的人对话。想到这,灵轲脑海闪过一个人,一个生活在比她更深的冰冷中的男人。

    “好,成全你!”红蛛做出释放阵法最后一招的手势,飘到一旁的树边看着阵中的灵轲。

    阵法的六角形转动,整个山寨爆裂开来,连搭建的木柱也碎成粉末。

    阵内的人被强大的气流拽了出去,只有一股逆向的气流把灵轲往深处拉扯。

    灵轲双剑护体,画出球形防护罩。之后,阵阵流光剑带着红色的火光像灵轲射来,灵轲飞腾起来,挥动手中的双剑,闪开一次又一次的攻击,像是一支绝美的舞蹈……

    红蛛在一旁看得开心,笑容绽放。

    ……

    另外一边,雾痕和五公主来到山寨所在地,却看到一个巨大的发光罩中,一个女子在奋力拼搏,而原本的山寨已剩下一些残破的梁柱和粉末。再一看,一旁十娘正在着急地看着阵中的人,边上是昏迷的十几个土龙帮弟子。

    雾痕跑过去询问:“姬前辈,这法阵……”十娘看到雾痕先是无奈,因为她希望来的是一个可以破阵救人的高手,而不是一个普通的人间剑客,但听到“法阵”一词,她立即反应:“你看得出这是法阵?”雾痕答:“晚辈不才,略懂一些法术,请问这阵中之人可是高掌门?”十娘点头。

    雾痕看看阵法的情况,大致了解了一下这个阵法的属性。可一旁的五公主呆住了,又在一片沉默中惊讶一声:“呀!快救人!快救人啊!”说着就准备向前冲入阵内,被雾痕拉了回来:“喂,你这人还真奇怪,一开始不是不让我来救人吗?你现在冲入阵法只会破坏原本的流脉,危及他人,我来想办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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