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当~~~当~~~」
几声响亮的金声由前方的护卫船传来,顿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飞到那边去。号的水手头目也马上跑到船舱门口大力敲著铁盘,顿时整艘船都震动起来,有大批的人正在移动著。
艾莉卡两三步就跑到了望台的下面,像用脚爬楼梯一样,竟然往上跳了几下就到了了望台上,让下面的曼彻斯特感到很惊讶。
没多久,船长郑和也上来了,三人加上一名观望员挤在小小的了望台上看著。
他们看到的是三个慢慢从海平面升起的黑点。
「是船帆。」艾莉卡眨了眨眼睛说著。
「天阿,你看得到?」正要跟观望员拿望远镜的郑和惊讶的喊一声。
「嗯,最前头那艘有六张船帆,就是你们说的六桅帆船吧。」
「呵呵,不是的,那要看船的样式才知道,那另外那两艘呢?」
「有五张帆。不过他们的船头都是尖的,不是像我们的船是方形的」
郑和与曼彻斯特的脸突然绿了起来。郑和马上拍了一下曼彻斯特的肩膀。
「老弟,你朋友来找你了,就交给你应付吧。」
「老!老大你别开玩笑了,都什么时候了。」
「好,叫大家警戒,注意了。」
只见曼彻斯特快速的从腰际抽出一支红色小旗,随後底下传来了节奏非常快的敲击声。
艾莉卡从了望台看下去,船舱跟甲板的门与拉板全都打开了,许多水手纷纷跑出来。而前後的两艘护卫舰也跑出许多人。
而他们的共通点都是,拿著武器。
艾莉卡看著底下的人们,接著问问郑和:
「为什么要大家准备战斗呢?」
郑和愣了一下,随後想起对方是精灵所以开始解释。
「因为那种尖船头的帆船是贝贝利尔的海船造型。」
「贝贝利尔?」
「是的,贝贝利尔是盾之大陆西方的国家,拥有很强的陆上军事战力,算是东华的盟国。」
「既然是盟国,那为什么要准备战斗呢?」艾莉卡疑惑的问著。
「因为那不可能是贝贝利尔的海军,那应该是贝贝利尔的海盗。」郑和的嘴角上扬著。
「海盗?那个手挂钩钩、脚绑木头然後胡子翘翘的那种?」
郑和噗哧笑了出来,摇头著。
「呵呵,你说的是故事中的海盗船长,但不是每个海盗都像那个模样的,如果每个海盗都像那种残废的话,我们会很高兴的。」
「听我说下去吧。虽然贝贝利尔的陆军很强大,但是相对的他们海军却很薄弱,於是贝贝利尔的海域就常常出现海盗,而他们的海军军力也只能保卫港口而已,根本没能力去扫荡外海的海盗们。」
「所以只要在海上碰到贝贝利尔式的海船,大概十之八久都是海盗,而不是正规海军了。」
艾莉卡了解的点点头,又再看著前方。
「可是老大…既然是五张帆…甚至六张的战舰,那么……?」,曼彻斯特凝重的说著。
「那么是四桅以上的战舰才会有六张帆对吧。」
「嗯,既然碰到这种大吨位的船舰,我想我们已经到达近海附近了。」
曼彻斯特点点头。
「老弟,那依你的看法,你判断多久後会跟对方遭遇?」
「我想,这种超过三桅以上的大船都是新式的卡拉克(carrack)型战舰,当然是很快的,而且他们是顺风,船帆全部张开的话,大概能快个两倍吧。」
郑和闭上双眼,像在感觉什么似的,良久才开口。
「现在吹西风,风速应该是十五节,对方连辅助帆都张开的话要超过极速三十五节(略低於时速七十公里)是没问题的。」
「这么说的话,几个小时後就会碰头了。」,郑和有点担心的说著。
这时艾莉卡发现在海平面的彼端又渐渐的升起一些黑点,左右各两个黑点,总计有四个黑点。她马上跟郑和报告,老船长的脸更加凝重起来。
「你再确定一下吧。」郑和说著。
过了半分钟後,确定没有别的黑点再出现了,艾莉卡仔细的把那七艘船看了一遍。
「一艘四桅、六艘三桅,都是你说的贝贝利尔式的。」
郑伦将望远镜拿起来仔细的看过一遍後,脸上出现了轻松的笑容。
「看来事情并没有我想像的那么糟糕,我原先认为七艘都是战列舰,但事实上只有领头的那艘与後面两艘算是战列舰而已,其他的都能只算巡洋舰罢了。」
「你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为首的这艘战舰它浮出水面的高度是不是比较高。」
艾莉卡点点头。
「那是因为它的内层甲板比其他几艘都要来的高。通常像这种大小…的战舰应该是具有三层以上的炮甲板才是。」
「不过贝贝利尔的战船都俱有主力帆桅的特色,他们的动力是依赖中间的主桅,所以只要主桅遭到严重损伤,基本上就赢了一半了。」
「不像东华的船舰,吃水浅,而且将主要的动力帆分散为四个,可以更加灵活的接收风力与分配重量。」
「方形船身,稳固又大量的活动空间,浮在水面上的甲板层也高,要不是是条商船,不然可以内置三层的炮甲板呢。」
「你看看旁边那艘护卫舰,东华标准海军配制,两层炮甲板,火炮六十四门,左右两舷五十八门,船首四门里三门置於炮甲板内,一门置於甲板上,船尾共两门。定员七百人,排水量一千三百吨。」
「我们有两艘这种等级的战舰护卫著,也不用太怕他们。」
艾莉卡听的入迷,眼睛迟迟不能移开旁边的那艘护卫舰…
「可是老大,那四艘比较小的有点古怪。」
「它们的船帆怎么分成那么多…好像…一张大帆被剪开成好几份似的。」,正拿著望远镜的曼彻斯特说著。
「是吗?那他们的船有什么特殊吗?」
「…看不太出来,不过他们的船速却能勉强跟上前面那两艘三桅的卡拉克式战舰,这倒是挺令人匪夷所思的。」
郑和听完後轻摸著自己下巴像是在思考什么似的。
「我想…我们也没机会去一探这个秘密,不如你找人纪录下来吧,老弟。」
「嘿,不必了,我都记在脑里了,哈哈。」
「哈哈,那好,既然这样你去吩咐舵手跟前方的广德、後方的云辛两舰,先试著避开对方,然後通知甲级士官十分钟後在会议厅集合。」
十分钟後,连同艾莉卡一起的参与的临时军事会议展开了,除了船长郑和与副船长曼彻斯特外,其馀两艘护卫舰的正副船长也一起参与,总计二十六人的大型会议。
会议开始前,每位军官都带著凝重的面容,像是对未知的事物感到恐惧一般,那份不安感也无声无息的飘荡在空中。
在副船长曼彻斯特的分析下,大家都知道想避开这群海盗舰队是不可能的,对方阻挡在他们的航线内,而且现在吹的是西风,敌人是顺风,而己方是逆风,己方是绝无可能逃开的。
唯一的一条出路,就是与敌人决一死战。
郑和正低著头双手交叉著,他脚抖得十分厉害,他很紧张,可是他也知道紧张是没用的,如何找出解决的方法才是最关键的事情。
在场的军官们看为首的长官没出声音,自然是静静等待著,要不就是用手指对掌心打拍子,显示自己内心中的不耐烦。
艾莉卡的头傻愣愣的转来转去,她实在搞不清楚现在的情况是怎样。这时有名军官张开嘴巴准备要说话,那些点手掌的动作都不见了。
「啊…咳咳…各位…」
那名军官迟钝的说著,瞬时在场的二十五双眼睛注视到他身上。
军官有点尴尬的说不出话来,他嘴角抽动几下後微微闭起来,但他还是下定决心的说出来了。
「我们现在是在开会吗?」
「当然是!」,众人齐口同声的说著,接著你看我、我看你的互相望著,没想到大家的默契这么好。
「那么我们是不是该来讨论一些能解决事情的办法?」,那名军官说著。
「你说的没错,东乡,那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好办法是没有,不过务实的办法倒是有。」
「说来听听。」,郑和高兴的说著。
东乡往椅背靠下去,轻松的说道:「我们应该把对方的舰队先分散开来。」
众人立刻眼睛一亮。
东乡看到其他人的表情,自己的语气也开始肯定起来,「等到对方最前头的那艘主力舰被我们引过来了,我们再三方夹攻,利用东华船支的高机动性展开快速的垂直迂回运动,由左右登舰进攻。」
「最後…再狠狠给他个包围炮击!轰!」,东乡的脸奸笑著。
郑和听完後看著桌子,一句话都没说。
「可是该怎么把对方引过来?这也是个问题不是吗?」,郑和问著。
东乡的嘴角抽动一下,他随即用自信的眼神看著郑和。
「我的打算是这样的,我们兵分两路,广达号往北驶去,而云辛跟就往南。」
「可是这只是暂时的,一但入夜後,广达号就从敌人後方包抄过来,用计夜袭敌方的小型舰。」
众人静静的聆听著东乡的建议,可是脸上都是一付若有所思的模样。
「可是怎么让对方不会发现我们兵分两路呢?」
郑和疑惑的问,在场的其他军官都将头低下去,默默思考著这个问题,这时原本不发一语的曼彻斯特开口了。
「我们可以利用夕阳。」
「夕阳?」,郑和怀疑的说,其他人的眉毛也皱起来。
「是的,夕阳。当太阳末入海面前的一个小时,那就是我们的机会。」
众人开始思考他这句话,这时郑和大喊出来。
「影子,老弟你的意思是指影子吗?」
曼彻斯特向郑和点点头,忽然间他站起来将手朝船後指去。
「别忘记了!各位!我们的背後是西方,是夕阳的故乡啊。」
众人突然向茅塞顿开一样,各各的脸上都充满喜悦的表情。
「是啊,我们可以利用背对夕阳的优势来欺骗敌人。」
「而且,我们也有一项秘密的优势在。」
「是啊,这主意真是太棒啦。」
众人七嘴八舌的说著,可是郑和却一反常态的露出烦恼的眼神。
「可是?我们该怎么欺骗敌人呢?」,郑和转头向曼彻斯特问著。
足智多谋的年轻副船长则用自信的眼神回应老船长的疑问。
「很简单…只要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太阳西下,海面生光,这时是太阳下山前的两个小时。
此时太阳落在云辛跟两艘船的後方,太阳从他们後方散发著刺眼的光芒,让两艘船的布帆上盖上一层黑影。
此时云辛跟两艘船已经向南行驶了好一阵子,而在他们对面远方的海平线上则有一颗高大的黑影持续的浮现在他们眼前。
在早在五个小时前,广达号就已经在原地下锚停止在海面上,算算时间,也该是广达号重新启航的时候了。
东方面孔的老船长在舵轮旁看著甲板上的动向,他指挥船员们做掩饰。
「收主帆!六桅、八桅向左转三十度,尾帆搬到左弦去。」,郑和喊著。
「收主帆!」
「尾帆拆卸预备!」
甲板上的水手头子急忙跟著回应,马上就有不少的船员照著郑和的命令做著,艾莉卡看著水守们一个个将尾端的辅助帆桅固定後,几名水手使力的拔除那拗黑的卡索,叩啦一声,水手们从帆桅里拔出九根大铁条,之後轰隆一声船桅忽然下陷了一截,原来这支帆桅是可以伸缩的。
原本有十一公尺高的帆桅立刻缩短为八公尺,水手们用钩绳挂住在基座上的铁环,然後将绳子绕过一台可移动的单管铁架上,水手们只要拉著绳子就可以把帆桅拉起。然而除了甲板上的水手,似乎在船里也有另一股力量在协助的样子。
拉起来的帆桅被移到左舷的中间,夹在左前方与左後方的两个辅助帆之中,艾莉卡认为帆桅会被直立固定著,但水手们反而将帆桅横放,并且伸出到船外。
「拉帆绳!」
水手头子一声令下,原本垂著的帆帆被拉直了,左舷瞬时多出了一道大帆,船的行进方向明显的往左偏去。
郑和看到後喊一声,「右转十度。」
「十度右!」,舵手匆忙的转著。
渐渐的,号开始往右倾斜,前方的护卫舰也往右转,不过幅度却大的多了。
云辛号的船身倾斜的比号还要低个好几度,之後两艘船慢慢的靠近,号往左延伸出去的帆桅则缓缓的靠到云辛号的甲板上,云辛号的水手们立刻用绳索快速的捆住帆桅,而他们也在船的栏杆上上一层小牛皮布以防擦撞。
「通知云辛号保持二十节航速。」,郑和大喊著,船上的掌旗手立刻向云辛号的方向挥舞了两下黄旗。
「辛苦你了,那接下来换我亲自掌舵吧。」,老船长对年轻的舵手说著,那位舵手不好意思的离开岗位。
接下来,是整个欺敌动作中最困难部分。
云辛号上面,舵手也由原先的副手换上老练的船长,两艘船的船长互相注视著对方,似乎在等待某个时刻的来临。
「船长,两艘船的间隔距离已经够了!」,甲板上的水手头子大声喊著,郑伦船长的眼中立刻闪过一道光芒。
「平举黄旗!」
郑和匆忙的说著,旁边的掌其手立刻将手中平举的黄旗向上伸去。
接著,云辛号的船身开始向左倾斜了。
郑和小心翼翼的观察著旁边船支的倾斜角度,他正等待两艘船倾斜角度相同的时刻,他的手稳稳的抓住手中的舵轮,两支眼睛则盯著旁边不放。
当云辛号的角度就要跟号平行时,老船长暴吼一声。
「左满舵!-」,郑和的声音响彻了两艘船。
「-满舵左!」,云辛号的船长也高声回应著。
接著两艘船在两位经验丰富的老船长手中平行的向左大大的倾斜,两艘船上的船员都屏息得看著两位船长精湛的操舵技术。
很快的,在两艘船东南方的地平线上的黑点渐渐的移到两艘船的正前方,两位船长也将倾斜的船恢复到平行的角度。
当两艘船平稳并行後,船上的所有船员一同欢呼著,有人鼓掌,有人吹口哨,两位船长也露出了喜悦的笑容。
老船长喘了一口气,他向另一艘船的船长看去,两人的眼神交触的那一瞬间,他们的心中都充满了感激。
现在,两艘船的正对面是海盗的船支,而他们後方则是渐渐下的太阳。太阳的光芒照耀在两艘船的船帆上,与两艘船中间的大帆上,因此从海盗的方向看来,云辛跟两艘船就变成三颗黑点,就像三艘船一同并行在海平线上…
夜里…
广达号船长东乡平八与曼彻斯特正拿著望远镜,扫视著四周海面上的任何踪影,以免有漏看了袭掉灯火的海盗船。
在金发船长的细心观察後,确定没有任何船支出现在海面上,曼彻斯特缓缓的甩一下手,接著在左舷的船员将准备好的道具放到海里。
那是一根被拔掉的辅助帆,帆桅的下方用一两艘固定的小舟撑著,小舟的周围也绑了好几圈的空木桶。
船帆在海面上一上一下的漂著,帆架上挂著好几盏熄火的吊灯,等待点燃的时候。
曼彻斯特紧闭双眼的站在船头,他的手正举著一支小旗子在空中一动也不动。
他回想起早前会议里他的猜测。
『今天是旧历的十五号,傍晚六时月从东边出现,零时时,月在顶空,早晨六时,月会西下,今天恰好是月亮延迟时间最短的一天。』
『当太阳下山後,晚上七点的时候正式潮汐变动最大的时刻,到时风向将会稍微改变,由西风转为西南风,只要我们的船可以事先向东航行一大段距离,这样我们安排的诱就可以藉著海流与风向自动向南方漂去。』
『由於诱的重量较轻,所以航行的速度较快,大概三个小时後对方会进入望远镜在夜里的视线范围内,当然前提是,海盗们的船支也会往诱的方向驶去。』
『假如我是海盗的话,我既然有支七艘船的舰队,就算分出几艘船去追赶另外一个新猎物,本身也还有足够的船支能追捕原先的三支猎物,不管怎么想,自己的战力也都是稳操胜算,不如就兵分两路,所得更多,何乐不为?』
『所以广达号就趁诱放下後以最快的速度绕到敌人本队的後方,以那些单桅帆船为优先攻击的目标,接下来嘛…嘿嘿嘿…』
曼彻斯特现在只希望他说的可能性都会变成真的。
就在傍晚七点整时,一道轻风微微的扫过曼彻斯特的指间,接著原本迎面而来风也将他的发丝吹到自己的耳朵上,这些状况都在证明著一件事情。
“风向改变了!!“
曼彻斯特兴奋的看著手中的旗子,旗子飘扬的方向改变了,是西南方!
他的眼睛立刻暴散出一道光芒,无比兴奋的他急忙的将原本准备讲出的命令说出来。
「点灯!快!」,东乡说的支支呜呜的,因为他实在太兴奋了。
水手们的脸上也跟船长一样露出惊讶的表情,但他们仍然迅速的依照指示去完成工作。
这时诱已经被移到船尾,在船上的人的指示下,已经在诱上等待许久的三名水手迅速的将最底层的吊灯点起第一道灯火。
接著,第二道、第三道,水手们有下往上的将更层帆架上的吊灯全部点燃,他们一手紧抓著绳子,一手小心翼翼的用挂在手上的烛台上的蜡烛点燃吊灯上的灯火,他们三位都是船上身手最矫健的水手,所以这份任务虽然困难,可是他们还是顺利的完成任务。
当他们三位回到船上後,所有人用无声的拍掌给予他们一份赞赏。
曼彻斯特亲自把连著诱绳子砍断,然後自己用一根长棍轻轻的把诱推离船边,直到木棍处不到为止。
从这个时候开始,整个战前准备都完成了,是决定战斗关键的时刻了。
曼彻斯特举出船长的勋章,并且发出一声无声的呐喊,他的嘴唇抖动著,那是“起桨”的意思。
於是船下方的两层炮甲板延伸出许多支的桨柄,接著整艘船便在轻轻的划桨声中快速的行进。