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臻十六年五月,陆洪在狱中自尽,消息传到我这时我心痛的不行,就后悔当初没有看他一眼,母亲顿时昏厥过去,卧床了几日才能起身,郭夫人整日以泪洗面,据说整日忧思郁郁,靠喝汤药硬撑,我与哥哥对视,哥哥只在棺材前说了一句,爹,你安心,陆家有我撑着。
看着监牢中墙上的血迹,我忍不住伸手触碰,已经干涸了,只是那痕迹淡化不掉,犹如他始终是母亲心里的疙瘩,他一死算是解脱,想来也是受不了毫无尊严的活着。
陆府。
母亲躺在床榻上,虚弱惨白的脸,双眼无神的看着天花板,我坐在身旁俯视着,仍不见起色。
“娘,喝点汤药吧。”我轻声恳求。
她不说话,也不吃药,更没流一滴眼泪。
我示意着陆展,他无奈的摇头。
“娘,你得注意自己的身体啊,爹已经不在了,您不能倒下啊~~~”陆展语气激烈。
“叫郭瑛儿来,我有话和她说,你们都出去。”母亲无力的说着。
我不放心的看了眼哥哥,只好拉着他出去了。
郭夫人沉重的脚步踏进去,哭丧着脸行礼,“夫人。”
“起来坐到这里来。”蕴仪扬手示意她坐到自己身旁。
郭瑛儿受宠若惊的看着她,不敢抬头,也不敢过去。
蕴仪抿嘴,再次招手。“过来,我又不是洪水猛兽你怕什么•;•;•;”
郭瑛儿迈着小步走了过去,搭边坐下,“夫人病着可得好好吃药。”
“我没事,叫我姐姐吧!寻常人家的侧室不都叫正妻姐姐吗?”蕴仪淡淡开口。
郭瑛儿不解的看着她,“夫人•;•;•;你这是?”
蕴仪浅笑,“你说我跟你较劲了二十几年有意义吗?到头来不还是咱俩过日子。”
“姐--姐姐,你想明白就好,其实如果二十年前就这样该有多好,我以为姐姐一直恨我,恨我夺了你的宠爱•;•;•;”郭瑛儿含着泪笑着说着。
蕴仪伸手轻抚她的脸蛋,沙哑的声音。“你的确很美,也很善良,即使如今咱们都快四十了,依然能看出你是个美人坯子,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他能宠了你这些年还念念不忘了。”
瑛儿掩嘴笑着,“姐姐竟取笑我,我都人老珠黄了,不过记得从前阿洪和我说过,他不是不在乎你,只是觉得是爹硬叫他娶你的,他心里不甘才会对你不好,还有就是他说你的性子太扭了,和他一样,俩人都是一个性子,在一起就吵架~~~”
说完两人都乐了起来。
“的确,我俩在一起就互相较劲,你性子温柔,更合他的心意。”蕴仪眨着眼睛说道。
郭瑛儿拉过她的手,扶她起来,喂着汤药,“姐姐,以后府里咱俩作伴,你也不会孤单。”
蕴仪露出真挚的笑容,二人冷了一辈子,到头来能冰释前嫌也实在难得。
“姐姐,好久不见。”我刚出陆府就看见要进来的陶璎。
此时此刻的陶璎让我陌生,早在华琛和父亲相继出事后,我已经与她有了深深的隔阂。
我勉强挤出笑容,“陶璎。”
她尴尬的杵在原地,讪讪笑着,“姐姐不请我进去吗?”
我才缓过神来,“妹妹请,你是第一次还这儿吧?”
她点点头,“姐姐节哀,人死不能复生,总是要过去的。”
“我知道,没事的。”我简短的语气。
我领她去院子里坐下,砌下茶水。“家里只有些龙井,妹妹凑活喝吧。”
她有些不忍心的看着我,“姐姐最近受苦了。”
“没什么好苦的。”我冷冷的打断她。
她有些尴尬的喝着茶,抿了一口便放下茶杯。
“姐姐,陶璎不知道做错了什么,姐姐似乎与我生分了?”她纯真的语气恰似当年。
我尽量说得云淡风轻,“许是长久未见了吧。”
她忽然拉住我的手,“姐姐是怪我久久不来见你?”
我缩回手去,起身笑着,“没有,你想多了,我只是有些累,想回去了。”
陶璎只好委屈的点点头,“那姐姐,我改日再来看你。”
我恩的应了一声。
新年过后再一个重要节日就是端午了,其实说是端午不过就是带五彩线、香包和吃粽子,赛龙舟之类的。其实我最爱的还是蜜枣的粽子,但是对于包粽子就没什么兴趣了。
“姐姐,你说蜜枣的好吃,那我就多包些。”海宁挺着大肚子扬声说着。
我笑着应声,“你小心点,估计产期就在这几天了吧。”
海宁温和笑着,“这小家伙倒是乖巧,我这肚子倒是一点反应也没有。”
“你性子恬静,肯定是像你。”我抿嘴看她。
海宁一边包着粽子,一边说着。“王爷快回来了吧,不知道今年能不能回来过年。。。”
我忽然低吟,这是第三年了,时间过得好快,很快我们就会团圆了。
“姐姐,有一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说?”她细微的声音恳求着我。
我下意识的环视了下周围,屏退了宫人。
“你尽管说就是。”
她挪着脚步坐到我身旁,在我耳边轻声说着,“父亲已查清楚,四皇子监国期间调动了南部地区的一系列官员,而且告发王爷的崔大人和告发姐姐父亲的钟大人、吴大人皆是四皇子的人。”
我紧握着手帕,手心出满了汗,有一丝绝望在里头。
“此事当真?”我不死心问着。
她重重点头,“沈大人也同父亲调查了,应是准确消息,听说罗大人也参与了。”
此时此刻的内心如寒冰冻结,果真是他,我该怎么办?
“姐姐,你还好吧?”海宁轻抚已经失去意识的我。
我绝望的看着她,“海宁,如果反击我们有直接的证据吗?”
她嘴角微起,“父亲说,如果四皇子乱政,意图谋反,他全力支持姐姐和王爷。”
我若有所思的点头,此事还需从长计议,必保周全。
端午后三天,海宁顺利产下一女,母女平安。
她让我帮忙起名,其实我想了很久,最后定下叫玉姌,古语说黄金有价玉无价,玉更有纯净、珍贵之意,姌指美好的含义,玉姌,即如玉一般珍贵美好。
玉姌,是海宁的第一个孩子,也是华琛的第一个孩子,她如珍宝一样诞生在我们的世界里。
蒙古。
绿草茫茫,澄蓝的天,欢歌笑语,英姿飒爽,一个身着俏红骑装,手拉缰绳的率性姑娘出现在华瑾的视线里,她青涩的脸颊,颤动的流苏,飞快的驰骋在马上,灵活的动作极其迷人,笑声如银铃般清脆好听。
“参见皇上和两位皇子。”那姑娘迅速下马福身行礼。
皇上大笑着,“这位便是赫赫有名的草原明珠赛珠吧?”
穆茜尔王爷浑厚的嗓音笑着,“正是臣的爱女,拉卓。”
“这姑娘不愧称为草原明珠,有种京城姑娘就有的豪爽,与我们东祁的第一美人凝欢不相上下。”皇上沉沉笑着。
蒙古王爷附和着,打量着华瑾,缓缓开口。
“皇上,这位六皇子年纪不大,好似与我们拉卓年龄相仿。”
华瑾微微抬头看着拉卓,有一丝好感。
皇上开怀大笑,“王爷好眼力,朕这六子为人谨慎,学识武功都是皇子里拔尖的,至今还没有夫人。”
蒙古王爷听完会心一笑,示意拉卓过来,“臣这女儿自小聪慧,虽有些男儿气性但也不骄纵,依臣看不如成就一段良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