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儿弯,高高挂在天边。还是那个荷花池,只是池里的荷花已尽凋落,荷塘没了灵魂。
月下的人儿,披着一件粉色长衫,在这浅浅的月色里,不由嗟叹。迟儿在厉芙的身边呆了这么些天,对小姐的心思虽说不是非常了解,但她最清楚谁能哄得她的欢心。
虽说她在意那个人对小姐的态度,她怕自己醋酸酸地,却又想借此机会能去找他,和他说说话,让他也注意到她的存在,哪怕只是说一句话。
最终迟儿还是选择了去找他,那个能画一手好画的翩翩公子。
迟儿到的无忧院的时候,骆青渊正在画画,他的房门没有关,站在外面能看见他做画时认真凝神的样子。
迟儿的心噗噗直跳,她脸上火烧一样,竟然没有勇气走进去。就在她犹豫间,骆青渊抬头看到了她。
“迟儿?”骆青渊放下笔走了出来:“你怎么来了?你家小姐也来了吗?”
“呃,没,没呢。”迟儿居然有点紧张,这好像是他这么久以来第一次跟她说话,不是对别人,而是对她说话,这样的对话,是第一次。
骆青渊笑着:“怎么了?迟儿?是你家小姐叫你来的吗?”
小姐?
对了,小姐!
迟儿想起自己前来的用意:“小姐不知道怎么了,从老爷那里回来后就站在荷塘边发呆,都两三个时辰了,也不吃不喝。”
骆青渊皱起眉:“走,我们去看看。”
看他的样子,是担心吗?小姐那么美丽,更是金枝玉叶,青渊公子是不是喜欢厉芙小姐呢?
任由着心里的揣摩猜忌,她跟在骆青渊的身后飞快地往荷塘去了。
厉芙站在月色下凝望着月下绿荷,恍惚中觉得有些凉意。她环抱住自己的双臂,叹了口气。
“迟儿。”
这个时候,迟儿应该给她拿一件披风来的。可是她回头,没有看到迟儿的人影。
去哪里了?那个从来不敢离开她的丫鬟,竟然也有不见踪影的时候。
现在更想见见父亲了。厉芙从来没有表现得多么依赖父亲,因为她知道父亲有四个女儿,他的爱太少,也许不够分给她。
可是她现在想见到父亲,她想通过劝解改变父亲的想法。她不懂得为什么奶奶跟父亲那么想要儿子的原因,她不懂得为什么有了四个女儿还不够以至于到了父亲都将年过半百了还想要生个孩子。
她要去找父亲,和父亲谈谈,以母亲的立场,好好和父亲谈谈,即使她从来没有感受过母亲的温暖,这一刻她却觉得她能懂得母亲的心,母亲一定不希望父亲再娶的!
想着这些,她满怀着心思,不知不觉走到了父亲的书房外。恰巧的是,这夜,父亲的书房是明亮的,亮得有些孤独。
她竟然挪不动脚了,在半开的窗外偷偷望着父亲发呆。
父亲老了,他握笔的手上的皮肤已经粗糙松弛了,他的鬓边已经生出一丝丝的白发。
她就这样看得呆了,呆愣了半晌。直到父亲停笔,她听见父亲的叹息声。
叹息过后,厉乾吟起了诗:“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几行字,道尽生离死别的凄楚。
父亲也是深爱着母亲的吧!
厉芙痴痴地望着父亲的侧脸,年少的她不懂得儿女情长,但她能感受到父亲此刻对母亲深深的思念。
既然思念,为何变心?
厉芙顿了顿,整理整理心情,迈步朝书房里走去。
“爹!”
厉乾被厉芙的一声呼唤拉回到现实。他的眼眶有些泛红,见了女儿便立即收敛起情绪,他始终还是要做女儿们面前严肃威严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