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我不是不知道一入宫门深似海的道理,只是明白君命不可违,相比苦苦的挣扎倒不如赌上一把。
是夜,我躺在这本不该属于我的床榻上,久久不肯入睡,来到东祁的日子似乎成了一场梦,这梦却是再也不会醒过来,除夕近在眼前,入宫指日可待。
······
一觉醒来已是辰时,外面隐约能听见熙熙嚷嚷的说话声。
“绣心,外面是什么人?”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已经习惯身边这个小丫头了。
绣心急忙端着水盆进了屋里,“郡主醒了,是纯安公主来看夫人了,说着一会便来找郡主说话呢!”
“恩,公主?可是你和我提起的姨母的女儿?”我懒散的问她。
“正是呢,郡主快梳洗吧,夫人等您用早膳呢!”绣心一边伺候我洗脸一边不忘说着。
藕粉色的荷花长裙,一件蓝色小袄,十分小家碧玉的装扮。
牡丹殿。
“母亲,表姐,我起来晚了。”我站在门口不大好意思进去。
表姐和我想象中的皇族公主不太一样,没有满身侏罗碧翠,是个和十七八岁的少女,十分端庄大方。
她招手示意我过去,满脸的微笑。
“这桂花糕是你平日里最爱吃的,还有这山药桂圆粥,多喝些。”母亲温和的说。
我点头,这陆府的食物的确做得好吃,点心更是不比北京稻香村的差。
“三哥回京倒是带了不少东西,这羊脂玉的镯子我瞧着不错,还有这对琉璃耳坠子,我特意给你带来的。”说着便拿出两个首饰盒,极其高档名贵。
母亲淡淡笑笑,“你这每次来都送欢儿这么名贵的东西。”母亲假装生气的说道。
“谢谢表姐。”
“我和宫里的皇子公主虽是亲姐妹,可凝欢与我更是姐妹,自然如此。”说着替我戴上了镯子,拍着我的手。
我淡然笑着,有姐妹这样真心待我,实属不易。
午膳后表姐便回宫了,母亲与我闲走在陆府花园之中,如今的我与她似乎更像母女了。
“欢儿,还有四五天便是除夕了,你是皇上新封的郡主,皇上此次只封了你和罗大人的女儿陶璎为郡主,可想是对陆家的器重,你父亲是想让你趁机入宫为妃,可娘知道你不想做妃嫔。”母亲沉重的和我谈论此事的利害。
我点点头,“听从天意吧,若是皇上真的纳我为妃我也只能听从。”
她深深的叹了口气,意味深长的拍拍我的手示意我放宽心,我微微点头。
属于我的,半点不由人。
绿房深窈,疏雨黄昏悄。门掩东风春又老,琪树生香缥缈。
一枝晴雪初乾,几回惆怅东阑,料得和云入梦,翠衾夜夜生寒。
-----《无俗念·灵虚宫梨花词》
雪下的越来越大,连碧春殿门口的梅树也压断了枝条,梅花,本是坚韧傲然的花朵。
“郡主,郡主···二少爷回来了···您快去正堂瞧瞧··· ”绣珠上接不接下气的跑进来,身上被雪打的湿透了。
我哪知道这二少爷是谁,不紧不慢的穿衣服,急的绣珠一把把我拉了出去。
“哎,你这猴急样,我不记得他是谁啊?”我淡定的向她撅嘴。
她似乎反应过来,无奈拍下头,“我忘了你不记得了,他是夫人的儿子,你的亲哥哥,二少爷从小到大可是最宠你的。”
“哦,走吧,对了,一会我要是不记得什么你提醒我点···”我其实有点不知所措,反正不能像上次见郭夫人那次就好。
绣珠乐的单纯,“郡主放心好了。”
······
正堂。
“展儿,这次怎么没和三皇子一块回来,听纯安那丫头说三皇子都回来五六天了!”赫佳蕴仪关切问他。
陆展便是蕴仪的儿子,陆家唯一的少爷,也是唯一继承人。
“越国那边还需要谈一下政务,皇上说我一个人就可以,便让王爷先回来了。”陆展恭恭敬敬回答。
蕴仪意味深长的点点头,“越国的确是个大麻烦,先帝在时东祁便与其交锋数年却丝毫没有进展,难怪皇上不放心。”
“是啊,关系一日不搞好,国家就不安定,皇上的意思是缓一缓再开战,母亲如何觉得?”陆展看着正在喝茶的蕴仪,不知所以。
蕴仪顿了顿,“展儿,这茶名叫太平猴魁,太平猴魁外形两叶抱芽,扁平挺直,自然舒展,白毫隐伏,有“猴魁两头尖,不散不翘不卷边”之称,茶叶尚且如此,那官场又该如何,取其尖锐之处,方可除敌勇猛。”蕴仪莞尔一笑,甚是淡然。
“母亲果然是女中诸葛,虽未涉朝堂却眼睛雪亮,儿子佩服。”陆展一脸崇敬的说道。
“有些事无需涉身其中,只要用心琢磨便可。前程功名再好,你要记住必须保全自己,但求问心无愧就好。”蕴仪沉重的说着。
陆展起身行礼,“儿子明白。”
·····
“夫人,三小姐来了。”一个侍女毕恭毕敬的说道。
“听说哥哥回来,我便来了,母亲万福,哥哥一切可好?”我活泼的问起。
陆展见我极其高兴,忙拉我坐他旁边,“妹妹,哥哥一走便是半年,听说你前段日子生病摔了头,不记得人了,现在好了吗?父亲怕我公务在身乱了分寸便拦了消息,我也是回来才知道的,担心极了。”陆展连忙问了一堆。
我这才仔细打量他,英气骁勇的面容,和我想象中的将军一样,虽年轻但可以看出是个极其意气风发,战功显赫的人才。
我噗了乐了,“哥哥一下子问了一堆,叫我如何回答啊!其实我的记忆还是没有恢复,不过从现在开始会尽力熟悉大家的。”其实我本就不是陆凝欢又如何认识这些人,不过他们是永远不会懂我是怎样穿越的,所以我永远不可能承认。
陆展尴尬笑笑,“你自小聪慧,便爱戏弄我,现在都十五岁了还是小孩子心性。”
我嘿嘿乐蒙混过去了,不过这个哥哥当真待我极好,除了平日里上朝公务其余时间都会带我游走于京城里,穿梭于酒楼集市之间,也算让我开了眼界,领略了古代民间的风采文化。
有兄如陆展,乃是凝欢之福。
有将军如此,更是东祁之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