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火之歌》 论剑

    这半个月来时西若过得最幸福也是最痛苦的时候。

    白天，早早便要起床打坐，晚上还要继续练功。除了小时刚学武艺之时，每日师傅勤加督促，自自己学成之后已经是有四五年之久，师傅未曾严格管束自己，却不料近日师傅却似变了一个人般对自己竟是那么上心。

    且不说日日亲自陪同练功，便是每日饭食竟都是他亲手准备。虽然有点小小地抱怨师傅每日在武艺上的勤加督促，但对于他亲手为自己准备饭食羹汤之事，还是很受宠若惊的。

    这日。琉璃子又亲自督促着西若在荷池处练功了。他身着白袍，面朝着西若的方向，坐于六角亭楼的石凳，旁边的石桌上还摆着几个硕大的去果的莲蓬。他纤白的骨节分明的手指熟练地掰着莲蓬，又从莲蓬内将一颗颗饱满的莲籽挖了出来，随手投在旁边的一个莲花的白瓷盘里。眼睛确是一眨也不眨地瞧着西若舞剑的姿态。

    今日西若只随意将头发用红绳绑在了发顶，长长的头发便如流水般裹成束状垂了下来。碧色紧要束胸的襦裙，随着他舞动的姿势衣衫翻动飘然起舞，便如仙女下凡，却在荷间起舞。

    西若提着剑，微微叹了口气。一剑往荷叶相连的缝隙刺去，姿势虽美，胳膊的力道却有些虚。哎，师傅这几天都很闲么？怎么就一直守着自己练功呢？好想贪回懒，想下山去玩玩了，小白这几天肯定闷坏了，都没人陪他玩。

    西若思绪正天马行空，冷不防一颗莲籽从亭楼里迎面扑来，却又转个弯，只打在了自己的胳膊上。好大的力道！手臂一痛，剑锋一歪，一多花苞便意料偏飞。还好手中的剑没有脱手而出，要不然可就要丢脸丢大发了。西若心里抱怨着，却突然听到亭子里清清朗朗的声音道：

    “华而不实，手腕无力，练功须专心用心！”

    西若轻轻撇了撇嘴，一位琉璃子没看到，却一副喜笑颜开的表情对着琉璃子道：

    “师傅，徒儿最近对剑术上的理解又精进了一层了呢。还自己创作了一套招式，我舞给师傅看看。说此话的时候西若心中不自觉浮现了一丝丝骄傲。

    琉璃子只别有深意地瞧了一眼西若，却并不说话。

    “第一招，寒风初遇。”西若飞跃至回廊来，斗剑，提勾，剑尖自下而上绕原地半弧，双目仔细观着前方，四暗自打量。

    “第二招，迎风起舞。”突然一剑朝着一个地方忽左忽右忽前忽后，便见西若一人如上下跳舞般，裙摆也飘曳起来。

    “第三招，落雪纷纷”。西若顺势将剑一个转弯，却是提剑自上而下劈来。

    “第四招，笔走游蛇”。本该劈头而下的剑却因为西若的一个转身，倒是径直可以绕到敌人的后背。

    “第五招，直入虎洞”。意料剑锋斗转，一剑竟是径直朝敌人后背心脏处直插而入。

    “第六招，踏雪寻梅”。抽剑，提勾，又是毫无章法的一阵乱舞，却又是丝丝相扣，似是在敌人身上随意般戳着些血窟窿，一时间去恶并不足以致命，而仅仅只是看着绝望的困兽垂死挣扎般。

    “第七招。。。。。”西若独自沉浸在自己自创的招数中，却不意琉璃子随手将自己身上的腰带抽离，西若面前瞬间便一把软剑。

    琉璃子并未用内力，便也只是和西若普通的论剑起来。

    明明是很好的招式，却只是瞬间便被琉璃子出其不意的一剑点到了自己的胸口位置。西若兴奋的笑容慢慢垮了下来，一副哀怨的神情道：

    “师傅这么厉害，徒儿怎么学都是师傅的手下败将。”

    琉璃子却面色冷清道：

    “你这套路数虽然看似紧密相承，天衣无缝。一旦被敌人察觉意图便毫无还手之力。若天下人都是你这般练剑，便早死了十回八回了。”

    西若委屈地一跃飞入亭楼，将剑的石桌上一摆，便开口到：

    “可师傅您之前所教的我都学会了呀，现在不就是自己想创一套新路数练练么？！”

    “真学会了？那你使一招前几日的‘叶落归根’看看？”琉璃子毫无表情地道。

    西若照吩咐使了。

    却听见琉璃子面无表情地批评道：

    “招数倒是记得不错，只可惜徒有其形，却没有剑气。真正的高手出招，便是将剑气与剑融为一体，这样方可使出招威力无穷。”

    这些倒是西若第一次听说，脸上不禁露出严肃的表情来。她急急开口道：

    “那何谓剑气呢？”

    “所谓剑气，便是人与剑合一，使人感应到剑的灵气，剑也能感应出人的灵气，相互通融，合二为一。剑便顺着人的思想巧妙灵动。世间万物皆有灵气，只是人的灵气与物的灵气不同，人的灵气则为**、思想、以及力量的高度合一。而物的灵气便是吸收天地精华转化而成的丝丝神识。”

    “那我怎样才能感应出剑气呢？”西若紧接着问道。

    “那便要看你的领悟能力了。有些人，便是靠剑。若是自身灵气强大又与剑通识，便是不靠实剑，也能凝成气剑杀人。”

    “哇，那这样的人岂不是太厉害了！我也要练成这样！”西若像是又寻到了一个新目标般，兴奋地嚷道。

    琉璃子却似没察觉到自己带着宠溺的笑意一般道：

    “岂有你说的这般轻巧，世间芸芸众生万千，而真正能不靠剑而能凝成气剑伤人的更是屈指可数。别说是你了，便是师傅也不能如此。”

    “哦。”西若转着眼珠，有些失望道。

    “其实师傅之前在教你招式之时便也将口诀交于你了。你只需照着上面的口诀细细领悟便能领悟出其中的奥妙。届时你便离修成人剑合一不远了。刚才叫你舞的‘落叶归根’师傅再舞给你看一遍。你好好观摩观摩。”

    琉璃子说完，足尖轻点便离地一跃冲出回廊，单脚亭亭立在一片荷叶上。只见他手中的软件一抖，一股强大的气场却瞬间形成，紧贴着他精廋的身姿的衣裳却被风吹得胡乱翻舞。

    斗剑，如行云流水般在空中一个翻身，似在空中随意挑逗，紧接着一个俯冲，剑没水中，平静无波的水中却一丝巨响砰地一声裂开一道缝，缝两边水雾慢看确是形成了两堵一米来高的水墙，却不过一瞬，又纷纷掉落池中。琉璃子凌空浮在水雾之中，墨发飞舞，衣袍翻动，简直是仙人之资。

    西若看的惊呆了，只喃喃自语道：

    “这，太。。。太厉害了！”

    琉璃子回来之时，只见西若直直的目光胶在自己的身上，似乎还没有回过神。只凭着心中一丝小小的冲动，却直直将食指戳在了琉璃子月白的长袍上，口中还喃喃自语道：

    “居然还是干的？！”

    琉璃子看着西若无意识般手指戳过自己的地方，白色的袍上竟还留有细细的淡绿色的莲屑。回头看了看石桌上刚才自己剥好的莲子，却已经少了大半。他无可奈何般轻轻摇头苦笑。

    正要收剑离去，一只白鸽却急急飞来温驯地落在他肩上。他取下白鸽脚下的信件，几行小自便已映入眼帘：

    “我等已到山下，夫人让我等写信与大师，请大师送小姐下山。”

    “哎，该来的还是来了！”看完信，琉璃子长长地叹息了下。

    “什么？”西若已经回过神了，似乎听到琉璃子在说着什么，便开口问道。

    琉璃子却开口说道：

    “没什么，我们先吃东西，回头再和你说吧。”说完便朝平日西若用餐的地方飞去。

    西若还在琢磨着琉璃子刚才叹息的神情，印象中似乎没见过琉璃子这种无能为力的神情。因而便也没注意到琉璃子刚才走时用的是“我们”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